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渺渺后退一步，寧遠悵然若失。
他笑嘻嘻的道：“好，我答應你，我不給她錢，這錢我只給你。”
“我也不要。車來了，我走了，寧遠。寧遠，我跟你說吧，高考如果你考得太差，我們也不在一個地方，我是不會等你的。你給我記住了。”許渺渺說完，不待寧遠回答，就上了公交車。
寧遠看著許渺渺坐的公交車離開，笑容漸漸收了起來。
許渺渺啊，有時不要說一些口是心非的話。幸虧他足夠了解她。明明是想激勵他考得更好，說出來的話，嗯，不算動聽啊。
不過想到幾次撞見梁會隨意責罵許渺渺，出口的話這樣難聽，許渺渺跟人說話的方式，似乎也情有可原了。
他騎著車，剛經過一中的門口，有女生喚他。
“寧遠，寧遠同學！”寧遠單腳落地，手按住剎車，看向女生，問：“什么事？”
他的眼睛好看得過分，那眼睛這樣看著你的時候，心臟的位置會忍不住怦怦直跳。
女生心一橫，遞過來一封情書。
“寧遠同學，我，我喜歡你……”
不顧一切的說出來了。
女生都不敢看寧遠，頭頂傳來寧遠輕輕的嗤笑聲。
“我喜歡許渺渺，你應該知道的吧？”言外之意，既然知道他喜歡許渺渺，怎么還來找他表白，是腦子透逗了吧？
女生抬眼的瞬間，就看到寧遠那眼里的不屑意味特別明顯，好像跟許渺渺如出一轍。
寧遠踩著自行車就走了，留著女生在原地，要哭不哭的。
莫飛從校門口追了出來，喊寧遠：“阿遠，等等我。”
怎么說呢，莫飛的成績也算是可以的，不好不壞，努力一把，能上個一本。運氣差點，好的二本也是可以的。
寧遠這成績，現在是甩他一條街了。
寧遠停下來，莫飛毫不客氣的跳上去坐在車后座。
寧遠嫌棄：“你下來，那是給許渺渺坐的。”
“許渺渺這不是沒有來嘛。阿遠，你真的是典型的有了異性沒人性的那種，太傷人家的心了。”
寧遠嘴角抽了抽。
“我們五月就要搬新家了。我爸媽是要了兩套房子。你們呢？我聽說你爸沒有房子，只要拆遷款。”
“不知道，他們的事情我不管。”寧遠跟寧學海這一輩子不像是父子來著的，像是仇家。
現在有關蓮在，寧學海倒是不跟寧遠大打出手，就算想打，寧學海那也得打得過才行。
莫飛抬頭看了一下天空。
很難想像寧遠有今天。
在他的設想里，也許寧遠讀到高二就不讀了，然后跟人混社會。
沒想到啊……
“阿遠，加油。我看好你哦。”只是想到許渺渺，莫飛卻不是很看好。
許渺渺以后肯定是要上國內最好的大學，寧遠這成績，就算去了，也很難同校。
不過，青春總是有遺憾的。不遺憾不青春。只要不后悔就行。
*
店里，許渺渺系著黑色的圍裙。臨近五月，Z市就已經有夏天的感覺。
她進了店里，就換下了身上的校服。此時穿著一條牛仔長褲，上身是簡單的白色短T，洗得潔白干凈。
短袖下一截手臂嫩藕一般。
她端著托盤，手上的銀鏈子與托盤輕輕相撞，發出清脆響聲。
那手鏈顯得她的手腕更是纖細，很是好看。
有女生好奇的看過來，問：“你好，你的鏈子在哪里買的？”
真好看，她都想買一條。
許渺渺臉上帶著笑，輕輕答道：“這個我不知道，是別人送的。”
女生眼里染上了笑意，有點羨慕地說：“是男朋友送的吧。”
“嗯。”許渺渺嗯了一聲，放下東西，繼續回到收銀臺前去接單忙活。
她現在工作的漢堡店離學校稍遠一點，處于商業街區，每天傍晚到八點是最忙碌的時候。
她放了學就過來，做兩個小時，做滿一周結算工資。
此時正是人多的時候，許渺渺忙得團團轉。
她的臉上卻并不見慌亂，點單有條不紊，給顧客拿食物也不會拿錯。
“歡迎光臨，你需要點什么呢？”一道高大的身影在許渺渺面前站定，許渺渺抬頭，招呼著客人。
眼前的男生，個子很高，年紀不大，還像是個學生吧。穿著白襯衫，黑色長褲，眉眼溫潤如水，全身散發著一種書香氣，沒錯，是書香氣。
跟寧遠那種不一樣，寧遠的美具有攻擊性，全身的氣質是不羈又張揚的，但眼前這位，站在這樣熱鬧的店里，瞬間像是讓周圍的氣溫都變得清涼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他的五官分開來看，不算是長得最最好的，但組合起來，卻讓人覺得說不出來的順眼。
揚帆看著等著他點單的許渺渺，溫和的笑了笑，那笑容很迷人，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對不起，我有點糾結，我不常吃這些。”
揚帆的同學早就看不過去了，指著桌子上的熱推套餐，說：“就這個給我來一份，那個再來一份。揚帆，差不多就行了啊。我忍你好久了，就點這個吧，愛吃不吃，吃了我們還得趕時間呢。”
“好，就這個吧。”聲音如低沉的琴聲，說話嘴角一直帶著笑。
許渺渺收了錢，下了單。
揚帆跟著同學一起坐下。
同學看著許渺渺，打量了一下，湊過去跟揚帆說：“哎，你看，這小姑娘挺漂亮的。怎么樣，這個能入你的眼不？”
一般這些店里工作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年輕的，形像呢也要好一點，不凡長得漂亮的，但像許渺渺這樣漂亮的，少見。
揚帆眉眼微抬，看過去，無奈地對同學說：“陶……”
陶行風舉手投降：“行了行了，我不開你的玩笑了。你嘛，清心寡欲的，可以去當和尚了。”
許渺渺將兩人的套餐端上來，說：“兩位請慢用。”
女孩子的聲音很清脆，對著客人的時候習慣性帶了笑，笑得很甜美。但轉過身，笑容就有點淡了，全身疏離又冷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陶行風的話入了耳，揚帆忍不住下意識多打量了幾眼。
看到許渺渺的眉眼，揚帆心頭一跳，總覺得好像在哪里看到過，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陶行風拿了一根薯條塞他嘴里，打趣道：“行啊，揚帆，剛剛才不屑一顧的，現在都看入迷了？怎么樣，這妞很正啊，我給你要個電話吧？”
“陶行風！”揚帆無奈，他溫和慣了，這聲音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陶行風走到收銀臺那里，單手倚著柜臺，湊過去，一聲不吭的看著許渺渺。
許渺渺抬眼，嘴角帶著禮節性的笑容，看向陶行風：“你好，你還要點什么？”
陶行風拿出手機來，放在桌上，說：“同學，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唄。”
這一招陶行風不是第一個用，許渺渺之前就以前遇到過很多了，要手機號碼的方式，嗯，挺老土的。
“不好意思，我沒有手機。”許渺渺淡淡地說。
陶行風傻住了。
“哈？你沒手機？喂，小姑娘，你多大了？”
看許渺渺這身材，不像未成年。現在就連高中生都有手機了。她是哪個山洞里鉆出來的人類，居然沒手機？
“這跟我有沒有手機有關系嗎？”許渺渺反問。
廚房里傳來叮的一聲，食物好了。
許渺渺轉身過去接。
揚帆覺得沒眼看了。他上前幾步，去將陶行風拉過來，免得丟人現眼。
“揚帆，我今天帥不帥？”陶行風將兩根手指比了一個八的手勢，放到自己下巴下，朝揚帆眨了眨眼。
陶行風跟揚帆既是室友，也是同班同學。兩人高中就認識了。
陶行風自認為形像帥氣迷人，家世良好，自我感覺不要太好。
今天第一次在一個小女生身上吃了癟。
許渺渺將客人點的套餐一一送到位。
經過揚帆這一桌時，揚帆他們還真是趕時間，人都已經走了。
*
晚上許渺渺回到家里，發現客廳的桌子上，梁會吃了飯，連桌子都沒收拾。
湯湯水水剩在碗里，骨頭魚刺就這樣扔在桌子上。
梁會的房間里，傳來電視的聲音。
許渺渺走到門邊，敲了敲門，門是半開著的。
許光輝靠在床頭，梁會坐在那里邊磕瓜子邊看電視，瓜子殼吐了一地。
許渺渺皺了皺眉，說：“媽，你們晚上什么時候吃飯的？”
“六點半啊。怎么了？”梁會吐了一口瓜子，問。
“怪我們不等你吃飯嗎？你也不想想，你這么晚回來，我們怎么可能等你。”
“既然這么早吃飯，為什么不收拾桌子？我是不是說過了，我在家我可以做飯，但其他的家務事都你來做。”
梁會翹著二郎腿，不屑地說：“許渺渺，你真以為自己是大小姐了？連你媽都敢指揮了，是吧？”
許渺渺神色仍然淡漠：“你在家就是照顧爸，這些事情你不做誰來做？我還要打工，我還要學習。你收不收？”
梁會真是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
“你有這個空說話，自己收了不就得了。”
許光輝說：“阿會，你去收了。”
許渺渺平常就夠忙的了，現在梁會什么也不做，家里的事情，許渺渺畢竟還在讀書。
梁會坐在那里不動。
許渺渺去了客廳，拿著一個剩碗，里面是湯湯水水。
梁會還沒反應過來，許渺渺將湯水直接倒在了梁會的身上。
梁會發出一聲驚叫，反應過來，瘋了一般去打許渺渺，跟許渺渺扭成一團。
許光輝是又急又氣：“住手，你們兩個住手！”
許光輝很是痛心：“渺渺，你怎么變了？你現在怎么變成這樣？”
當初那個別人家長口中的沉穩懂事乖巧的許渺渺，去哪了？
許渺渺臉上掛了彩，梁會也沒好到哪里去。
許渺渺不想再忍這口氣了。
她沒有想過不管梁會和許光輝的死活。
畢竟，他們是她的父母。
她不喜歡梁會，再怨梁會偏心，許渺渺都沒想過不要不管他們。
可是，當她在前面走的時候，她不希望梁會和許光輝在后面拖著后腿。
她的要求不高，就是要讓梁會知道，她許渺渺說過的話，就一定要做出，言出必行！
梁會嚎啕大哭：“許渺渺啊！我生的好女兒啊，連自己的媽都要打啊！”
許渺渺神色冷靜：“鬧夠了嗎？鬧夠了就去把碗給收了。”
地上一片狼藉，梁會根本就不想收。
但，今天許渺渺的狠勁讓她長了記性。
以后這個家，還是要靠許渺渺。
梁會不情愿的把桌子給收拾了。
許渺渺坐在書桌前，舊貨市場淘回來的，五十塊一張的簡易書桌。她算著題，聽著梁會的動靜。
心里有點點煩亂。
她是不是做錯了？可是不這樣做，梁會這人真的就不長記性。
許渺渺輕輕呼出一口氣。也許她的血真的是涼的吧。所以，對什么都淡漠，只有學習。
因為只有學習不會辜負她。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得到的成果就是成正比的。
事后梁會和許渺渺相安無事。
梁會多少會顧忌著許渺渺，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隨意責罵許渺渺。
時間很快，進入五月下旬，高考在即。
最后一個月，一中基本都給那些高三生放假了。
學生可以自己在家，也可以來學校自習，反正不再考試，不再有排名。
對于那些情緒緊張的學生，學校還特意開了心理輔導室，給學生進行開解。
除了少部分學生呆在家里，高三年級，還是每天都會按平常的作息去學校。
越是臨近高考，就越是不舍得。
所有的青春，都送給了這個學校。
許渺渺是每天都會來學校，學校的條件比家里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仍然在刷題。看的閑書也不斷，這也是一種調解。
教室里值日生每天都會將昨天的日期擦掉，寫上今天的。倒計時上面的天數越來越少。
同學們看起來似乎還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已經在為告別做準備。
“許渺渺，你準備考哪個學校？”課間休息時間，寧遠轉過身來，大剌剌的趴在許渺渺的桌子上。
馬尋悄悄豎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
許渺渺垂眸看著寧遠。
他趴在桌子上的樣子，顯得很乖巧。
一雙狹長的鳳目這樣抬眼看她，倒顯得比往常大一點，無辜，帶了大男孩的稚氣。
“我還沒想好。”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沒關系啊，許渺渺，就算我們不能在同一個學校，但可以在同一個城市。”
許渺渺毫不客氣的拿著書砸向寧遠的頭：“寧菠蘿，自戀是病，得治！”
反正不管寧遠怎么問，許渺渺就是沒松口。
轉眼，就是高考前夕。
劉瓊站在講臺上，寫了四個字：最后一課。
淚點低的同學們，都哭成了淚人。
許渺渺很平靜，沒有哭。
寧遠的位置，空了。
寧遠兩天沒來學校了，許渺渺心里有著隱隱的擔憂，是不是寧遠出什么事了。
下了課，去莫飛的班上找莫飛。
“莫飛，許渺渺找你。”
莫飛走出教室，就看到許渺渺站在走廊里等他。
“莫飛，寧遠最近兩天沒來學校，你知道原因嗎？”
莫飛神色一凜：“不知道，我家五月份就搬到新家去住了。寧遠家沒搬，要不放學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好。”許渺渺應道，回了教室。
兩人下了課，一起結伴往寧遠家趕去。去之前，他們有打過電話，但是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還是那小巷，但跟以前的陰沉不同，現在一切是熱火朝天，塵土灰揚。
這一片區，拆遷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舉行。
能搬走的，基本都搬走了。
許渺渺記憶好，不用莫飛帶路，就走到了寧遠的家。
－－－－－－題外話－－－－－－
今天更新結束，昨天太忙，沒時間碼多的了。這幾天可能都是兩更。
明天會到渺渺和寧遠高考，渺渺選的哪個學校。所以，揚帆就是男配之一，終于出現一個正兒八經的配角了，也算是遠遠的情敵啊，畢竟，渺渺將來回歸高綺身邊之后，揚帆就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了。
我已經能嗅到遠遠的一大缸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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