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易教授的工作室后,墨荷又急忙驅(qū)車去龍中一中,其實,他更想去拜訪秦朗,可是,他著實找不到拜訪秦朗的緣由。他跟秦朗,真的不熟。
墨荷見過秦朗三次,而真正面對面交談的,只有一次。可秦朗,卻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墨荷印象中的秦朗,很美、很隨和,很有親和力,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讓人聽了很舒服,然后,不知不覺沿著她的思路,向她敞開心扉……
難怪她那么成功!
一個小時后,墨荷來到龍中一中校門口。此時,正值放學(xué)時間,穿著統(tǒng)一校服的學(xué)生,浩浩蕩蕩從校門口走出來。
墨荷將車子騎在人行道邊緣停下,搖下車窗,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從校門口出來的學(xué)生。
清一色的校服、差不多的發(fā)型……
想在人群中找出他熟悉的身影,還真的有點難。
墨荷索性下了車,雙手拱在胸前,整個人慵懶地靠在車頭上,標(biāo)準(zhǔn)的供人寫生的男模特。
還別說,墨荷這造型挺吸引眼球的,走出校門的學(xué)生,都忍不住多看幾眼,特別是女生,不禁放慢腳步,羞澀地多看幾眼,然后,或捂著嘴偷樂,或小聲議論。
眼尖的王梓汐,大老遠(yuǎn)就看到墨荷了。他的心里直哼哼,心想今天這位莫校長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居然開著SUV高調(diào)跑到學(xué)校門口來接白蓮,真的是太過分了!
王梓汐雙手插在褲兜里,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正要興師問罪,墨荷對著他頭一歪,說道:“上車!”
什么情況?莫校長不是來接白蓮,而是來接他?他最近可沒招惹莫校長!難道是因為他龍中美院考砸了,莫校長特意來興師問罪?
王梓汐心里直打鼓,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坐到副駕上。
墨荷油門一踩,載著王梓汐離開了龍中一中門口。
“莫校長,你不會是來滅口的吧?”王梓汐見墨荷神情凝重,一言不發(fā),率先來了一句冷幽默。
墨荷瞟了王梓汐一眼,說道:“恰恰相反,我是來請你開口的。晚上想吃什么?盡管點,我請客。”
王梓汐的身體本能地向右車門躲了躲,回應(yīng)道:“無功不受祿,你還是放我下車吧。”
“我不輕易請客的,既然今天我主動讓你宰,你就別客氣!大膽地手起刀落,宰個痛快!”
“你認(rèn)為我會跟你客氣嗎?莫校長,你不會是擔(dān)心我近水樓臺先得月吧?呵呵,我不幸地告訴你,你的猜測和擔(dān)心完全正確,白蓮的數(shù)學(xué)復(fù)習(xí)資料,全部是我給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手抄本!”
墨荷突然一腳踩住剎車,王梓汐猝不及防,腦殼差點撞到車頭的儲物箱上。
“真的想謀殺我啊?”心臟強大的王梓汐還是被這急剎車嚇了一跳。
“你到底想吃不吃飯?晚上還上不上課?”墨荷側(cè)過頭,瞥了一眼王梓汐問道。
王梓汐見墨荷沒有心思跟他開玩笑,便言歸正傳,說道:“龍中一中公交車站點邊上有一家咖啡廳,那里的咖啡和糕點都不錯。”
“好!”墨荷松開剎車,踩下油門,路口公交車站點邊上的咖啡廳,他剛才來的時候有看到,僅外表的裝飾,看上去就不一般。
“要叫上白蓮嗎?”王梓汐又問。
“不要,我要找的人是你。”墨荷看著導(dǎo)航,將車停到咖啡廳后邊的停車場。
“你想讓我放手白蓮?”王梓汐實在想不出莫校長找他的理由了。
“我讓你放手,你會聽我的嗎?”墨荷邊倒車邊問,好像他對王梓汐的答案并不關(guān)注。
“我說過,白蓮是我的!”王梓汐說得鏗鏘有力。
墨荷哼哼兩聲,關(guān)了油門,下了車。
墨荷和王梓汐一前一后進(jìn)了咖啡廳,他們選了一個靠墻角的位置坐了下來,王梓汐只要了一杯咖啡,他才不稀罕墨荷難得請客呢。
說實話,自從王梓汐美術(shù)校考回來后,他一日三餐,絕對是皇帝級別的待遇!連早餐都是三菜一湯,日日有新品,一周不重樣,他媽媽倪艷,從藝術(shù)殿堂直接隕落到廚房餐廳,實現(xiàn)了文藝大媽到灶臺大媽的轉(zhuǎn)變。
墨荷要了一杯綠茶。
在南風(fēng)畫院的時候,因為天天熬夜,他也經(jīng)常喝咖啡。他的記憶恢復(fù)后,對茶有著更深的眷戀,茶香、茶色、茶遇熱水時的翻滾、起伏,直至最后的沉淀,像極了人生。而咖啡,除了醇香之外,更多的是提神功效,永遠(yuǎn)喝不出茶的韻味。
王梓汐看了看手表,仿佛在提醒墨荷,他在趕時間。
墨荷抿了一口茶,問道:“晚上幾點上課?”
“我在家自習(xí)。”
“你們學(xué)校不是也在搞文化集訓(xùn)嗎?”
“是啊,但我跟學(xué)校簽訂了責(zé)任狀,晚上,我不去學(xué)校上課,考不好,我負(fù)全責(zé)。”
墨荷冷峻的臉向上提了提,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學(xué)校還有這種責(zé)任狀!學(xué)生學(xué)習(xí)不好,到底是誰的責(zé)任?學(xué)校?老師?家長?學(xué)生?說真的,還真的很難分清!可如今一紙責(zé)任狀,一下了子解決了所有人的糾結(jié)!
荒唐至極!
墨荷身為老師,面對如此可笑之事,還是笑不出聲來。他繼爾問道:“你拿了四所院校的合格證,最想上哪所?”
王梓汐放在咖啡杯,臉上的笑肌往耳邊擠,聳聳肩,回答道:“這還用問嗎?當(dāng)然想上龍中美院啦!只是,我龍中美院的校考成績太差了,想上龍中美院,文化分的壓力相當(dāng)大!我測算過,我想上龍中美院,文化分至少要上550分,相當(dāng)于重點大學(xué)的切線分了。”
“你色彩科目的分太少了點,65分,完全不是你正常的水平,你是不是對我的教學(xué)有意見?”墨荷問得很直接。
王梓汐抿著咖啡,極力隱藏自己的真實情感。莫禾的話,戳到他的痛處了,那時,因為白蓮的狀元風(fēng)波,他一度特別討厭莫禾,無形中放松了對色彩課的重視……
墨荷一眼就看穿了王梓汐的小心思,說道:“兄弟,作為一個男人,格局要大一點,但凡討厭的人和事,逃避不是辦法,面對、挑戰(zhàn)、超越才是正道!”
王梓汐有點羞愧,眼前這位情敵,雖然他有時恨得牙癢癢,但這位情敵的人格魅力卻熠熠生輝!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位情敵是真君子,胸懷坦蕩,任何時候,對他都是掏心掏肺!教學(xué)的時候如此,說起做人的道理更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為白蓮,他們可能會成為真兄弟,就像他跟花花老師一樣。
王梓汐突然有點感動,他咬了咬嘴唇,說道:“謝謝你,莫校長!我會努力的!以前不懂事,最終害的還是自己,現(xiàn)在說什么都遲了,我只能在文化課上努力彌補。”
“這么想就對了!好好努力,老師看好你!”
“嗯,我會努力向550分挺進(jìn)。”王梓汐說著,又看了一眼手表,太遲回去,他媽媽會著急的。
墨荷瞬間讀懂了王梓汐的表情,趕緊說道:“要不要先給你家人打個電話,或者,我們邊走邊聊?”
“莫校長,你今天不是專程來看我吧?”王梓汐也是個聰明人,善于察言觀色。
墨荷不再繞圈子,直接問道:“你對白蓮的父親白以天知道多少?”
王梓汐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才回答說:“白叔叔他死了。”
“什么時候的事情?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兩個月前,白蓮的媽媽突然心力衰竭,需要立即做換心手術(shù),可移植的心臟哪能想要就有?最后,白叔叔把心臟捐給了白蓮媽媽。”
墨荷聽聞,驚愕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他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說,白蓮媽媽手術(shù)用的那顆心,是從白以天活體上摘下來的?”
“是的。”事隔這么久,王梓汐再說起這件事,仍心有余悸。
“沒人阻止嗎?”墨荷感到背上發(fā)涼!
“用一個人的命,換取另一個人的命,換作誰都不會同意!據(jù)說,白叔叔得了腦癌,病入膏肓,將不久于人世,他和醫(yī)生一起隱瞞了事實,他做這一切,他家人事先完全不知情。”
雖說白以天得了絕癥,但他畢竟還沒走到生命的最后,他怎么會把自己的心給了秦朗?一個背叛愛情的人,怎么會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他曾經(jīng)背叛的人?
“白—先生,跟白蓮媽媽感情很好?”墨荷試探性地問。
“嗯,他們曾經(jīng)非常恩愛,可不知為什么,白叔叔后來出軌了,幾個月前,他們剛離婚。我們都以為他們感情破裂后會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離婚后,白叔叔就出事了,白蓮媽媽花了幾千萬才換回白叔叔的自由身,不僅如此,白蓮媽媽還給白叔叔的父母買了房,免去了他妹妹的債務(wù)。”
“那白先生捐心,是為了報恩?”
“興許吧,白叔叔已經(jīng)走了,他的心思,再也無人知曉!但我想,他對秦阿姨應(yīng)該是真愛,再大的恩情,在生命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對吧?報恩的方式有千萬種,而生命只有一次,若不是真愛,他怎么會舍得拿自己的心去成全秦阿姨的生命?生命只有一次啊!”
真愛?一個背叛愛情的人,還配得上‘真愛’二字嗎?墨荷的心有點亂,他嘆了一口氣問道:“他都離婚了,為什么沒有跟他的小情人在一起?”
王梓汐抬眼看了看墨荷,這位莫校長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八卦?唉,既然話都聊開了,就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吧。
王梓汐又抿了一口咖啡,說道:“他的小情人,名叫程瑤,是白蓮媽媽的閨蜜、公司的合伙人,也沒落下什么好,被引渡回國后,瘋了!正是應(yīng)了那句話,作惡多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引渡回國?她犯法了?”墨荷更加糊涂了。
“可不是嗎?程瑤好像是搞什么非法借貸,謀取私利,白叔叔因此被牽連。事情被爆出來后,白叔叔被雙規(guī),最后被迫辭職,身敗名裂!白蓮的舅舅,就是秦副市長,本來是呼聲最高的市長人選,可就在競選市長的節(jié)骨眼上,白家出了這檔子事,他還被停職了一段時間,錯過了難得的升遷機會。聽我媽媽說,白蓮媽媽對程瑤也有提攜之恩,可最終,她卻把恩人一家害得支離破碎,她要是不受懲,天理難容!唉!”
墨荷越聽心里越亂!
他的父王,在人間算是好人還是壞人?他愛自己的妻子,又出軌了妻子的閨蜜,最后,又將自己的心活活摘下來送給妻子……
“莫校長,你問這些干什么?”王梓汐見墨荷神情恍惚,又問了一句。
“哦,沒事,隨便聊聊。”墨荷急急忙忙應(yīng)答。
“莫校長,要是沒有什么事,我要回家了,我媽等著我回家吃飯呢。”王梓汐抓過書包,好像立即要離開。
“有事!”墨荷手按在桌面上,身體一挺,仿佛要將王梓汐按在桌面上。
是的,找王梓汐了解他的父王是順帶的事,他此行最重要的事,是要將他的心上人托付給王梓汐!
王梓汐一怔,遲疑地將書包重新放在沙發(fā)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墨荷。他印象中的莫校長,冷峻、沉穩(wěn)、不茍言笑,像今天如此八卦、如此慌亂,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墨荷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右手不停地敲打著桌面,好半晌才艱難地說出他想說的話:“我要走了,去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從今往后,你要好好照顧白蓮。”
“你要去哪?白蓮知道嗎?”王梓汐突然急了起來。
“以后,我會讓你們知道的。白蓮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現(xiàn)是你們高考最緊張的復(fù)習(xí)階段,容不得有半點分心!我希望你們好好努力,最終都實現(xiàn)龍中美院的夢想!你不是一直揚言要超越我嗎?我等你來挑戰(zhàn)!”
“你什么時候回來?”王梓汐又問,一時間,他似乎忘記眼前這位莫校長,是他的競爭對手,是他的情敵。
“估計,不回來了。”墨荷一字一字地說著,為了不嚇著王梓汐,他還是在話前加了“估計”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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