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安柔要跟李華軍離婚。她早就不想跟寧學海過了。她有野心，寧學海這樣的男人有什么？什么都沒有，還把自己的命運怪運氣不好，怪這個時代。他從來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李華軍同意把孩子帶過來，他是真的對安柔很好。
寧奶奶不干，死活的不干，就要把孩子帶到身邊。
寧遠是寧家的種，給安柔這樣的賤人做什么。
安柔走后，寧奶奶也是整天在寧遠的頭腦里灌輸一個理念：你的媽媽是賤人，拋下你跟別人跑了。
寧學海喝了酒就打寧遠，往死里打。小的時候寧遠跑不快，每次被打了，都要躺在床上躺幾天。
寧學海喝了酒就罵寧遠，罵安柔，罵寧遠是小雜種。
……
寧遠對媽媽的唯一的記憶，就是安柔離開的時候，他緊緊抓著安柔，哭著喊媽媽，你別走，你別不要遠遠，遠遠乖。媽媽，你帶我走，我跟你走吧……
*
李華軍親自將母子倆送到門口。
安柔今天不想開車。周末堵車堵得比較厲害，坐公交車更舒適。
這幾年，私家車真的是遍地都是。Z市的公交車今年實行了一個制度，不論去哪里，只要在市區，全程一元，不論遠近。
人總是想做一些平常自己沒機會做的事情。
李文昊從小到大上學都是司機專車接送。只要有機會，他就想坐公交車，地鐵這些出行工具。
李華軍這身份擺在這里，怎么可能去坐。他就算有心，眾人也不愿意。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
安柔本來就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她沒有忘本。每次只要李文昊提出這樣的意愿，安柔都會去達成。
因為要去坐公交，安柔今天特意換的輕便的鞋子和服裝。
她今年也才三十六，很年輕，保養得好，跟李文昊走在一起，就像姐弟一般。
李華軍就送到門口，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另外，他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里的人說，只見他一個。
“文昊，在路上多護著點媽媽。如果車上擠，就打個的吧。”
安柔上前來跟李華軍來了一個臨別擁抱。
李文昊嘴角翹著，看著父母感情這樣好，他也是幸福的。
他覺得如果將來自己要找個老婆的話，應該就找個像媽媽這樣的。
知書達理，氣質好，人愛笑，對著公婆好，對著家人好。
安柔拍拍兒子的肩膀，說：“走吧。”
兩人一路上聊著天。李文昊對飛機模型尤其癡迷。他自己在設計模型，這次去科技館，主要是去航展科技館。
李文昊要參加一個比賽。另外他如果沒有意外，可能就要往這方面去努力，將來從事與這個相關的工作。
家業有大哥來撐著，再加上李華軍也年輕，再干個二十多年都沒問題。
安柔不想拘著小兒子，覺得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家里有這個條件。
走到門口，保安行了個禮，都不用安柔刷卡，自己上前去刷。
門崗一個瘦高的男孩子站在樹邊，背朝著他們。
安柔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說話柔聲細語：“坐805公交車吧，文昊，你還記得你上次鬧笑話了，都坐反了。”
李文昊也笑，摸了摸鼻子，說：“所以，媽媽，我們才要多坐啊。”
寧遠回過頭來，視線看向那對母子倆。
安柔在寧家什么都沒留下，連一張相片都沒有。
回想起來，記憶里安柔的五官是一片模糊，但是當她和李文昊走出來的時候，寧遠居然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她還是這樣年輕這樣漂亮，那五官比以前更美，氣質更好，仿佛生活的磨難都與她無關。
如果寧學海站在她面前，估計安柔都認不出來了吧。
沒有人知道寧遠這會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目光幽深，沉沉的盯著安柔和李文昊的方向。
安柔似有所感，驀然回首。
“媽媽，你在看什么？”
安柔只看到一道身影飄過。
笑著搖了搖頭，怎么突然想起那孩子了。
安柔開口，說：“沒什么，走吧。”
寧遠的身影從樹下淡出，他躲什么躲。就算他站在安柔面前，安柔也不一定能認出他吧。
跟保安說了，要找李華軍。
保安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寧遠。
少年瘦高，五官很美，眉眼有點熟悉，又說不上來像誰。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破洞的牛仔褲，腳上的是白色帆布鞋。這樣的人，跟李華軍認識？
也對，再富有的人，也總有一兩個窮親戚來打秋風。
按下可視門鈴，跟那邊對講，是李華軍親自接的。
“是我約的人，放他進來吧。”
“你進去就好好走路，別到處閑逛，別亂碰里面的東西，我這里有監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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