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白蓮都在想著貴小菲患抑郁癥的事情。
白蓮這才想起來，最近貴小菲很少主動找她說話了，好像她剛返校的時候，貴小菲還經(jīng)常有說有笑，還跟她講了很多校考的囧事。
貴小菲天生麗質(zhì)，皮膚白晰，五官精致，嘟嘟的小臉，櫻桃似的小嘴，看上去很像童話中的芭比小公主。她臉上的皮膚，粉嫩粉嫩的，沒化妝勝化妝。她說，她上舞臺做主持人的時候，經(jīng)常不化妝，很多人向她請教如此自然的妝容是怎么締造出來的？
這次考泱京廣播學(xué)院的時候，貴小菲見校考大軍的的女孩們個個濃妝出場，也讓她媽媽幫她化了個妝，當(dāng)她僵著臉進(jìn)去面試的時候，有個女考官遞了一張濕紙巾給她，讓她現(xiàn)場把臉上的粉擦掉，當(dāng)她露出真面容的時候，考官們都被艷到了。那個女考官說道：“你是來面試，又不是來參加化妝舞會，無需隱藏你的美貌……”
連女考官都贊美貴小菲長得美，泱京廣播學(xué)院怎么就沒有把貴小菲收了呢？
貴小菲今天突然沒來上課，會不會病情加重了呢？
不行，得再找王梓汐問問。
晚上下課的時候，白蓮就直奔校門口，她要截住王梓汐。
以前，白蓮和王梓汐中午都在學(xué)校吃午飯，自返校后，有秦朗專車接送，白蓮都回家吃張媽的配方午飯，因此，在學(xué)校想見王梓汐一面，也沒那么容易。
秦朗的車剛到。
“今晚很準(zhǔn)時嘛。”秦朗很隨意說了一句。
“我要截住王梓汐！”白蓮在副駕坐下后，眼睛一直瞄著校門口。
秦朗的好奇心一下子被調(diào)了起來，側(cè)過頭問道：“找你兄弟有事？”
“嗯，有個事情，我要問明白。”
這小妞不錯啊！居然能主動向王梓汐問問題！想必是今天的數(shù)學(xué)模擬又提振了她的信心！
42分的數(shù)學(xué)成績，看把她給激動的！
所以說，一個人，開心不開心，不是取決于實際得到的多寡，而是取決于她（他）的預(yù)期值。
知足者常樂，可能就是這個道理。
秦朗知道，這個時候，得為白蓮再添把火。于是，她衷心地贊道：“為你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點贊！只要你保持這個勢頭，我相信，50、60、70的高地，將被我們一一踩在腳下。”
“媽媽，您說啥呢？什么50、60、70的高地？我們又不是攻城拔寨……梓汐—”
母女倆正說著各自的事兒，王梓汐昂首闊步走出校門，聽到白蓮在喊他，徑直走了過來。
“上車！”白蓮命令似地打招呼。
“謝謝阿姨，給您添麻煩了！”王梓汐一上車，就向秦朗道謝。
“不要跟阿姨客氣，你那么辛苦幫白蓮整理數(shù)學(xué)復(fù)習(xí)提綱，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我每晚都來接白蓮，以后，我就順便帶上你，你不用再去擠公交。”
“阿姨，不用那么麻煩，公交車直達(dá)我家，很方便的。”
白蓮見她媽媽和王梓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只好轉(zhuǎn)過頭，插了話：“梓汐，你還沒告訴我，小菲今天為什么沒來上課？”
王梓光瞄了一眼秦朗的后腦勺，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
“哎呀！王梓汐同學(xué)，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我真的很擔(dān)心她！”白蓮見王梓汐不說話，伸手就要敲王梓汐的腦袋。
王梓汐一把抓住了白蓮的手。
白蓮的小手很柔軟、很冰涼。
王梓汐有一種觸電的感覺，還有一種想溫暖小手的沖動。她的手，為什么會如此冰涼？她很冷嗎？還是她那顆心一直就沒有溫度？他的真心能捂熱她那顆冰冷的心嗎？
王梓汐看著白蓮眼里的焦急，眼前有點恍惚。
白蓮急忙抽回手，回過頭來，目視前方，盡量平靜地說道：“不說算了，趕明兒我自己去問她。”
王梓汐立即回過神來，說道：“昨晚小菲媽媽在給她做宵夜的時候，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碗，小菲也幫忙撿瓷碗的碎片，誰知道，她竟拿著瓷碗的碎片朝著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割完后不聲不吭，當(dāng)她媽媽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小菲已經(jīng)流了很多血。家里頓時亂成一鍋粥，鬧出很大的動靜，我爸爸、媽媽、還有我，都過去看了，餐廳里到流了一大攤的血，小菲整個人完全處于失控狀態(tài)，連我她都都不認(rèn)識了，太可怕了！”
白蓮聽得心驚膽戰(zhàn)，許久才問道：“后來呢？”
“后來，還是我爸幫忙開車送她去醫(yī)院呢。”
“小菲一直很開朗，為什么抑郁呢？她什么時候開始抑郁的？”白蓮問出心中的疑惑。
“都是校考鬧的，小菲選的是播音主持專業(yè)，那個專業(yè)不僅要筆試，而且還要面試，面試還分初試和復(fù)試，聽我媽媽說，小菲之前報了不少院校的校考，有的筆試沒過，有的筆試過了，面試又沒過。播音主持專業(yè)的校考成績比美術(shù)校考成績出得早，小菲的校考都沒過。目前看，她只能用省聯(lián)考的成績了。”
“她省聯(lián)考的成績怎么樣？”白蓮又問。說真的，回校這么久，她還沒跟小菲探討過校考的成績。
校考的成績，是藝術(shù)生心中的禁地，誰敢輕易提起？
白蓮的心，不是也一直懸著嗎？
“小菲省聯(lián)考的成績，全省排名第222名，全省報播音主持專業(yè)的考生大約有2000多名，她的成績不算差，上龍中師大應(yīng)該沒問題，但她從小的夢想就是泱京廣播學(xué)院。有關(guān)泱京廣播學(xué)院的歷史、出了多少名主持、錄取規(guī)則等等，貴小菲如數(shù)家珍，她為這個夢想，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很久很久，所以，校考成績對她的打擊特別大！”
白蓮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直默不作聲的秦朗清了清嗓門，趁機(jī)說道：“有夢想固然是好，但不要太執(zhí)著，凡事努力了就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你們倆，到時候一定要看開一點。”
秦朗又想起今早白蓮數(shù)學(xué)考42分時激動的樣子，再次驗證了那句話，一個人開心與否，取決定性作用的是為自己設(shè)定的預(yù)期值。
全省2000多名的考生，小菲排名在第222名，換作別的學(xué)生，早就歡天喜地了，可她，卻抑郁了……
白蓮的夢想是龍中美院，明天，白蓮參加校考的三所院校將公布校考成績……
秦朗的心又懸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張媽跟往常一樣準(zhǔn)備好早餐，等著秦朗和白蓮下樓吃飯。
6：30分，秦朗下樓了。
6：35分，白蓮仍沒有動靜。
張媽不停地朝客廳通往二樓的樓梯張望。
秦朗只好返身，準(zhǔn)備去叫白蓮。這孩子，昨晚肯定又熬夜了。
秦朗敲了白蓮臥室的門，里面沒有回應(yīng)。臥室的門沒有反鎖，秦朗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白蓮正坐在臥室的飄窗上發(fā)呆呢。
“白蓮，你怎么不下樓吃早飯？”秦朗輕聲地問。
白蓮轉(zhuǎn)過頭，咬了咬小唇瓣，遲疑地說道：“媽媽，今天我不想去學(xué)校上課，能幫我向何老師請個假嗎？”
不想上課？秦朗的心不由地緊了起來。
昨晚白蓮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提前將今天的數(shù)學(xué)練習(xí)題給做了。秦朗催了好幾次，白蓮才依依不舍放下復(fù)習(xí)本上床睡覺。一覺醒來，她怎么就不想去上課了呢？
一想到千姿月、貴小菲的極端行為，秦朗的額頭直冒冷汗。
秦朗也在飄窗上坐下來，拉起白蓮的手，和聲悅色地問：“能跟媽媽說說請假的理由嗎？”
“今天，我考的三所美院要公布成績，我想在家查成績。”
果然是校考成績在作祟！
秦朗拍了拍白蓮的手背，說道：“嗯，媽媽陪你一起等成績，我這就去找何老師請假。”
秦朗回自己的臥室，拿起手機(jī)，點開微信……
高三（30）班的微信群在閃動。
原來何老師大清早就在班級群里發(fā)了通知：“今天，全國有17所藝術(shù)院校公布校考成績，其中美院有6所。鑒于之前藝考生對校考成績的反應(yīng)過大，學(xué)校決定，高三年段的所有藝術(shù)生放假一天，請家長們一定要注意孩子們情緒的變化，做好引導(dǎo)工作，防止各種意外的發(fā)生。”
班級群里立即議論紛紛。
有的家長埋怨學(xué)校小題大做，查個成績還放假一天！
有的家長舉雙手贊成，認(rèn)為校考成績事關(guān)重大，孩子在學(xué)校也沒有心思上課，還不如安安靜靜在家等成績呢。況且，最近學(xué)校安排的文化課集訓(xùn)也相當(dāng)緊湊，借此讓孩子休息一天也是好的。
有的家長就冷冷兩個字：收到。
秦朗因為聽聞了千姿月和貴小菲的事情，對于學(xué)校的決定表示理解和支持。校考，是藝術(shù)生們的第一場高考，寄托了他們太多的希望和夢想……
秦朗拿著手機(jī)，興高采烈跑到白蓮房間，喊道：“白蓮，你跟學(xué)校想到一塊了！今天全校藝術(shù)生放假，走，咱們吃飯去，然后一起排隊刷成績。”
“真的嗎？”白蓮有點意外。
“你自己看。”秦朗把手機(jī)遞給白蓮。
白蓮沒有接手機(jī)，她從飄窗一躍而起，攬著秦朗的肩，說道：“走，吃飯去。早餐要多吃點，誰知道中午和晚上還有沒有心情吃飯？”
“傻孩子，不管校考成績?nèi)绾危惋堃欢ㄒ磿r吃，要不，你連傷心的力氣都沒有。”
“我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堅決不傷心！”白蓮緊了緊秦朗的肩，接著說道：“媽，我想喝鹿角巷的奶茶。”
“再加張媽的糕點。”秦朗補(bǔ)充道。
“喝著奶茶、吃著糕點，等成績，這畫面很浪漫啊。”白蓮自嘲。
“要不，我?guī)湍阏垈�男主角來？”秦朗詭異地看了白蓮一眼。
白蓮松開秦朗的肩膀，輕快轉(zhuǎn)到她跟前，故意嬌滴滴地說道：“我只想做個安靜的小仙子。”
秦朗噗嗤笑出聲來。
母女倆都故作輕松，都想讓對方開心。
龍中美院、青年美院和漠西美院是上午10點公布成績。
成敗與否，將在早上10點揭曉……
白蓮一想到成績揭曉的時刻，心直接提到嗓門眼兒。
她真的做好迎接最壞結(jié)果的準(zhǔn)備了嗎？
她還能做個安靜學(xué)習(xí)的小仙子嗎？
對面張媽準(zhǔn)備的一桌美食，白蓮食不知味。她匆匆吃了幾口，以背英語單詞為由，準(zhǔn)備躲在臥室里，迎接人生最艱難的時刻……
知女莫若母，秦朗見白蓮整個人不在狀態(tài)上，她一把抓住白蓮的胳膊，說道：“我們娘倆很久沒有一起看電影了，我們在家里點播一部電影一起看，如何？”
白蓮以前很愛看電影，當(dāng)然，這種事，秦朗絕對不會奉陪，一是白蓮愛看驚險片、動畫片，秦朗喜歡歷史劇，二是那時的秦朗，一天恨不得掰成兩天用，哪有時間浪費在看電影上？而白以天不同，白蓮喜歡的電影，他都喜歡……
白蓮勾了勾小嘴唇，反問道：“秦總，您要看電影？”
“嗯，不行嗎？”秦朗對于大清早提議看電影的事，沒有感覺有任何違和感。
“那您知道最近熱播什么電影？”白蓮又問。
嘿嘿，秦朗一下子就被白蓮給問住了。她只想找個事情，轉(zhuǎn)移一下白蓮的注意力，緩解白蓮查成績前的緊張情緒。熱播什么電影？她哪知道？她現(xiàn)在全部的生活都是做數(shù)學(xué)，連炒股票都成了副業(yè)。
“我問下度娘。”秦朗抓起桌面的手機(jī)，對著SIRI喊：請問最近熱播的電影有哪些？
SIRI果然是個好幫手，秦朗的話音剛落，她立即報出一連串的電影名稱。
“《少年派歷險記》聽上去不錯，我們一起看這部，如何？”
“親愛的媽，這部電影我早在一年前就跟我爸去電影院看過啦。”
“那《瘋狂博物館》如何？”秦朗按SIRI報的順序挨個征詢意見。
“我也看過啦。”白蓮說得很無辜。
“啊？敢情最近熱播的都是老電影啊？那你說說，你想看什么電影？或者，我再問下度娘最近新上市的電影有哪些？”秦朗第一次感到度娘也是徒有虛名。
白蓮向秦朗眨眨眼，說道：“媽，您就別再為難度娘了，《瘋狂博物館》也適合您看，我陪您再看一次也無妨，這叫舍命陪君子！”
“這……”秦朗本想陪白蓮看電影的，可結(jié)果卻是白蓮陪自己看電影。
“秦總，您也別過意不去，到時候，我高考文化分要是差三五分，這筆賬就記在您頭上。”
“呸呸呸，大清早說這么不吉利的話。我今天不看股市行情，要是我的股票跌了，損失的賬記在你頭上，將來從你的生活費中扣除。”
“媽，您也太不地道了！想少給生活費就直說，犯不著繞這么大個彎子。”
“以其人之道防治其人之身。”
……
張媽站在餐廳搓著圍裙，不解地看著這對母女，她們這是怎么啦？大清早鬧得這么歡？以前，她們娘倆十天半月也沒有說過這么多的話。
今早的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嗎？
張媽拉開窗簾，打開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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