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天的目光縮了回去。
一邊是天上的兒子,一邊是人間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有選擇嗎?能選擇嗎?
秦朗的心沉了下去。
不管是人間的慕容荻、天上的以天王、還是重生后的白以天,身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別,在面對個人情感時,總是拖泥帶水、優柔寡斷,到最后,都難逃一個字:悔!
這一世,她不會讓他重蹈覆轍!
這一世,她不再亡羊補牢!
“青河公主,王子是你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兒子,我的女兒也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我的女兒,我做主!你想拿我的女兒入藥,門兒都沒有!”秦朗抓起白蓮的手,準備離開。
“慢著!”青河公主厲聲叫住。
秦朗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冉朗,王子小時候跟你最親了,那時,他簡直就是你的小尾巴,你走到哪,他跟到哪,歡聲笑語就帶到哪。他是你的親外甥!在人間,他是白蓮的老師,陪伴白蓮走過人生最艱難的一段,他和白蓮,心里彼此相悅。如今,他就要魂飛魄散了,你真的忍心?”
秦朗緩緩回過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姐姐!在你的眼里,還有‘親情’二字嗎?在你眼里,以天王是誰?我冉朗又是誰?我們倆修煉千年才得以重生,幸得上天垂憐,我們才結為夫妻。人間一世,如白駒過隙,可我們還是成了你的眼中釘肉中刺!你身在紅殷谷,手卻伸到閻王地府,讓我們全家人死于非命,姐姐,你有什么資格再談‘親情’!”
“這是背叛本宮的報應!”
“背叛?在紅殷谷,我和以天王清清白白!我對你的忠心,天地可鑒!”
“可三界九天的神仙不可鑒!本宮的聲譽不容侵犯!”
“好!你認為我和以天背叛了你,所以,你要報復我們,可白蓮奶奶沒有背叛你吧?你為什么要對她下毒手?你給她安了個弒殺親孫女的罪名,她得十八層地獄,你又于心何忍?”
“那是你的錯!你不惺惺作態,白蓮奶奶怎能對你動真情?眼睜睜地看著她兒子的心摘給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以說,是她間接殺她自己的兒子!她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姐姐,你簡直不可理喻!”
“冉朗,我不可理喻嗎?以天王是你姐夫!你還要臉不?”
“姐姐,生生世世、恩恩怨怨何時了?我只想再續人間的情緣。在人間,白以天,是我的夫君!說到人間,我們一家人沒少受姐姐的恩惠!鬼使神差,我們一家人竟在這里團聚了,姐姐是不是有點失望?”秦朗冷嘲熱諷,人間的事事非非,她在跨進紅殷谷仙界的時候,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
“多情總被無情傷!你可以忘!我不能!”青河公主歇斯底里地咆哮。
“但愿姐姐不忘初心,遵循仙道。”
“仙道?你和以天王也配談仙道?”
“我和以天配不配談仙道,不勞姐姐操心!倒是姐姐你,好自為之,別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走火入魔!”秦朗把白蓮的手攥得更緊了。
之前的秦陽公主,向來嫻靜溫柔,對她畢恭畢敬、馬首是瞻……
而今,卻和她針鋒相對,寸土不讓!
青河公主感到她的威信受到前所未有的挑釁!她把所有的怨氣和憤怒轉向白以天。
“以天王,這是你兒子!你不救,我來救!”說著,青河公主拔出奪魂青天劍,要剌向自己的胸口。
“公主,不可!”以天王眼疾手快,按住了劍鞘。
“姥姥—”白蓮本能地掙扎著要上前阻止。
只有秦朗,紋絲不動,淡淡說道:“姐姐,心血驅毒的功效,難道你不知?你這出戲,又要演給誰看?”
“是啊,公主,王子已中毒一千多年,心血驅除不了他身上的蝕心毒!”以天王央求。
“那就讓本宮陪他死!”青河公主欲再拔劍。
秦朗不為所動:“死而后生,但愿重生后的你,能去除心中的雜念,否則,你永遠達不到奪魂青天劍的最高境界。”
“你—”青河公主氣得渾身發抖。
“公主,你在此陪王子,我去東山洛河找法弋要解藥。我可能無法再給你一個家,但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一個健康的兒子!相信我!”以天王死死按住劍柄,盯著青河公主的眼睛發誓。
“好!”青河公主艱難地回答,這可能是以天王給她最好的承諾了。
以天王搖身一變,一個身穿鎧甲,頭載盔帽,腰偑長劍,威風凜凜的戰神立即呈現大殿中央。
與此同時,赤龍馬呼嘯而來,立在大殿前,悠悠地晃動尾巴。
“我陪你去!”秦朗叫住以天王。
“你留在這里照顧好咱們的蓮兒,等我回來!”以天王張開雙臂,輕擁了一下秦朗和白蓮。
“不,法弋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你多一個幫手,就多一份勝算。”秦朗抓住以天王的手腕,目光堅定。說好的有福共享、有難同當,生生世世在一起,如今,以天王要深入虎穴,尋求烈火蝕心毒的解藥,秦朗豈能讓以天王獨自冒險?
以天王目光里掠過一抹溫情和疼惜:“朗朗,我不想讓跟著去冒險。”
“以天,別說了,我意已決。白蓮,你在這里陪墨荷,爸爸媽媽很快就回來。”
白蓮點頭:“爸爸,媽媽,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以天王和冉朗坐上赤龍馬,朝東山洛河飛奔而去。
白蓮重新躍上荷葉臺,跟青河公主一樣,跪坐在墨荷身旁。她朝思暮想的師兄,危在旦夕!
她曾做過一個夢,夢中的聲音困擾了她很久:她是一味藥、她是一葉藥……
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個夢而已。而今,她姥姥當著她的面、當著她爸爸媽媽的面,要求她爸爸將她丟進煉丹爐,成就丹藥,救活師兄。
原來,她只是一味藥!紅殷谷千年的恩寵、人世間萬般的磨難,不為仙道,不為成長,只為藥效!
她,跟豬養肥了再殺如出一轍!
白蓮胸口生疼,心亂如麻!
這世界,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曾認為對她寵溺無底線的姥姥,實際上卻只把她當藥材養!曾認為愛她如命的奶奶,居然親手將刀剌進她的心臟!舅舅愛她寵她,又有什么目的?墨荷師兄陪伴她鼓勵她又有何居心?王梓汐接近她,又是為何而來……
這世界上的情誼,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分不清!她不愿意去分清!她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真情掩蓋下的血淋淋的殘酷的現實!
白蓮感覺自己的腦瓜都要爆炸了。
“白蓮—”青河公主見白蓮魂不守舍,便輕喚了一句。
白蓮再也無法像往日一樣,發自肺腑地喊出“姥姥”二字。她抬了抬眼皮,心痛萬分,問道:“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
“為了墨荷。”
差點忘了,墨荷是青河公主的兒子!她,一株白蓮而已!還需要什么解釋?
白蓮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她的視線又落在墨荷死灰的臉上。她真想當面問問墨荷,他靠近她、呵護她、陪伴她、鼓勵她,是否也是為了丹藥的藥效?他對她,是否跟青河公主一樣,只是單純的利用?這千年來,她是不是一直自作多情?
“墨荷是真的愛你。”青河公主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沒有青河公主的提醒,白蓮對墨荷還心存希望,被青河公主這么一說,白蓮突然感覺,墨荷對她所做的一切,跟青河公主一樣,都是利用!
“跟您一樣愛我嗎?”白蓮咬著唇,嘴角滲出鮮紅的血腥泡沫。
“墨荷是用命去愛你!他摘得破陣大賽桂冠,按規定可以去天瓊臺找九天娘娘研習武藝的,可他最終去了人間。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你,他不顧一切跳進了煉丹爐,他這一跳,不僅失去千載難逢的研習機會,還自損仙道值,烈火婪燒,墜落人間,他至少要損失1000點的仙道值,相當于一百年的修仙成果化為烏有。”
“為了藥效,值得。”白蓮譏諷道。
“不!他以為他死了,你就可以在人間好好活著。”
“最終,我不是死于非命了嗎?說好的讓我在人間活一個甲子,結果,才一年多,我在死在我奶奶的刀下,這一切,也是您安排的吧?”白蓮心里泛著苦澀。
“如果不是墨荷體內的烈火蝕心毒耽擱不得,姥姥也不會破壞你們在人間的好事,姥姥心里的苦,你知道嗎?”
還姥姥長姥姥短!
她們之間,還有姥姥和外孫女的情份嗎?
“不知道。”白蓮不想虛情假意。
“墨荷對你的情誼,我相信,你心里有數。為了你,他不惜違抗我的旨意,擅自改變了你轉世的人家……”青河公主欲言又止,有些事,還是不說為好。
“果不出所料,你們母子同心!”白蓮想起初到人間到處碰壁的情景,又一聲冷笑。
“墨荷幫你找的前身是個富二代,從小就是學霸,彈得一手好鋼琴,父母視她為掌上名珠,舅舅把她寵成公主,老師偏愛,同學仰慕,前程一片光明,只可惜轉世的時辰耽擱了點,才有你后面的磨難。”
“那姥姥的本意呢?”見青河公主將墨荷師兄擅自改變的轉世人家一事,視為墨荷師兄對她的恩惠,白蓮條件反射地問道。
“姥姥的本意是讓你去人間吃苦歷練。”青河公主避重就輕。
“那白蓮沒有辜負姥姥的一片心意,在人間,我活成了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白蓮,墨荷真的處處為你著想。他寧愿自己死,也不肯拿你入藥。他死,意味著魂飛魄散,而你死,姥姥還可以再次讓你重生。如果你真的愛他,那我希望你能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青河公主繼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當然,她也可以直接施法將白蓮丟進煉丹爐,但以天王回來了,她不能不管不顧。如果白蓮是自愿的,那到時候,誰也怪不了她。
正當青河公主苦口婆心勸白蓮成全墨荷的時候,一直呆在殿外的黑杉和白菱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
“報告青河公主,西海魔王轉戰東陽坡,風荷大師兄快頂不住了。”
青河公主在東山洛河施了“一手遮天”的神功,她以為法弋會執著于破解她的神功,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反應過來,轉戰東陽坡。
東陽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理位置優勢,而且讓最得力的干將風荷守著,法弋怎么廝殺過來的?
“備馬!”青河公主來不及多想。
又一匹赤龍馬神速降到大殿前。
“駕——”青河公主躍上赤龍馬,奔向東陽坡。
東陽坡,乾坤戰將和法弋魔軍正在激烈廝殺中……
西海毒魔法弋仍坐在藍麒麟玉輦上,搖著大蒲扇漫不經心地觀戰。
青河公主騰空而起,利劍出鞘,寒光乍現,直逼藍麒麟玉輦……
法弋似乎早就料到這一招,蒲扇一揮,跳下玉輦,腳尖一踮,直沖云霄……
兩個一紅一白的身影,在空中如鬼魅般穿梭,如閃電般變幻,偶爾傳來劍與劍碰撞的聲音。
如此延續了近三個時辰。
東方漸白。
霞光漸露。
青河公主奮盡全力,招招逼命。
毒魔法弋極力躲閃,只防不攻。
“拿命來!”風荷大師兄突然一聲長嘯,迎著霞光,揮著長劍,與青河公主一起,對法弋形成前后夾擊。說時遲,那時快,法弋一個鷂子翻身,閃到風菏背后,施出烈火蝕心掌。
眼看著那一掌就要蓋在風荷的背上,青河公主迅速抓住風荷的手,將他甩到她身后,那一掌,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右臂上。
“哐當”一聲,青河公主手上的奪魂青天劍從空中掉落,隨之跌落下來的,是青河公主的身體。
黑杉和白菱立即接住了青河公主。
青河公主的手臂立即變黑,錐心似的疼痛讓她臉上的威嚴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扭曲和痛苦。
“快,砍了這只手臂。”青河公主咬著牙對風荷下命令。
風荷站在那嚇著瑟瑟發抖,師父的手臂,他怎么砍得下手?剛剛他以為立大功的機會來了……
黑杉兩眼一抹黑,手起刀落,青河公主的手臂從身體分離了出去。
白菱立即發功,封了青河公主的血脈,抱起青河公主,跨上赤龍馬,飛回天明宮……
魔軍一片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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