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半,寧歸晚被推出搶救室,女孩躺在推床上,閉著眸子,醫院慘白的燈光下,她的臉色更顯蒼白,嬌艷的唇色都失了許多。
“她沒事了嗎?”喬幼凝聲音哽咽。
“輕微腦震蕩,失血過多,還需要觀察一下……”醫生看了看不遠處站著的兩名黑衣保鏢,回答時格外小心翼翼。
聽了這話,喬幼凝松口氣,喬屹深也松了口氣。
只要人沒事,一切都好說。
這是距離翡翠山莊最近的一家公立醫院,最好的病房也只是單間。
深夜的醫院走廊靜得可怕,腳步聲回蕩在四面八方。
寧歸晚被推到病床邊,權御將她抱到床上,哪怕動作很輕,他仍覺得重了,卻又不知道還能再怎么輕,很是不得勁。
寧歸晚頭上纏著紗布,喬幼凝用白玉宮的裝飾青花瓷瓶從后面砸了她的腦袋,因為帶著憤怒,那一下可不輕,當時就流了滿頭血,嚇得旁邊的女士都叫破了音。
她皮膚上的血被護士處理過,頭發卻還粘黏在一起。
女孩子都愛干凈,她醒了,一定不滿自己現在的模樣。
權御交代展沿去弄干凈的毛巾和熱水來,擰干毛巾,一點一點替女孩擦去發絲上的污跡。
眼神專注,也溫柔。
喬屹深看著,心下忽然有些感慨。
權御十六歲就被送去加拿大,外國人對華人多有歧視,而他是被趕出去的,家里人對他不聞不問,更別說經濟上的支持,他一度過得十分辛苦,為人打零工,受人壓迫。
他含著金湯匙出生,是錦衣玉被的世家公子,何曾受過這等磨難,幾度重病在床。
感情與身體雙重受挫,昔日‘似恁疏狂,費人拘管,爭似不風流’的快活少年,變得隱忍沉默,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被藏在那雙平靜的眸子里。
喬屹深望著權御越發溫柔的眉眼,這時候的他才像個正常人。
“跟我出來一下。”這話是對喬幼凝說的。
喬幼凝眼眶還紅腫著,眼淚倒是干了,“五哥,權二哥跟那個壞女人……”
喬屹深轉頭看向妹妹,目光冷肅。
喬幼凝嚇得縮了縮脖子,改口:“好嘛好嘛,是寧歸晚,權二哥是不是也被寧歸晚迷惑了?對她那么好……”
走到走廊盡頭,喬屹深推開玻璃窗。
寒風頓時灌進來,喬幼凝旁邊躲了躲,裹緊外衣,“好冷啊,五哥你想凍死我啊?我里面就穿條裙子。”
喬屹深點了根煙,抽了兩口,才看向妹妹,高大身材靠著臺沿:“先告訴我,你今晚怎么會出現在南昌集團的年會上?今天周三,是你練習鋼琴的日子。”
“我……”喬幼凝低頭,眼睛左右亂飄。
她不敢說是沖著陸二哥去的。
她喜歡陸二哥,五哥知道。
但五哥也告誡過她,陸二哥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我只是聽說南昌的年會請了許多著名歌星,正好我崇拜的歌神也來,所以就過來看看偶像……”
喬幼凝手指揪著衣角,無意識地捻動。
喬屹深看著妹妹一撒謊就會出現的小動作,夾煙的手揉了揉發疼的額角。
“那么,誰告訴你南昌年會邀請了你崇拜的歌神?寧溶悅?”
“是我求著溶悅姐帶我去的,你可別怪她!”喬幼凝急急替寧溶悅說好話。
溶悅姐?
喬屹深看著妹妹。
倒是和寧溶悅關系不錯。
男人天性風流,尤其是有錢有權的男人,幾乎每個大家族,都會出現三兩個私生子女。
他們那位表面上剛正不阿的父親也有風流債,甚至還鬧到了明面上,一度家宅不寧,喬幼凝那時十幾歲,正值青春期,受這件事的影響特別大,格外憎恨私生子。
可見,那個寧溶悅有點本事,竟能讓他這妹妹這么喜歡。
“來的路上你跟我說,你看見寧歸晚勾引陸子啟,很是生氣,所以才拿瓷瓶砸她。”喬屹深看著她,“寧歸晚跟陸子啟說話時,我就在旁邊,很尋常的場面話,你從哪兒看出她在勾引陸子啟?”
喬幼凝一愣,“你當時在陸二哥旁邊?我怎么沒看到?”
喬屹深:“你眼里只有陸子啟,怎會看見我這五哥?”
“沒有……”喬幼凝搓著衣角,沉默一陣,說:“寧歸晚長得那么妖精,陸二哥還對他笑了……”
“那種場合見到,不笑難道哭?你憑這點就認定她勾引陸子啟?”
喬屹深有些失了耐心,咄咄逼人起來。
喬幼凝見五哥向著那個壞女人說話,也有些不高興,“陸二哥還跟她吃飯!經常跟她吃飯!”
“誰告訴你的?”喬屹深緩緩吐出一口煙,“你那好姐妹寧溶悅?”
他把‘好姐妹’三個字咬得極重,語氣諷刺。
“哥,你干嘛對溶悅姐這么有敵意?就算是她告訴我的,那她說的也是實話,而且……那個寧歸晚就是個玩弄男人感情的壞女人!我都看見了,她嫌那個男人窮,玩了人家,又把人家甩了!那男的跪下來求她,她連句話都不跟人家說,太無情了!”
“我倒不知道我的妹妹還是個嫉惡如仇的女英雄。”
明顯諷刺的話,喬幼凝被說得臉通紅。
喬屹深把煙灰點落在窗臺上,側頭看了看外面的闌珊燈火,“以前跟你說過,離寧溶悅遠一點,她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那她是什么樣?她不像你們,處處管著我,控制我,她會鼓勵我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我也是人,我有自己的感情和想法,你們卻總拿你們那一套壓著我!”
喬幼凝說到這,很委屈,落下淚來:“我討厭你們!我要回家!”
“你敢走試試。”
喬屹深聲音帶上怒意,“寧歸晚沒出院,你就在醫院給我待著,給她端茶遞水贖罪,一直到她原諒你。”
他是良苦用心,喬幼凝卻不領情:“五哥!我還是不是你親妹妹?”
居然讓她伺候那種女人,她才不干!
“不贖罪也行,但是后果自負。”喬屹深道:“你權二哥那人睚眥必報,你傷了他的心頭肉,即便沒留后遺癥,他也不會輕饒你!”
“……”喬幼凝想起權御抱著寧歸晚從她身邊走過時說的話,小臉一白。
……
病房門口,展沿和徐若懷一臉肅穆。
喬幼凝跟在喬屹深后面推門進去時,權御正從衛生間出來。
他下顎處的血跡已經洗干凈,馬甲脫了,只著白襯衫黑西褲,袖子卷了起來,露出男性手臂。
“老權,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給你個交代。”喬屹深兩手插著兜,看著好友:“幼凝心性單純,但人不壞,在小晚出院之前,就讓她待在這,有什么事,你盡管吩咐她去做。”
“查清楚?”權御從被子底下把寧歸晚的手拿出來,握在掌中,聽了喬屹深的話,劍眉微皺。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剖開來細說。
如果真另有隱情,權御自己也可以查。
他的視線落在寧歸晚臉上,頭頂的燈都關了,只有衛生間門口亮著一盞過道燈,暗淡的光線下,男人眉眼朦朧不明。
“這里不需要太多人,把你妹妹帶回去,什么事,以后算。”
“就讓她……”
“展沿。”權御沒給喬屹深說下去的機會,“送客。”
展沿立刻進來,對喬屹深做了個‘請’的手勢,他沒說話,態度卻強硬得很。
氣氛劍拔弩張,空氣似乎也稀薄了,喬幼凝感受到空氣里的不尋常,害怕地扯了扯五哥的袖子。
“那我先帶她回去,明日再來看小晚。”
走出病房,喬幼凝緊緊抱著五哥手臂,一直朝后頭看,好似有惡狼隨時會撲上來。
“五哥,你不是跟權二哥交情很深嗎?他怎么那樣對你?”
喬幼凝語氣憤憤的。
喬屹深面色凝重,“要不是我跟他有交情,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在這?早被抓緊去關小黑屋了。”
“……”喬幼凝聽了,后頸發涼發麻,“沒這么嚴重吧?那壞……那女的又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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