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痛恨自己,可是她沒法忍受,在還未完全平復的這一刻,那一下讓她又想起高東維的手,曾經他也是這樣撫著她的腦袋安慰她,甚至撫摸別的地方······那一下,心中的厭惡感和排斥感自然而然地涌了上來。
單純的頭頓時生疼,下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珠,眼角沁出淚水。
不應該是這種場合的,她跟郭騁不應該在這種場合遇見的。
“對不起。”單純內疚地說。
然而這句“對不起”沒有幫上忙,反而讓兩人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寂靜中。
她受不了這種氛圍,她感覺心臟負荷不住。
這些惱人的情緒怎么能像毒蛇一樣亂纏著她的心,咬破她的心臟,吸食她的血液,讓她失去理智。
她慌亂地將身上的衣服拿下來放到郭騁手上,然后起身走了。
徒留郭騁一人坐在樓梯口。
開門那一剎那,光線溜了進來,但很快,隨著關門的一聲,樓梯間恢復幽暗。
單純強迫自己鎮定,然后還是渾渾噩噩地下了樓。
途中遇到問好的侍者,侍者見她一臉蒼白,心中驚訝疑惑,但是都識相地當做沒看到。
走出了大門,單純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穿外套。
當看見不遠處一輛熟悉的車之后,她邁步走過去。
剛上車的司贏同時聽到另一邊的車門被拉開和前排的司機叫單純的聲音。
“小姐。”
他扭頭,此時單純已經將門關上,車內有一瞬的靜謐。
強忍了一路,進到了密閉的空間,單純熱得發燙的眼睛里爭先恐后地流出兩行淚水。
她雙手捂住眼睛,不想讓它們繼續流下來,但是徒然,眼淚還是從指縫溢出。
車里響起她壓抑的哭聲。
前面的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地沉默。
司贏看著她埋頭痛哭的模樣,一動不動。
“開車。”司贏低沉的聲音在車里響起,司機應聲啟動車子。
單純沒哭多久,強忍痛苦,擦干臉,靠在椅背上,一雙淚水洗過的眼睛望著外面。
然而情緒不可控,淚水自己從眼睛里流瀉出來。
外面的燈光打在她臉上,照得那淚水盈盈扎眼,司贏看見,格外刺眼,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也疼了一下,默不作聲的。
他并不去問她發生了什么事情。
就好像給她尊重。
但單純知道不是的。
單純淚眼迷蒙地看著車外的光影,喉嚨梗疼,心也疼,就像要死了一樣。
她無數次想開口質問司贏:當初既能把她從高家救回來為什么不能幫她殺了高東維?
無數次。
離開了高家,幸運的是活了。
但是活得也太艱難。
崩潰與理智每每來回拉扯,她像是站在高聳懸崖邊,哪怕風再吹得大一些,她可能就會被刮下去。
有時候想活著,狠狠地活著,她要讓那些傷害過她的看著她好好地活著。
有時候想死,譬如現在,活著有什么用?她狼心狗肺地傷害了對她好的人,自己又無能地被惡人折磨著。
說過再也不拒絕他的,卻還是食言。
單純一絲一毫都不敢去回想樓梯間里那個背影,然而腦子里卻不可控地閃過認識他以來他對自己的壞對自己的好,那些壞壓根也不能算壞,她覺得還是好偏多。
他讓人覺得可靠,讓人覺得安心,他尊重她,包容她。
這一瞬間,在單純心里,郭騁簡直好到無人能比。
單純的心軟了又軟,酸了又酸,疼了又疼。
眼淚流得更兇了。
單純抑制不住地縮在角落里再次痛哭起來,也不管車上有誰。
前面的司機聽到車里漸漸大聲的哭泣聲,心中一緊,連帶呼吸都輕了許多,也不敢抬眼透過后視鏡去看司贏的表情。
不知道哭了多久,單純缺氧,脫力,窩在角落里耷拉著眼皮子啜泣。
很狼狽。
司機跟在司贏身邊幾年,性子穩重,也知道什么該看什么不該看,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心也被磨得有些冷。但是今晚,還是忍不住為這個女孩子感到絲絲心疼。
所幸,也還能在司總身邊找到一片可以釋放的凈土。
司機幾不可微地嘆口氣。
他不經意抬眼,后視鏡里,司贏探身為已經哭得筋疲力盡的人擦眼淚。
他面上依舊無甚表情,但是動作輕柔。
單純露出來的那半張臉花得不能看,長翹的睫毛掩住那雙清眸,人一陣一陣啜泣,像是哭得失去意識。
司贏不說話,也沒多余的動作,只是仔細給她擦著臉。
然而下一秒他聽到她嘴里嘟噥的兩個字后,手上動作一頓,咂摸一瞬,眼底似結起一層冰。
收回手,他一如開始那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扭頭看向車窗外,那張俊秀的臉在光影下顯得冷清蕭肅。
他不再管單純。
隨著窗外飛快退后的景色,耳邊輕輕飄過剛才那兩個字:郭騁。
少女的聲音被淚水洗過后帶著軟糯撒嬌的味道,不管是誰,聽了之后耳朵都要酥掉軟掉,更何況那兩個字藏著綿綿情意,如糖。
只不過對司贏來說,如針。
——
司家最近一直處于低氣壓氛圍中。
司贏總不回家,就算是回來了,跟單純也相見兩相厭的模樣。
兩個主人這樣,傭人們都屏住了呼吸一樣生活。
就連調皮得寵的球球少爺也乖巧待在單純身邊不亂跑了。
這天,單純倚在欄桿上,一動不動地望著陰沉的天空。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略顯憔悴。
球球時不時在她腳邊晃悠,但見她不搭理自己,又灰溜溜回屋子里去了。
大門處傳來動靜,單純低頭看去,見到湯妘的一瞬,心居然猛地跳了一下。
她的眼睛雖被大大的墨鏡遮住,但是通過她匆匆腳步依然能看出,她很著急。
單純低眸沉默一瞬,然后扭身回了臥室里。
不多久,湯妘上樓找她。
單純對于親生母親難得主動來找自己的事情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期待了,但是聽到她第一句質問的話語時,心還是疼了一下。
“德陽去哪了?”
女人摘下墨鏡,眼睛里有不遮掩的擔憂。
高家發生了大事。
高德陽失蹤了。
從那日去了‘天衣’后,他就沒再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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