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入我夢(17)
西青京城。
一聲尖叫打斷了清晨的寧靜。
“啊———”
一個女子看著眼前的橫尸遍地,猛地癱坐在地上,驚恐地大叫。
手卻碰到了血液,黏黏糊糊粘得整個手掌都是。
風夾著雪吹過,滿街的尸體肅穆,酒肆的旗子孤零零地飄搖著。
一把被遺落的大周刻跡的刀,就這樣血淋淋地橫在街上。
西青皇宮。
啟帝心急如焚,
“找到大周埋伏的暗兵了嗎?”
驃騎將軍道,
“未曾。”
“陛下,之前我們以為大周并未安插兵馬在西青,所以將西青兵卒派出去,而如今,西青將兵力幾乎全部派出去與大周搏殺了,把守的兵卒也極少,如今大周安插在京城的兵馬竟然驟然殺遍一整條街,是我們太大意了,這顯然是大周之前在用緩兵之計麻痹我們,讓西青京城空無兵力,如今,大周只怕是要趁此機會,將我西青京城一網打盡。”
“大周來勢洶洶,京城不能再久留了!陛下,還請您北上前往別的城池,決不能讓大周就此得逞啊。”
啟帝心慌不已,之前小五說大周全是虛晃一招,根本沒有兵力在京城內,可是如今,這哪里像是沒有兵力駐扎的樣子?
倘若大周如今真的正暗暗埋伏,就等著他日攻入皇宮,一舉奪取皇位,攻破西青,這可怎么得了?
驃騎將軍見啟帝還在猶豫,急道,
“陛下,越早走越好,決不能讓大周暗兵找到您啊!”
驃騎將軍猛地一跪,
“求陛下盡早離開,若是大周暗兵此刻就攻入皇城,陛下就沒有離開的先機了!”
內侍李全也忙跪下,
“陛下,老奴在此善后,就算是要送了這條命,也一定為您拖住大周暗兵!”
“之前五皇子殿下傳回來消息有誤,說不定,其實當時就已經被大周挾持,大周就是通過挾持五皇子傳遞了這個假消息回來,才使得您派兵外戰,咱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陛下!”
啟帝只覺得腦子嗡嗡地響。
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大周反過來扼住咽喉。
他還滿心信誓旦旦,野心勃勃地要扼住大周長安的時候,卻沒想到,他已經被反將一軍,甚至要落魄地逃亡。
驃騎將軍道,
“陛下,求您親筆書信,由臣將書信帶到邊關,召集人馬,急速回西青勤王,必要保住西青這么多年來的苦心經營,更要保住您的性命。”
啟帝手忙腳亂,李全忙爬起身來伺候筆墨。
而驃騎將軍眸光深邃,認真地看著啟帝手忙腳亂的模樣。
脖頸之下,被衣衫擋住的,是人皮面具的邊緣。
暗閣的芙蕖印烙在了鎖骨之下
大周長安。
夜鶯與余宸坐在面對著長街的窗前看落雪。
紅泥小爐慢慢地被火炙著,茶香一絲一縷地蔓延出來。
夜鶯對著余宸笑,余宸亦是溫柔地看著她,只是余宸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覺得奇怪,可他卻不知何處奇怪。
夜鶯道,
“殿下,若是我嫁給你,你能答應我留大周一命嗎?”
一雙含情眸依依,玉白的面頰染上幾分緋紅。
余宸本是笑著的面色有些凝滯,
“為什么要大周?”
“宮家不已是足矣嗎?”
夜鶯垂眸,面色落寞而凄慌,
“可宮家要的是大周,我亦是宮家人。”
余宸聞言,心中的奇怪反而是放下了。
宮家以天下為己任,宮長訣亦然。
這般言談與心性,當是宮長訣無疑。
余宸道,
“到時候,我將長安當做封地贈予你,你可歡喜?”
他話中沒有答應,卻已是用一種委婉的方式表達了意思。
倘若是旁的姑娘,大抵已經羞怯地低下頭了。
夜鶯卻心中冷笑。
她說這話也不是真要余宸做什么承諾,不過是要更像宮長訣一點罷了。
夜鶯假裝歡喜道,
“殿下……待我當真是極好的。”
正此時,一個門客忙推開門,到余宸耳邊說了兩句。
余宸面色突變,看了夜鶯一眼。
“大周在西青……有暗兵?”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夜鶯。
夜鶯站起來,撫了撫衣衫的褶皺,冷笑道,
“西青的五皇子殿下,你總算是知道了。”
終于到了這個時候,不必再與余宸周旋了。
余宸眸色深重,抓住夜鶯的衣袖,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夜鶯輕蔑道,
“那是自然,否則我為何要與你這段日子虛與委蛇?”
夜鶯推開余宸,抬步就離開。
余宸卻急步上前,猛地抓住了夜鶯,他的瞳孔顫抖,
“你這段日子的所有,都是騙我的?”
“無論是笑,還是歡喜,還有那三只金簪,全都是為了讓我轉移對西青京城注意力!”
夜鶯冷笑,她如蘭的氣息噴薄在他身上,
“是啊。”
她嘲諷地笑笑,
“否則,一個無名小國的無名皇子,怎么值得宮長訣這樣去做?”
余宸死死握住她的手,太陽穴上的青筋都爆起來,
“宮長訣,你再說一遍!”
夜鶯深墨的眸子緩緩轉動,就這一刻,余宸驟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
這雙眼睛,這雙眼睛!
她不是宮長訣!
夜鶯冷笑,伸手像摸小狗一樣順了順余宸的頭發,
“五皇子,我可不是宮長訣。”
“你也見過我的,不是么?”
她伸手將人皮面具揭起來,一張明艷卻與宮長訣全然不同的面容露出來。
余宸的眸猛地睜大。
那日,在川邊,將他救起來的另一個女子。
腦海中出現一個黑衣女子的形象,提著劍,高高在上地抱著胸看著他。還對著他嗤笑一聲,說了一句去拿飯,就轉身出門不再管他的冷冰冰的女子。
夜鶯玩味地看著余宸,
“五皇子,身份不錯。”
“但是也沒有想到我的身份也與你想象的略有些不一樣。”
“宮長訣怎么可能通敵叛國,你既然知道宮長訣以天下為己任的夸張的信仰,就該明白,她不會和敵國的皇子廝混到一起。”
余宸惱羞成怒,就要動手,夜鶯反手就將余宸摁到墻上,掐著余宸的脖子,冷笑道,
“就憑你,還想對我做什么嗎?”
門客見狀,猛地跑了。
夜鶯輕蔑地對著余宸一笑,
“恭喜你啊,五皇子,謝謝你寫信通知西青,告訴西青,京城里沒有大周暗兵。”
“可巧了,還真的就有呢,你說怎么辦啊殿下?”
余宸滿眸血紅,
“你騙我!”
“關無忘,你和關無忘是一伙的!”
當初若非關無忘挑事,他不會選擇與之斷絕契約關系,就更不會告訴父皇說西青京城里根本沒有暗兵。
可是誰知道,關無忘一直在埋伏,說沒有暗兵,全都是假的!
說不定,挑撥他,使得他告知父皇無兵,就是關無忘一開始的目的!
關無忘根本就沒有想要與他合作,他就是為了布這一場局!
夜鶯搖搖頭,挑眉笑笑,
“我可不是關無忘的人,原來西青京城里確實是沒有暗兵的。”
她湊近余宸,輕聲道,
“但是現在,有了。”
這些暗兵,就是趁著這段時間,楚冉蘅親自布局。
暗兵不多,但暗閣的暗兵,從來都是出必見血亂世的。
那個關無忘雖然和公主有聯系,可是卻并不是什么聰明貨色。
和余宸這種人也談什么交易和契約,這是明擺著要坑死大周。
還好閣主機敏,早早就在余宸和關無忘兩人行使契約時,數度親自出入西青京城,將一張天羅地網布下來,如若不然,現在,大周只能是被人制衡毫無還手之力。
夜鶯笑,而余宸卻猛地意識到了什么。
“定王…你是定王的人!”
夜鶯挑眉,
“倒也沒有那么笨。”
余宸的眸色嗜血,難怪定王在賭約的這段時間竟然幾乎不怎么出現,原來是在布局。
本來他還慶幸定王不出現,他可以有時間與宮長訣相處,如今看來卻全然都是破綻,而他竟然毫無發現地一步步掉進陷阱里面。
還自以為掌控全局,這場賭約,是他送到巴巴送到敵人面前,讓敵人拖延時間轉移視線的好機會!
余宸脖子上青筋暴起,暴怒得整張臉都是通紅的。
夜鶯毫不在意地笑笑,
“一個根本不在權利中心久待的無名皇子,是怎么能做到這么自信的?”
“竟然敢相信自己把握一切。”
余宸伸手要攻擊夜鶯,夜鶯卻輕飄飄虛晃而過。
“余宸,現在你可是在大周的地界里,生死都被大周捏住了。”
“你要打我,可就是得罪了定王。”
“定王可是這一場大政的掌權者,你要生要死,不過是他一句話而已。”
余宸暴怒,而夜鶯漫不經心地笑笑,轉身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余宸追到窗邊,卻霎時不見夜鶯蹤跡。
夜鶯將火折子拿出來,拎著人皮面具燒了個精光。
沿著陣法的路悠然自得地走回暗閣。
當初這個沒腦子的東西,就不該救。
如今如此麻煩,當真是該死。
夜鶯撫了撫發上穩穩重重的玉簪步搖,不過這沒腦子的東西出手還挺大方,暗閣辦事,多久都沒見過這么大方的主了?
就是腦子缺了點,別的都還好。如果不強行宮斗權斗,可能還多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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