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安成親之前確實喜歡口花花,見著稍微好看一些的就喜歡說兩句,倒也算不上調(diào)戲,只當(dāng)初陸府兩位官老爺,在江寧也算得上是有名望,加上陸言安長相不差身家豐厚,多得是女人前仆后繼往他身邊靠。
陸栩出生后,陸言安初為人父,也成長了許多,做事穩(wěn)妥周全,后院又只寧蕓娘一個,寧蕓娘偶爾去與一應(yīng)婦人應(yīng)酬,能得不少羨慕的眼光和酸溜溜的話語。
寧蕓娘在得意之余心里自是有些擔(dān)心,哪怕陸言安持身以正,也擋不住那些別有目的的人想要往他身邊靠。
寧蕓娘深呼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勸道:“你是長兄,與心哥兒雖隔了一房,血緣上倒也算是近的,待他長成,你二人守望相助,寧家也差不了,且任何事情不可一蹴而就,官場上的事情我是不懂,可你總該慢慢經(jīng)營,保持初心,方能撥開云霧守得云開。”
“我怎么撥開?就靠那么一點俸祿?連云都看不到!你看父親,在任上多少年,到現(xiàn)在在江寧官場說話算話嗎?難道你非要我走到父親那一步才肯出手幫我一把?”
寧蕓娘聽了又氣又怒又傷心,哽咽著道:“我還要怎么幫你?念你在京城不易,我鋪子所得的銀錢大都給了你,連栩兒那里都沒有顧得上,哪家出嫁的女兒是這樣補貼自個兒兄弟的,你還這般說我?就是如此地戳我的心窩子?”
寧世遠(yuǎn)見她哭了,忙輕聲哄她:“我方才也是急了,不是有意讓你傷心,只我處境實在艱難,娶親后再有了孩子,豈不是難上加難?栩哥兒長大了,你得替他打算操心,難道能一直顧著我?”
寧蕓娘抹了淚,依舊勸道:“既娶了小嫻,便與她好生過日子,得了外翁舅父的擎帶,以后也差不了,你別總想些歪門邪道,那不是長遠(yuǎn)之計。”
寧世遠(yuǎn)急了,只不敢再大聲:“楚玉她要成親保住她的家產(chǎn),我需要銀錢來打通關(guān)系,這是互惠互利的,怎么就成了歪門邪道了?”
寧蕓娘問他:“那你問過她了嗎?她愿意與你做小?按你說她身家頗豐,又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嫁給誰做妻不好,要做你的妾?且就算真是要做妾,這京城比你好的多的是,又為何要往你身上撲?”
寧世遠(yuǎn)道:“那是因為他們沒有你做女兄。”
寧蕓娘腦子轉(zhuǎn)不過彎:“我是你女兄,與楚玉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雖與她關(guān)系好,可越是這樣,我又怎么好跟她說?難道我走去直接道:楚娘子,你看我兄弟怎么樣,眼下要成婚了,你給他做個小讓他享享齊人之福?我能開這個口?你就這么驚才絕艷傲世獨立讓人非你不可?還是就欺負(fù)她孤身一人沒家沒底的?”
“你剛到京城,想要約見江寧老友,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你將她帶出來,其他便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寧蕓娘盯著寧世遠(yuǎn):“你到底要做什么?!”
寧世遠(yuǎn)避開她的眼睛,動了動嘴沒說話。
寧蕓娘瞳孔放大似是不敢置信:“你要……?”
她嘴唇顫抖,不敢把后面的話說出來,似乎這樣就能掩飾寧世遠(yuǎn)不能示人的心思。
空氣似是凝固一般,倆人都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寧蕓娘才蠕動嘴唇低聲道:“你既說她身邊有護(hù)衛(wèi),又怎么能得逞?”
“其中一位身體不便不能出門,我只消將另一人調(diào)離開便是,一切事宜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你明日將她邀到旁邊的小酒樓即可。”
“明日?這么著急么?”
“你剛到京城,她沒有防備,此時是趁機(jī)而入的最好機(jī)會。”
“你什么都想好了是嗎?”寧蕓娘喃喃道:“你成親我并不用來的,只你說舅父喜歡排面,想要我們?yōu)槟阏埩似拍福嘉囊钕亩愔路?身無暇,便讓我過來,其實這是你算計楚玉的一步棋子?你不僅利用我?還利用了小嫻和你的婚事?”
寧世遠(yuǎn)皺眉道:“并沒有什么利用,我本也是要成親的,不過是恰巧罷了。”
“小嫻呢?她知道你的想法嗎?尚未進(jìn)門,便要與他人共享夫君,她愿意嗎?”
“她依舊當(dāng)她的夫人太太,還能有更多的銀錢吃喝玩樂,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就外翁那一大家子,還沒有楚玉的錢多,能有多少的東西能到她手上?”
寧蕓娘雙眼含淚地質(zhì)問他:“那么你可有為我想過?且不說這事有沒有違了律法,若是讓楚玉知曉讓思文知曉了,我又該如何自處?你讓我怎么去面對他們?”
寧世遠(yuǎn)耐著性子哄勸了半天,已經(jīng)有些躁了,只對方是寧蕓娘,不便發(fā)火,只不以為然道:“就算他們知道了又怎么樣?楚玉一個孤女,就算有些家產(chǎn)又怎么樣?難道吃了虧還能翻天不成,名聲大過天,她還不是只能乖乖地任由我擺布,只要她不說什么,陸言安又以什么身份來插手這事,更別說怪你了。”
“我只時運不濟(jì)沒中武進(jìn)士罷了,現(xiàn)下我已入了御馬直做了騎兵,官場上有舅父,再加上楚玉的銀錢,以后成就定是不低,她能從一個平頭百姓搖身一變成了官家姨娘,那還要怎么樣?”
“且女兄你也知道我的為人,必錯待不了她,娥皇女英,琴瑟和鳴共效于飛,豈不美哉?”
“啪”的一聲,寧蕓娘站起身一巴掌揮了過去,將將打斷他越來越不堪入耳的話,只還是有些心疼,打得并不重。
寧蕓娘字字泣血:“你何時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了?我記憶中重情重義好打不平的遠(yuǎn)哥兒,到如今充滿了算計?你為了二娘挨打挨罵,到了今天來算計我算計小嫻算計所有人,難道權(quán)勢地位就如此的讓人著迷,以致你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寧世遠(yuǎn)被徹底惹怒,倒也不敢動手打她,只推開小幾起身離開,臨出門時回頭對寧蕓娘冷道:“你真以為我非你不可?只要你到了汴梁,明日你不愿去也罷,只要由你的名頭將她約出來,我便能將她拿捏在手,就算如今你知我心思又怎樣?你要去告訴楚玉或是小嫻?就算因此毀了我的前程毀了我一生也無所謂?不過一個楚玉,你倒是想想,在你心目中,是她重要還是我重要?!”
說罷拂袖而去。
寧蕓娘跌坐在席上,只覺左右為難,要讓她幫寧世遠(yuǎn)是不可能,不說過不去良心這一關(guān),也是在她和陸言安埋下一個大患。可若是將此事告訴別人,就如寧世遠(yuǎn)所說,他的前程真的堪憂。
她到底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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