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師,好久不見!”王梓汐熱情地打招呼,自從他和白蓮成了莫禾校長班上的旁聽生,他見洪蓮的機會還真的少了很多。如果不是洪蓮隔三差五人為地制造各種偶遇,那他和洪蓮還真的沒有什么交集。
“你們倆站在這里干什么?”洪蓮掃了一眼表情各異的王梓汐和白蓮,冷不丁地問了句。
“正準備去食堂吃飯呢。”還是王梓汐反應極快。
“梓汐,都幾點了,你還沒吃晚飯?”洪蓮又驚又心疼。
“馬上就去。”王梓汐拽著白蓮準備走。
“還差十幾分鐘就要上課了,食堂這個點哪還有飯?我這份賞給你吧。”洪蓮不容王梓汐辯解,便把外賣塞到他懷里。
“謝謝洪老師!”白蓮正饑腸轆轆,一聽食堂已經沒飯吃,對于洪蓮的這份外賣就倍感珍惜,他知道,王梓汐絕對不會吃獨食的。
“你謝啥?我只點了一份壽司,梓汐都不夠吃,哪有你的份?”
洪蓮對于自作多情的白蓮毫不客氣地搶白了一通。白蓮立即感到脖子發熱,羞愧難當。幾天不見,洪蓮對她更加刻薄了。
白蓮尷尬地抿了抿嘴,低著頭,逃也似地向教室跑去。
王梓汐將懷里的外賣往石桌上一擱,便快步去追白蓮。
洪蓮見狀,急得直跺腳,嘴里不停地喊:“梓汐—你等等—”
王梓汐沒有回頭,也沒有追隨白蓮的腳步去教室,而是徑直去了樓下的小超市。
當王梓汐拎著奶茶、面包和水果沙拉急匆匆地趕到教室的時候,發現白蓮正拿著畫筆對著畫稿中的人頭像“大開殺戒”,畫中的少女,臉上血肉模糊,畫面血跡斑斑,一副嚴刑拷打后的慘狀。
“小仙子,跑得比兔子還快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蹤影!原來是爭分奪秒對自己發狠啊,只是,這畫面,太血腥了!”王梓汐的目光,從畫稿快速移到白蓮那張氣鼓鼓的臉,發出一串夸張的的‘嘖嘖’聲。
白蓮仍瞪著眼、抿著嘴,繼續對畫稿中的女孩下狠手,手上的筆,沾滿紅顏料,又在畫中少女的嘴角添上重重的一筆,感覺鮮血正從少女嘴里不停地流出來。
“洪老師,你師父,跟你開玩笑的,別放心上,大氣點兒!”王梓汐見白蓮沒搭理,又換上安慰的套路。
“開玩笑?我沒聽出來!”白蓮斜了王梓汐一眼,在少女的脖子上又加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好了,別生氣啦!我剛剛去小賣部買了奶茶和面包,不知道小仙子在報仇雪恨后,是否有心情和我一起吃晚餐?”王梓汐麻利地撕開吸管的包裝袋,將吸管插進奶茶杯,奶茶的清香立即順著吸管飄了出來。
“放著洪老師專門為你準備的愛心壽司不吃,跑到教室里來啃面包?”白蓮咽了咽口水,說話仍帶著刺,她一想起洪蓮一口一個‘梓汐’地叫喚,身上就起雞皮疙瘩。洪蓮她喜歡王梓汐就直說唄,又沒有人跟她搶,干嘛老是跟自己過不去?難不成她把自己當作假想敵?
“你還在吃醋?”王梓汐在彎腰遞奶茶的時候,趁機嘀咕了一句,臉上揚起一絲得意。
“我吃醋?你想多了吧?”白蓮一把搶過奶茶,沒好氣地說。此時的白蓮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對于甜食,特別是奶茶,完全沒有抵抗力。
“我吃醋,行了吧?再過幾分鐘,花花老師就要來了!不想餓著肚子上課,就抓緊吃吧!”王梓汐見白蓮已被奶茶征服,心里直樂,生氣的白蓮,蠻可愛的,特別是她這次生氣的緣由,更讓王梓汐心波蕩漾。
一個面包一杯奶茶下去,白蓮的心情好了很多。香甜,真的是治愈壞情緒的良藥。
晚上上課的時候,花花老師出奇的友好,不僅沒有給白蓮的畫挑剌,還破天荒當眾表揚白蓮的畫,說她畫的型很準。第一次被花花老師表揚,換作以前,白蓮肯定會高興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但今天,千姿月退學的陰影一直籠罩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因此,當花花老師宣布下課的時候,白蓮連畫稿都沒收,便起身離開了教室。
五樓二區的走廊,燈光蒼白,寂靜無聲,兩排的宿舍,僅520的宿舍的門是開著,屋里的燈光毫無阻擋灑向門外,仿佛在門口的地上隨意潑了一地的白顏料,白蓮愣了一下,今晚,她幾乎是踩著下課的節點回來的,怎么還有人比她回來的早?莫非伍玫她……
白蓮嘆了口氣,該來的,逃也逃不掉!她臉上浮起一絲冷笑,毅然絕然地朝宿舍走去。
當白蓮看到宿舍兩對母女正在忙著整理行李、鋪床單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仰著頭重新看了宿舍的門牌號,沒錯,是520呀!她又仔細看了看門口右側宿舍住宿名單:吳芳、余語、李沁然、白蓮。
宿舍換人了?伍玫處心積慮不是要讓自己調宿舍滾蛋嗎?怎么一個下午的功夫,從520宿舍滾出去的居然是伍玫?千姿月不是傍晚才走的嗎?怎么這么快就有替補人員?
看吳芳和余語拖家帶口的,不像是從別的宿舍調換過來的。
“你好!我是余語,你是?”看白蓮進來,那個留著男式短發、穿著男式T恤、肥大短褲,從里到外,沒有絲毫女孩特征的自稱是余語的人,立即停下手上的活,急忙跟白蓮打招呼。
“我是白蓮!你們是從哪里來的?”
“我,還有吳芳,我們倆是龍中七中的學生,剛來報到。”余語指了指邊上那個留著學生頭,穿著韓式短裙的小女生說道。
“你們是新生?”白蓮有些不解,南風畫院這時候還在招人嗎?
“是啊,我們下午剛接到南風畫院的通知,說是畫院有空位,我們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余語說話時,仍掩不住內心的激動和興奮。
“有空位?”白蓮更加疑惑了。
“你不知道啊,南風畫院一旦有人中途退學,就會通知候補的人員來上課。”余語說得很輕松很自然。
“你們一直在等別人退學?要是沒有人退學,你們怎么辦?”白蓮聽了余語的話,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世上還有人等著別人退學的?
“南風畫院是憑入學測試成績進來的,它每年只收200名學生,多一個都不要!少一個馬上補進。你來這么久應該知道,這里的規章制度嚴厲到不近人情,因此,每年總有人中途退學,我和吳芳就是等這樣的機會。沒想到這個機會等了將近兩個月!再不來,我們還以為真的走不出學校的畫室呢。”
白蓮聽了倒吸一口冷氣!自己兩次走在退學的邊緣,背后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又有多少人盼著自己早點退學呢?
難道伍玫不是調離520宿舍,而是退學了?
白蓮想起千姿月信中的話,如果學校將伍玫的行為定為校園欺凌的話,那么,按學校第九條的規定,伍玫被開除也在情理之中了,但令白蓮想不到的是,學校辦事的速度如此之快!其實,想想也不足為奇,南風畫院只是美術培訓機構,獎懲學生按校規執行即可,不受官方的機構管制,辦事無須請示匯報,學生違反校規的事實一旦確定,校委會就可以直接處理,辦事效率自然就快了。
正當白蓮還在猜測伍玫是否退學時,李沁然興高采烈地回來了,她見白蓮在宿舍,不容分說地拉起白蓮的手,幾乎是連拉帶拽,和白蓮在原地轉起了圈圈,同時,扯著嗓子喊道:“特大喜訊!白蓮,你看校園網的公告了嗎?伍玫被學校開除了!怎么樣,驚喜不驚喜!”
白蓮使勁了全力,才穩住了李沁然,并不斷地向她使眼色,示意她冷靜點,畢竟宿舍里又多出四個陌生人。在新舍友面前,對于老舍友被開除,表現得這么興奮,多少讓人感到別扭,感覺跟余語盼著別人退學一樣不道德。可世上的競爭就是這么殘酷,你死我活,適者生存!
“李沁然同學,你好!我和吳芳剛到,以后多多關照!”余語不失時機,又向李沁然介紹起來。這個余語表面上大大咧咧,心思細著呢。她肯定是在進宿舍之前,仔細看過宿舍門口的名單,而且還記住了名字。
“關照談不上,以后注意校規校紀,要不,下一個離開的人有可能就是你……”
見李沁然口無遮攔,白蓮趕緊打斷她的話,說:“這里的校規校紀是嚴厲了點,但也沒沁然說的那么可怕,你們別放心上。”
“你們還真的要放心上!我們來這里不到兩個月,已經有4個同學被開除了!”李沁然說這話時,完全不像是嚇唬,而是出于對新舍友的關心和愛護。
兩位阿姨聞言,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緊張地站了起來,一副洗耳恭聽愿聞其詳的樣子。
李沁然見狀,自豪滿滿,話匣子一下子全打開了,如數家珍般地說起了學校開除學生的案例。
“開學剛不久的一個夜晚,有位男生為了給一位女同學送止痛藥,懷著僥幸的心理踏進了學校劃定的雷區—六樓女生宿舍,這個男生第二天就被開除了!學校根本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換作是我們之前的學校,無論如何也要給這個男生頒個‘助人為樂’獎,對吧?”
“給女生送藥為什么會被開除?”吳芳揚著小臉問。
“那位男生不是因為送藥被開除,而是因為他違反校規進入了女生宿舍區!這里的男女生宿舍雖在同一棟樓,但男女生不能相互串門,違者開除!”余語不失時機地賣弄了她過目不忘的本領。
李沁然驚訝于余語的反應能力,看來,繼白蓮之后,又有人將校規爛記于心!她的目光快速掠過在場每個人的臉,發現她已然成為宿舍的焦點,她清了清嗓門,又開始她的精彩演說:“還有一個女生,如廁后從來不沖廁所,同宿舍的另外一個女生忍無可忍,最后兩人拔刀相向,干了一架,盡管兩人沒有干出驚天動地的流血事件,但結果,這兩個女生同一天被開除。我們的舍友,之前住吳芳這張床的伍玫,長得五大三粗,專門欺負小女生,仗著她是復讀機,對應屆的小女生敲詐勒索威迫利誘,據說,這兩個月來,她的零食、顏料、日常費用等一切開支,都是從應屆小女生那兒敲詐來的,今天下午她以校園欺凌罪被開除。”
“啊?還有這事?”吳芳的媽媽聽得一愣一愣的,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臉上的不安愈發明顯,校園欺凌的事,電視、網絡、報紙上屢見不鮮,但她從來沒想到,這事離她女兒這么近!
“那我這張床的原主人為什么被開除?”余語的腦瓜轉得極快,完全置于李沁然營造的恐怖范圍之外。
“你說小月月啊,她嬌氣,吃不了苦,自動退學。”李沁然說完后,獨自嘿嘿笑了兩聲,以掩飾她內心的不安。千姿月是她的同學、校友、舍友,盜竊的事情絕對不能說,況且,學校公告欄上也沒有千姿月退學的信息,估計學校也是考慮盜竊之名一旦坐實,對千姿月未來的影響巨大,畢竟,這里只是培訓機構,最重要的責任是教書,不是育人,但也不能毀人。
余語的媽媽聽完后,一臉驚恐狀,轉身對著余語語重心長告誡:“小語,你平時調皮搗蛋,來這里一定要老老實實,我們家沒權沒勢,好不容易排隊擠進南風畫院,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全家人都指望你考上美院光宗耀祖呢。”
“媽,您煩不煩?想光宗耀祖找我爸說去,我一個女孩子家家,光哪門的祖宗?”
“小語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前車之鑒,警鐘長鳴!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南風畫院是你通往美院的跳板,你一定要嚴格遵守校規校紀,不可掉以輕心啊!”
“媽—我知道了!”余語極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媽媽的話。
吳芳媽媽雖然沒有急著各種叮囑,但臉上的焦慮顯而易見。還是吳芳懂事,仿佛看穿了她媽媽所有的心事,拉起她媽媽的手,柔柔地保證:“媽媽,您放心,無論再苦再累,我一定會堅持到最后!”
“嗯,你一定要好好的!媽媽最開心的事,就是看著你慢慢長大,將心中的夢想一個個實現。”吳芳媽媽眼里飽含著慈祥,凝視著吳芳那張柔和靜美的小臉,細聲慢語地說。
“你看看人家吳芳多懂事,你要好好跟人家學學!”余語的媽媽見吳芳那么乖巧,好生羨慕嫉妒,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吧。
“你為什么不學學吳芳媽媽?”余語反唇相譏。
眼見母女的戰爭就要爆發,吳芳媽媽趕緊站了出來,說道:“余語媽媽,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酒店吧,不要影響孩子們休息。”
“嗯,我們走吧!小語,要記住媽媽說的話,在這里好好學習啊!”余語媽媽邊走邊回頭,一百個不放心,仿佛還有千言萬語要囑咐。
余語仍坐在床上翻著手機,有一種解脫的快感,而吳芳仍拉著她媽媽的手,跟著她媽媽出了宿舍,嘴里不停地叮囑她媽媽:過馬路要注意安全,明天早上不要再來學校,到家了記得給她發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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