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汐一路飛奔,但沒跑多遠,速度便降了下來,鴛鴦湖畔的棧道,游燈的人依舊很多,在觀景較好的位置,人們集聚在那里,想通行都難。
王梓汐走出進棧道通往上邊公路的小道,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呼呼地喘著粗氣,眼前晃動著白蓮依在莫禾肩膀的畫面……
白蓮是個清高自傲的女孩,如果她和莫禾不是那種關系,她是斷然不會那么自然地撲進莫禾的懷里。王梓汐曾無數次揣摩過白蓮和莫禾的關系,唯獨沒有想到是這種關系!他最無法接受的這一種!
王梓汐清楚地記得那晚在清風閣,他向白蓮表白的時候,白蓮說她有喜歡的人了,當時,他沒追問她喜歡的人是誰,他也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正如他對白蓮說的那樣,“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的,我等得起!”
沒想到白蓮喜歡的人竟然是莫禾!莫禾,他們的老師、校長,年輕有為,才華橫溢,妥妥的青年才俊啊!在神一樣的對手面前,他還有什么辦法讓白蓮喜歡上他?他真的等得起嗎?
王梓汐真想給自己打兩記耳光!可讓他如此輕易地退出競爭,他又一百個不甘心!莫禾有才又怎么樣?他王梓汐會學習、會打球,至于畫畫嘛,假以時日,不一定比莫禾差!當校長又什么了不起?南風畫院不過是一個民辦的培訓機構而已。等他將來考上美院,他就讀個博士生,當個美院的院長……
而且,他跟白蓮的淵源,又豈是莫禾能比的?
王梓汐認識白蓮多年,跟她同桌也達一年之久,但他真正意義上關注白蓮,好像是從那次不經意的邀請開始的。那天,白蓮整個人都不在狀態上,而且對放學沒有任何反應,他印象中的那個大學霸可是踩著上課鈴聲來上課,放學的時候,她基本上是第一個走出教室。
當時,他說了句:“白蓮,放學了,咱們一起走吧”,就是這么隨意的一句邀請,白蓮竟然同意了!后來,她跟學校容嬤嬤爭執,負氣從四樓跳了下去,因數理化記憶的丟失,她向他求教,因學習成績直線下降,她跳江自殺,最后,她選擇了美術……
王梓汐回憶著他和白蓮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臉上掠過一絲甜蜜的笑意,對,就是從那時候起,他的心就跟那個叫白蓮的女孩子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時刻牽動著他的心,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真正懂得什么叫“牽掛”。
從此,他的心房不再空洞,他的生活不再單調,他奮斗的目標不再是一個讓學校讓家長揚眉吐氣的名牌大學!
他感覺他的人生有了前所未有的意義!他要學習,他要陪伴她的成長、他要保護她的周全、他要讓她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于是,他頂著父母和老師堅決的一致的反對,來南風畫院陪她學美術,陪她考美院!他堅信,有她在的地方,就有笑容,就有陽光、就有希望、就有意義!
到了南風畫院,他比誰都刻苦,畫畫基礎差?沒關系,勤能補拙!學畫的時間太短,沒關系,他晚上盡量少睡覺,他跟白蓮離開教室后,他還在宿舍里,暗自發狠,他的床鋪上就支著一個畫架,舍友睡覺的時候,他拉起床簾,再練兩個小時,老師布置的作業,他必定當天完成,老師說他沒畫好,他在睡前再畫一張,周考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他從來沒有氣餒過,他始終堅信,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努力,一定能趕上老師的教學進度,一定能堂堂正正地走出D組……
在南風畫院這兩個月里,王梓汐咬著牙,一步一步走來,有時,他覺得他的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有時,他覺得他快撐不下去了,但只要一看到白蓮那股韌勁,他就滿血復活,信心滿滿。
那段日子,痛,并快樂著。
當然,他能在短時間取得如此大的進步,除了他自身努力外,洪蓮功不可沒。她幾乎是手把手教他畫畫了……
可洪蓮自從那晚看到他用白蓮的畫像當作手機來顯的圖片時,她再也沒有聯系過他,估計,她也很受傷吧?洪蓮對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但他的心房太小,只能住下那個叫白蓮的女孩。
王梓汐拿出手機,翻閱著洪蓮這幾個月來的微信,最后一句是“恭喜你成功晉升到校考班!好好努力,不再見!”
不再見,敢情是好!既然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還是不見為好。洪蓮那么漂亮,那么聰明,專業又強,追求她的男生應該很多吧?愿她早日找到她的歸宿!
王梓汐雙手合時,口中默默念到:求鴛鴦湖的神仙姐姐賜予洪蓮姐姐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吧。
王梓汐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王梓汐,原來你躲在這里乘涼啊,讓我找半天!”李沁然氣喘吁吁地跑來,她沿著湖邊的棧道跑了一圈,也沒發現王梓汐的身影,沒想到這家伙躲在這里看風景。
“你找我干什么?”王梓汐沒好氣地回答。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位女同學當然是擔心你投湖殉情啦!”王梓汐的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聲音伴著咯咯的笑聲,直穿隔膜。沒錯,是洪蓮的聲音,她就立在棧道與臺階的交匯處,笑靨如花。
“洪蓮姐姐!你怎么也在這里?”王梓汐嚯地站了起來,憨憨地笑著。
“驚喜嗎?”洪蓮笑著走上臺階,也就地坐了下來。
“真的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剛剛我還……”
“剛剛還想起我?”洪蓮仍然笑容滿面。
王梓汐略顯尷尬,太聰明的女孩就是少了一點可愛,他不好意思說出的心里話,她居然說得那么自然。即然她什么都知道,那也沒必要拐彎抹角,所以,跟聰明的人在一起也有好處,簡單、不費腦。
王梓汐一掃之前的陰霾,笑著說:“我剛剛還幫你祈福呢,求鴛鴦湖中的神仙姐姐賜予你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
洪蓮聽聞哈哈大笑起來,這王梓汐真的很可愛,自己剛剛被情所傷,居然幫助別的女孩求男朋友!此時,他不應該為自己祈福,求神仙姐姐幫他奪回女朋友嗎?
“你擔心我找不到男朋友?還是你心中有愧?”洪蓮仍然沿用她一慣的單刀直入的說話風格。
“不,不是啦!你之前對我和白蓮那么好,我無以為報,今晚祈福,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所以……”
“所以,你向湖中的神仙姐姐求個男朋友給我?”洪蓮反問道。
王梓汐認真地點了點頭。
李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洪蓮是王梓汐和白蓮的輔導老師,她聽白蓮提起過,因此,她本想憋著不笑,但還是沒憋住。
聽到笑聲,洪蓮才看向李沁然,問道:“你是李沁然吧?”
“是的,洪老師果然好眼力。”能被別班的老師叫出名字來,李沁然的心里還是有點小激動。
可洪蓮很快就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王梓汐身上,說道:“求人不如求己,你若真的有心,我又何愁沒有男朋友?”洪蓮再次逼近,王梓汐自然知道洪蓮的意思,所以,不再搭話,視線轉移到鴛鴦湖上。
可洪蓮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轉向李沁然問道:“沁然,你幫梓汐把把關,像我這樣的女孩子能不能配得上他?”
“啊?”李沁然沒想到洪蓮問話如此露骨,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沁然,別當真,洪老師開玩笑的。”王梓汐趕緊解釋。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洪蓮歪著頭,盯著王梓汐的側臉問。
李沁然頓感王梓汐和洪蓮的關系不同尋常,她站了起來,敷衍道:“我去看看白蓮,你們倆聊。”說完,一蹦三跳進入棧道。
李沁然依稀記得,南風畫院是禁止學生談戀愛的,怎么還盛行師生戀?白蓮喜歡莫禾尚可理解,而洪蓮怎么會喜歡王梓汐呢?龍中美院的男生要是知道洪蓮找了個小學弟,那不得集體撞墻去?
不過,話說回來,王梓汐是挺有魅力的,在龍中一中的時候,就是全校女生的殺手,標準的高富帥,關鍵他還是個學霸。包括她自己,對他也很崇拜,只是王梓汐對周圍的女孩,除了白蓮外,從來不多看一眼。
李沁然漫步在湖邊的棧道上,浮想聯翩……
見李沁然已走遠,王梓汐才回過頭來,認真地說:“洪蓮姐姐,不管你是不是開玩笑,我想坦白地告訴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白蓮嗎?”洪蓮問得很直接,也很坦然。如果不是今晚親眼看到白蓮當著王梓汐的面撲進莫禾的懷里,她還真的沒有勇氣問出這句話。
王梓汐的臉沉了下來,爾后,又裂了裂嘴,堅定地回答道:“是!”
“她也喜歡你嗎?”
“以后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你哪來的自信?你遇到的可是神一樣的對手啊!論才華論作為,你跟莫禾校長根本不能相提并論,論相貌,你又能勝出幾分?況且,情人眼里出西施,你長得帥不帥,白蓮說了算!”
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王梓汐剛剛還在心里將自己和莫禾比較一番,莫禾的每一個長處,都如針尖麥芒直刺心臟,現在又被洪蓮這么赤裸裸地扒出來,無情地再開刷一次,嫉妒、心痛、憤怒等各種情感夾雜在一起,如山洪般爆發出來。
“洪蓮姐,我在你眼里,有那么不堪嗎?莫校長的才華是天生的嗎?你怎么可以斷定,我到了莫校長那個年齡,會沒有才華沒有成就?你怎么知道我在白蓮的眼里長得沒有莫校長帥氣?”
“那白蓮為什么往莫校長的懷里撲?而不是你的懷里?”
“洪老師,你太過分了!”
“梓汐,你怎么還執迷不悟?白蓮喜歡的是莫校長,不是你……”
“別說了!”王梓汐低吼道,用力甩掉洪蓮緊握他胳膊的手,一副急著逃脫的樣子。
洪蓮又掰過王梓光汐的肩膀,踮起腳尖,不容分說地在王梓汐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羞嗒嗒說道:“別倔了,做我男朋友吧,我才是最疼惜你的那個人。”
王梓汐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嚇傻了。
“咳咳咳!”莫禾站在棧道上,故意作出聲響,李沁然扭頭,裝著看湖面的風景,白蓮也跟木樁一樣,定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看著王梓汐和洪蓮,他們倆關系的發展速度遠遠超出她的想象!剛才來找王梓汐的路上,李沁然還悄悄埋怨她做的太過分,可能刺激到王梓汐了,交待她再見到王梓汐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言辭舉止,沒想到他和洪蓮都發展到親吻這一步。
王梓汐也看到愣在棧道上的白蓮,他生氣地推開洪蓮,三步并作兩步跳下臺階,抓起白蓮的手,急切地說道:“白蓮,我和洪老師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的心里只有你!”
白蓮的手被王梓汐抓得生疼,她越掙扎,王梓汐的力道越大。她看看莫禾,又看看洪蓮、李沁然,他們也都木在那。
王梓汐顯然已經喪失了理智,他根本無視他們的存在,眼里火辣辣的情,傾泄在白蓮那張驚慌的小臉上,似乎白蓮不給予一個明確的答復就不罷休的樣子。
白蓮嚅囁著小嘴,語無倫次地說道:“梓汐,我跟你說過,我已經有喜……”
白蓮的話還沒說完,王梓汐粗魯地將白蓮緊緊抱進懷里,那手臂使出來的力道之大,讓白蓮感到呼吸困難,白蓮想掙扎,卻完全無濟于事,垂在兩邊的手,無力地敲打著王梓汐的后背……
“你是我的!今生今世,你只屬于我一人,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把你奪走!”王梓汐的嘴,俯在白蓮的耳邊低語。
“王梓汐,你先放開我!”白蓮吃力地叫喊。
“梓汐,你先冷靜一下……”莫禾尷尬地勸道,平日里王梓汐是一個很穩重很開朗的男生,今晚受白蓮和洪蓮的雙重刺激,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王梓汐終于松開了白蓮,白蓮“哼”的一聲,掉頭就跑。他看著白蓮遠去的背影,又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最后,目光落在莫禾的臉上,他嘴角一揚,宣誓般莊嚴地說道:“她是我今生唯一的白蓮!”說完后,他便去追白蓮……
莫禾、洪蓮、李沁然看著王梓汐遠去的背影,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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