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卿夢園回去的路上,經過一段彎曲的山路,兩側樹林密密叢叢,此時天色將暗未暗,使得原本靜謐的樹林顯出一絲詭譎。
汽車順著山路不緊不慢的行駛著,車燈在樹林間不斷變換著方向,讓本就不甚清晰的路面更顯得晦暗難辨。
不知何時后面多了一輛車,不斷閃著大燈,像是要超車的意思。辛逸盡量將車靠右,卻沒有減緩速度。山路本就狹窄,讓出的路面也僅夠一輛車通過,但后面的車似乎猶嫌不夠,大燈始終不斷的閃爍著。
辛逸小心控制和方向盤,摸出手機撥了報警電話,“我在城北霧殤山,現在在山頂下來五公里左右的位置,有一輛車一直尾隨著我,車牌被遮擋了,不知道他們想干什么。”
電話還沒掛,就感覺身后的車燈突然大亮,下一瞬,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剎車聲,眼前已經橫了一輛商務越野車,正好擋了路。
辛逸反射性的要去踩剎車,心思一轉,腳下挪了位置,重重踩上油門。
發動機的轟鳴聲瞬間響徹山林,驚醒一片鳥雀,噗啦啦揮著翅膀,帶起陣陣枯葉。商務車上剛準備下車的人還沒來得及將手從門把手上挪開,巨大的撞擊力已經攜著車身往下滑了好幾米,車子也側翻了過去,狹小的空間里接連響起凄厲的慘叫聲和哭嚎聲。
待他們從破損的車門里鉆出來,那輛被他們攔截的越野車車門大敞,里面已經空無一人。在一片暗沉的樹林里,只能聽到聒噪的蟲鳴和嘩啦啦的風吹樹葉聲。
在百米開外的一處灌木叢里,辛逸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呼吸,遠遠看著不遠處山路上模糊的幾個人影,不堪入耳的咒罵聲斷斷續續傳入耳中,在山間悠悠回蕩一圈,然后隨風而逝。
借著明亮的車燈,可以勉強看到幾個坐在地上的人,似乎傷的很重,咒罵聲中夾雜著痛苦的呻吟。
劇烈的心跳還在持續,耳邊的蟲鳴聲似乎也因此加快了頻率。一陣風吹來,樹枝又開始陣陣搖晃,帶起悅耳的嘩啦聲。
她趁著這陣夜風,從灌木叢里鉆出來,顧不上刺痛的臉頰和手背,扶著樹干一步步試探著往山下走去。
山路上的人似乎在爭吵,隱約能聽到“去找”“醫院”“找死”一類的字眼,隨著她一步一步走遠,模糊的字詞也聽不到了,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只能聽到腳步踩在枯葉上的聲音。
又過了幾分鐘,她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這是她的車,剛才跑的匆忙,沒來得及把車鑰匙拔下來。她松了一口氣,扶著樹干活動酸軟的雙腿,看來他們受傷很嚴重,應該是沒精力來找她了。
她就地坐了下來,額頭上隱隱作痛,抬手輕輕碰了碰,腫了一個大包。
掏出手機想要再報警,卻怎么也按不出來光亮,輕輕用手指摸了摸,屏幕已經碎了,后殼也翹了起來。
天空已經掛上了圓月,將那一片夜空都映出一片皎潔,但地上只有斑駁暗沉的樹影,看上去反而讓人眼花。
突然有車燈向這邊照了過來,辛逸瞇了瞇眼,想著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把那輛廢車挪走,如果沒有,路過的人會不會報警。
不對!下一瞬,她突然渾身冰涼,一股寒意直沖腦后,那不是車燈,那是手電筒的光亮!他們找過來了!
來不及多想,她一下從地上站起來,環顧了一圈,四周除了細長的樹干,連一叢可以藏身的灌木都找不到。
已經可以隱約聽到來人的說話聲,“老子……怕……警察……你……那邊……”
雖然聽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是來找她的人,既然沒有藏身的地方,就只能盡量跑遠一點,希望警察可以在自己被追上前找過來。
幸好眼睛已經適應了昏暗的光線,竟也看得清腳下的路,只是前面的山坡似乎越來越陡峭了,地上的落葉讓腳部變得踉蹌,身后的人聲越來越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找到這個方向的。
突然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辛逸身形往前重重跌了下去,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傳進了來人的耳中。身后的腳步聲瞬時急促,朝著她的方向極速追過來。
辛逸扒著樹干從地上站起,右腿膝蓋剎時傳來一陣劇痛,是方才跌倒時磕在石頭上受了傷。
她強忍著劇痛,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向前跑去。身后的燈光將她的身影映在樹干上,伴隨著催命的喊叫聲,“站住!”“你跑不掉的!”
聲音越來越近,來人距她只有幾步之遙,就在他們將要追上來時,辛逸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來人,只有兩個人,卻都是彪形大漢,滿臉惡相。
看到辛逸的臉時,笑得惡毒,“跑啊!繼續跑!”說著話,就要上前來抓辛逸。
辛逸垂在身側的手立時舉起,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的尖刀,刀尖正對著他們,“別動!”
那人似是愣了一下,接著又不屑的笑起來,雙手張開,惡狠狠道,“來啊!來殺我啊!我不動,讓你來!”
辛逸站在原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一直沒說話的那個人,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辛逸身上,只要她一有動作,他就能制住她。
她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那人也往前走了一步。她沒再動,看向他們,問,“誰讓你們來的?”
“別管是誰讓我們來的,你都跑不掉了,把刀放下,乖乖跟我們走!”還是之前說話的那個人。
“是不是劉震威?”辛逸不理會他的話,繼續問。
“老子不知道什么狗屁威的,老子今天只管把你帶回去,你要是聽話點,還能少受點苦,要是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辛逸眼睛盯著一直沒說話的那個人,但被手電筒的光直射著眼睛,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用手遮了一點光亮,道,“劉震威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你們居然還甘愿為他做事,難道你們不知道現在做這些,什么都得不到嗎?”
那人身形似乎動了下,辛逸又道,“你們知道秦勇吧?以前這種事都是秦勇來做,因為秦勇做事讓他放心,但是為什么這次他只派了你們來,你們就沒有懷疑這其中的原因嗎?你們以為秦勇真的去了美國?”
“別他媽在這兒廢話,老子……”
“讓她說!”這是那人追上來之后說的第一句話。
辛逸扯了扯嘴角,卻牽動了臉頰上的傷口,頓時襲來一陣鉆心的痛。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痛意,道,“秦勇之所以消失了這么久,是因為劉震威發現自己沒辦法替他掩藏身份了,所以才沒有讓他繼續出來做事。別問我為什么知道這些,我就是知道。”她頓了頓,又道,“他為什么讓你們出來,因為你們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掩藏,不是不會暴露,而是就算暴露了,他也不在乎。就算事情敗露,把你們推出去頂罪就好了,反正在明面上,他跟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們進過那么多次警局,為什么他卻一點事都沒有,難道你們從來沒想過原因?”
“你什么意思?”
辛逸冷笑了一聲,“我什么意思你還不明白?你們在為他賣命,他卻隨時準備著和你們撇清關系。你不會以為,已經負債累累的他,現在還養得起你們吧?我和劉震威有一些私人恩怨,他現在身無分文,不過是想讓你們抓我回去泄憤而已,你以為抓了我,他能得到什么好處?”
那人沒再說話,垂著眼似乎在思考什么。正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那人突然冷冷看相辛逸,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
辛逸緩緩搖了下頭,道,“不是我報的警。”她想起什么,將手里已經破碎的手機舉給他看,“我的手機早就壞了,根本打不了電話。”
那人只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對他身旁的人道,“一起上,帶她走。”
聽到這句話,辛逸知道也只能拖延到這里了,警車似乎已經正往山上開過來,但距離這個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對面兩人撲過來的同時,使出渾身力氣尖叫出聲,身子也同時向后滾下去。
她的身后是一片幾乎呈90度的陡坡,且沒有樹木,沒有雜草,只稀稀落落沾了一些枯葉,這也是她剛才為何突然停下的原因。
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這片陡坡延伸到何處,但要繞下去,也需要一定時間,雖然不一定能逃過這兩人的手心,但至少能拖延一些時間。
身體向下滾動的速度非常快,看上去光滑的地面,隱藏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石頭和木樁,辛逸雙手抱著頭,腰腹和脊背不斷撞上木樁和石塊,無數次讓她以為自己快被痛死,但下一刻,更加強烈的痛感又會提醒她還活著。
她沒有再聽到那兩人的說話聲,不知道是不是在尋找下山的路。警笛聲也消失了,不知道是去了山頂,還是根本不是往這里來的。
脊背撞上一顆細小的樹干,又是一陣鉆心的痛,卻也正好止住了身體下滑的趨勢,她在原地又往回滾了一圈,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突然想起上午顧許浧跟她說過,今天會有人聯系她,讓她記得接電話,但她忙著去見仁驪威,就把這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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