白蓮如行尸走肉般跟著李沁然和千姿月去食堂吃早飯,又如如行尸走肉般地回到教室。‘打架斗毆,違者開除’這八個字一直在她的腦袋瓜里嗡嗡作響。
學校會動真格嗎?如果她因此事被開除,那她的臉該往哪擱?被遣送回去后她有何顏面去面對舅舅和媽媽?她龍中美院的夢想又該在何處安放?
白蓮抬頭看了看蕭蕭老師的臉色,她倒是神態自若,不像是班上有學生要被開除的樣子,難道她還不知情?不可能啊!昨天她還在講臺上說,她的手機跟學校的監控系統、管理系統連著呢。那她怎么還不對著自己大開殺戒?
對,生管老師說要等校委會的通知,是啊,開除學生,應該是學校層面的大事,她一個班主任,估計還不夠格。不夠格的事,她自然不會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瞎BB。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自己走了回狗屎運!生管老師見她們初來乍到,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發生,于是,動了惻隱之心,沒有將此事上報校委會……
但白蓮隨即否定了這種可能!早上生管老師的話猶如在耳!就算不開除,類似做檢討、扣分的處理,那肯定不能少啊!
想到扣分,白蓮又一陣心疼!自己只剩下那可憐的6分,夠扣嗎?
白蓮啊白蓮,你好歹也是一個小仙子,怎么能跟伍玫那種凡人一般見識呢?為呈一時之勇,竟落下如此被動的境地!這在兵法上,也是各種下下策的結果!
這部深奧的《九天兵法》,僅僅用于打戰嗎?學習、生活,就沒有借鑒之處呢?如果《九天兵法》僅僅用于戰爭,那又怎么稱得上為上上乘兵法,君不見《三十六計》,穿梭于各行各業,被應用得如魚得水?白蓮突然開始反醒在紅殷谷學習的局限性、片面性,曾經自認為熟讀兵法,深諳軍事韜略,在現實生活中,方知融會貫通的重要性,怪不得自己每次在姥姥面前賣弄兵法時,姥姥總是不以為然,原來,自己只學了個皮毛!僅僅是紙上談兵而已。
白蓮當即決定,等高考后,她要默出《九天兵法》,然后再好好研究一番……
“喂,作業呢?”見白蓮進教室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王梓汐提醒道。
“作業?什么作業?”白蓮愣了一下,反問道。
“小仙子,你不會這么快見忘吧?昨晚蕭蕭老師布置的課后作業啊,你我可是有約法三章的!”王梓汐見同學們紛紛把作業交到蕭蕭老師手上,更是著急。
白蓮嘆了口氣,這事能怪她嗎?大清早她就是想著畫畫來的,結果跟伍玫干了一架,這不,這會兒還沒恢復元氣呢。
“你呀!真不讓人省心!”王梓汐只好拿著自己的畫稿交了上去,心里默默祈禱蕭蕭老師能網開一面……
蕭蕭老師登記的很認真,畢竟,這是D組人員到齊后,她布置的第一次課后作業,也是她揚威立望的開始。
“白蓮,你的作業呢?”蕭蕭老師掃了一眼登記表,抬頭盯著白蓮問。
“還沒畫好。”白蓮弱弱地回答。
“拿上來!”蕭蕭老師命令道,聲音不容置疑。
“是。”白蓮小聲應答,忐忑不安地拿著那張只勾了幾筆的畫稿,戰戰兢兢地朝蕭蕭老師走去。
當蕭蕭老師看到白蓮那張連雛形都沒有的畫稿時,臉色立即變得鐵青,她拎著白蓮的胳膊,帶動白蓮的身體,直接轉了一個180度,讓白蓮拿著畫稿正對著班上的同學,冷笑道:“同學們,你們看看,這叫沒畫好嗎?她這是賣弄她的語文常識嗎?睜眼說瞎話!我問你,昨晚你也是最后一個走的,你在教室里的兩小時,到底在干什么!摸魚嗎?!”
面對著班上30多雙飽含好奇的、嘲諷的、同情的、甚至幸災樂禍等各種詭異神情的眼睛,白蓮只感覺臉上臊得發燙。她眼眸低垂,雙唇緊抿,像一個撒了彌天大謊的孩子,當眾被人戳破謊言,她想逃,卻挪不動腳步。
“沒話說了是吧?行!那就按校規處理,不交作業一次,扣3分!等分扣光了,你就直接滾蛋!”蕭蕭老師在說到“滾蛋”兩個字時,還將講臺敲得“咚咚”響。
又扣3分!
白蓮感覺心里陣陣發疼,這哪是扣分啊,簡直就是割她身上的肉!
白蓮剛悻悻回到座位,生管老師就出現在教室門口,白蓮驚慌地站了起來。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生管老師跟蕭蕭老師耳語了一陣。
蕭蕭老師那道凌厲的目光,又朝白蓮臉上狠狠剜來,那目光似一道劍,帶著憤怒、鄙夷和恨鐵不成鋼的怨氣,直刺白蓮心臟!
白蓮感覺鉆心的疼痛,那張黝黑的小臉似乎也在痙攣,一陣綠一陣黑,內心早已潰不成軍,眼淚似決堤的海,只要再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奪眶而出。
沒錯,生管老師就是來召白蓮出去的。
白蓮癱軟地坐在畫架前的椅子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白蓮,別灰心!不是還有3分嗎?分少更有危機感,以后咱們注意點,別再丟分,到時候跟12分的我,一起沖向龍中美院。”王梓汐又用胳膊肘捅了捅白蓮安慰道。
白蓮痛苦地睜開眼睛,生管老師還站在門口,顯然是要親自帶她走。
走就走吧!反正3分也支撐不了8個月的集訓。
白蓮默默地收拾著畫具,然后,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背起畫袋,準備走。
“你背畫袋干什么?”蕭蕭老師、生管老師、王梓汐三人異口同聲。
“我要回家了!”白蓮的眼淚幾乎是與這句話同時迸出來的,與其在被開除的消息公布后,再回教室收行李,倒不如現在走的干凈,至少,不用再次經受全班同學異樣的目光,至少,現在走得主動些、瀟灑些。
盡管,白蓮的聲音很小,但這句話無異于在平靜的湖里砸進一塊大石頭。正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教室立即議論紛紛,有同情白蓮倒霉的,有贊賞白蓮勇氣可嘉的,有質疑校規不近人情的……
再見了,同學們!盡管,我還叫不出你們的名字。
再見了,王梓汐!很遺憾,你說要陪我一起學美術,沒想到,我自己首先被剝奪了學習的權利,你說跟我約法三章,
可惜這約法三章在短短幾個小時里,已被我踐踏的面目全非。
白蓮拍了拍王梓汐的肩膀,算是告別,目光在與王梓汐交匯的剎那,憂傷滿滿,羞愧萬分,愁腸萬斷,欲言又止。
“白蓮—”王梓汐試圖阻止白蓮離開的步伐,但又找不到挽留白蓮的言語。白蓮的決定太出乎意料了,他此時的腦袋跟糨糊一樣,根本理不出頭緒來。
“王梓汐,好好學,來年我們再相聚!”白蓮愧疚地丟下最后一句話,整了整背上的畫袋,昂首闊步向教室門口走去。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若大的龍中市,兩條腿的蛤蟆沒有,美術培訓機構多了去!就算是被開除,也要瀟瀟灑灑地離開!畢竟,咱是小仙子!
白蓮剛走出教室門口,蕭蕭老師便追了上來,她拉著白蓮的手說道:“白蓮,我也不知道校委會能否讓你留下,你的性格比較自我,不太適合南風畫院,但請你不要因此而否定自己,自暴自棄!有一句話說的好:條條道路通羅馬,如果此路不通,請記得及時轉身!你可能不知道,南風畫院每年中途退學的學生有十來個,他們中也有人考上知名的美術學院,所以,你千萬別灰心!”
白蓮喉嚨有點發僵,人之將死,其言亦善,蕭蕭老師定是看不到自己留下來的希望,才一改之前那副千年冰封似的冷面孔,對自己說了這番肺腑之言。
好一句“請記得及時轉身”!
白蓮向蕭蕭老師行了一個注目禮,算是告別。她隨即轉身,跟隨著生管老師,下了電梯,穿過空曠的操場,來到辦公樓一樓走廊盡頭的一間小會議室。
“你在這里等會兒,等下校委會的老師會來調查情況,你要如實交待。”生管老師撂下一句話,便走了。
這間小會議室就一張桌子,八張椅子,沒有窗戶,沒有壁櫥,如果不是門對面的墻壁上掛著一塊投影布,這個會議室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間‘審訓室’。
白蓮放下畫袋,在對著門口的邊角位置坐了下來,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靜靜地等待那個沒有懸念的處罰結果。
正在這時,伍玫急匆匆地沖了進來,白蓮本能地站了起來,一個即將被學校開除的人,不再有任何顧慮,誰知道她會做出什么事情來,盡管,白蓮知道,單純打斗,伍玫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此時,她哪有心情再跟伍玫戰斗?自己不想戰斗,并不代表最后的決斗不會發生。白蓮想到這,警惕性提高起來,她握緊拳頭,站穩步伐……
“你還想干嘛?還嫌把我坑得不夠慘嗎?”白蓮的視線隨著伍玫越來越近的身影,她的拳頭越握越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伍玫,你別太得意,我不跟你斗,不是怕你,而是不屑!
伍玫沒有回答,上前‘撲通’一聲跪在白蓮面前,白蓮被伍玫這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
“白蓮,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動粗,不該摔你手機,不該吐你口水,請你原諒我!”伍玫仰著那張肉墩墎的大臉,帶著哭腔,幾近央求著說。
“跪我干什么?我還沒死呢。趕緊站起來,有話好好說!”白蓮看著伍玫那張媚俗的臉,有點厭煩和惡心,說實話,她還是更喜歡飛揚跋扈的伍玫,那個伍玫更真實。還有這種下跪的道歉方式,她也著實不適應。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伍玫瞪著她的小眼睛,再次哀求。
“憑什么要答應你?”白蓮心里直冷笑,她有著特殊意義的黑金限量版手機、她的尊嚴、她的夢想,豈是伍玫這一跪就可以挽回來的?
“你早上說的!你說話算數,對嗎?”伍玫仍不死心。
白蓮想起早上甩給伍玫的那句話:“握手言和?除非她跪著求我”!
此時,早上那個不可一世的、蠻不講理的伍玫,真真切切跪在自己跟前,而且要求自己踐行承諾,是道歉還是要挾?白蓮分不清,但覺得很可笑!
在白蓮印象中,此生向她道歉次數最多的人,非墨荷師兄莫屬!但他的道歉,從來都是好話連篇,聽著舒服,心里可以美滋滋好幾天,至于跪地求饒的這種方式,她只在清荷宮見過。
而今,伍玫這么個大活人,竟跪在自己的面前,白蓮還有選擇嗎?
“好了!答應你就是!”白蓮的話剛出,伍玫就噌地站了起來,拉著白蓮的手,說道:“謝謝!謝謝你再造之恩,等下校委會老師來詢問,咱們統一口徑,說是嬉戲玩鬧,絕口不能提“打架”二字,記住了嗎?”
原來,伍玫也會怕被開除!
見白蓮沒有反對,伍玫又乘勝追擊:“我表哥在這里當老師,我剛才去找他了,他給我們支了招:絕對不能提“打架”二字,要不,我們倆都得完蛋!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這個處理結果,對吧?”
其實,伍玫沒有說實話,她表哥的確在這里當老師,也的確為她支了招,當然,有她表哥在,保她留在南風畫院不是大問題,但卻無法抹去伍玫必須賠償白蓮經濟損失的事實。伍玫的家底,跟她表面上表現出來的橫,不成正比。誠如現實
生活中嘴上說視糞土,其實,往往這些人,把金錢看得最重。
不過,伍玫的話還真戳到白蓮的痛處,能留在學校比什么都強,至少,這種傷害和煩惱,不會傳遞給家人。
白蓮點點頭。
兩人正說著,校委會的五個老師,又穿著清一色的白襯衫,藍黑褲子,踏著節奏,進了小會議室。
伍玫熱情的攬過白蓮的肩膀,假裝很熟悉很友好的樣子,笑著說道:“你說的真逗!等周末,我們宿舍四個女生一起出去玩……”
白蓮會意地朝伍玫笑了笑,那種笑,不光光是敷衍了事的笑,而是發現生機后發自內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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