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凝打開那個禮物盒，是一枚漂亮的粉色鉆石胸針。
“李培思這個直男的審美，真是無語了，年年送首飾。”路淼湊過頭來看。
洗漱完的路淼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著語凝剛熱好的牛奶發呆。
“今晚不走啦？那我找碟看，想看什么？廊橋遺夢怎么樣？”
語凝把胸針別在衣服上，起身到旋轉書架上找碟片。
“不想看。”路淼抱著抱枕搖搖頭。
“半年前，有人可是黏在我這里看一天電影都不累的，今天這是怎么了？”語凝笑著坐到她對面。
“語凝，我現在真的明白過來了，那8年過的是什么日子啊。”路淼望著她喃喃的說。
“那你可后悔認識那個人？”語凝問她。
路淼點了點頭說，“后悔。我找男朋友就像買這雙鞋一樣，進了第一家店，看了一眼就下單買了，其實它不合腳。”
“路淼，米驕陽曾經確實很優秀，換做我也會覺得他是寒門出來的貴子。
有的人在你生命中出現就是為了給你上一課，你吸取教訓就好。”林語凝努力寬慰她。
“其實有很多個瞬間我都知道他不好，當時就是被豬油蒙了心，所以現在我才這么患得患失。”
這是語凝第一次聽見路淼抱怨。
“這不像是路淼，怎么今天這么多愁善感？你可不是個會為過去的事后悔的人。”林語凝笑她。
“路風，很喜歡文莎你知道嗎？”路淼鼓起勇氣跟林語凝說明自己的意圖：
“我不能讓路風這么為我耗著青春，你可不可以幫他們撮合一下？
我知道路風是想等我結婚了再考慮自己的事情，可是這樣我就更愧疚了。”
“你老為別人想，你自己怎么打算？”語凝問她。
“我可以去一個新的城市開始自己的生活。”路淼突發奇想。
“路淼，逃避沒有用，我試過，什么問題就解決不了反而衍生出更多問題。
再說了，茉莉學院前景這么好，你舍得放棄剛開始的事業？”
路淼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Richard 還像以前一樣，每天都讓你做他女朋友？”語凝饒有興趣的問。
“煩人的老外，我說過了我的想法100年都不會變，他還是每天都問。”路淼搖了搖頭。
“他經濟獨立，成熟穩重，為了你把事業從C市搬到了A市，還用你的名字命名這個學院，在我看來他是個很好的對象，你為什么不同意?”
“聊劈叉了，我是想讓你幫忙撮合路風和文莎的。”路淼岔開話題。
“路風和文莎幸福的前提，就是你能幸福。”林語凝又把話題拉回來。
“那我接受老盧的追求吧，把他的孩子就當自己孩子養，能圓我做母親的愿望，也能讓路風安心。”
路淼無奈的說道。
“你這樣就算糊弄過了路風，那我這關你能過得去嗎？”
語凝嗔怪她，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我知道你對盧魯有感情了，但是因為這個就勉強自己和老盧在一起，我第一個不答應。
就算他能把孩子的名字從盧魯改成盧路，我也不答應。”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在我身上裝監控了嗎？”
老盧的這個承諾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林語凝沒道理猜得到。
“路淼，他們曾經肯定愛的很深，所以才會用兩人的姓氏來給孩子命名。
就算孩子的名字改成了盧路，也改變不了他們在血緣上是一家人的事實。”
“文莎跟你說的？”路淼輕聲問。
“文莎很愧疚，她也沒想到老盧居然能對你動歪心思，她只想著能幫你創業拉投資。”
“你們倆真像，都愛往身上攬責任。早知道我就接受李培思投資了，他也就是會冷嘲熱諷我幾句，不會對我有歪心思。”路淼忽然笑著說。
“你倆不不用西瓜刀互砍就是好的。”林語凝也跟著笑。
李培思和路淼都是很好的人，這這兩個好人偏偏互相瞧不上。
“又聊劈叉了，那路風和文莎就這么一直僵持著嗎？”路淼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你都敢把下半輩子豁出去給人當后媽，為什么就不敢接受Richard 呢?”語凝重新把話題拉回來。
“我這個樣子，怎么跟他在一起？他都沒法有自己的孩子，這多殘忍啊。”路淼終于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不跟老盧在一起也可以，我去領養一個孩子，跟孩子過一輩子。
我了解過政策了，單身也能領養的，只不過手續要麻煩一些。”路淼聲音和眉眼都低了下去。
“你和Richard 不會還討論過這個問題吧？”林語凝問道。
“他主動跟我說要領養的，但是我拒絕了。他應該也習慣我拒絕他了吧。”路淼嘆了一口氣。
“路淼，我不懂。既然他同意了你為什么要拒絕呢？”
“正是因為他同意，我才不能害他。他這么優秀的基因，應該有自己的孩子。
我想做母親是我的事，跟他沒有關系。”路淼假裝無所謂，但是語凝能看出來她偽裝的堅強。
語凝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你會不會覺我太自私，為了有一個孩子都瘋狂了？我發現自己在茉莉學院每天和孩子相處，心性都變了。”路淼笑著說。
“路淼，你想收養孩子，跟Richard結婚是最便捷的。他有外籍身份，可以幫你省去很多麻煩。
可你放棄了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為了成全他。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把誰放在了第一位？
是你自己嗎？是孩子嗎？在我看來你在乎Richard 最多。”
林語凝剛說完，路淼憋了好久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這種口是心非的日子她過了太久了，每天壓抑著對Richard 的喜歡真的好累。
她本來就是個容易被感動的人，只有天知道她每天拒絕Richard 是多么困難的事。
“還說要嫁給老盧，真這樣的話，以后再也不能跟Richard朝夕相處了，舍得嗎？”
語凝把路淼的頭摁在自己的肩頭，任路淼放縱自己的情緒。
這個女孩子已經遭受了太多，她應該值得更好的。
“路淼，其實...我有個提議。”路淼擦干了眼淚，重新坐直了聽語凝說。
“我曾經問過你的主治醫師，如果你真的想做媽媽，可以嘗試一下輔助生殖手段，比如...試管嬰兒。”語凝鼓起勇氣說道。
“你會不會覺得，這個很...反人類？受孕不應該是...自然而然的嗎？”路淼小心翼翼的問。
“你果然考慮過這個。科技的進步不就是為人類服務嗎？怎么會反人類呢？”
聽語凝這樣說，路淼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路淼，你現在跟我敞開心扉說，不考慮孩子的問題，你愛不愛Richard？”林語凝問道。
路淼點點頭，哽咽著說：
“我愛他，但是我害怕。和米驕陽朝夕相處8年都沒好結果，和他才半年，萬一他....”
“愛情不能用時間衡量。在我看來，米驕陽一直在向你索取，而Richard一直在向你付出。
難道你沒發現嗎？現在的Richard就是曾經的路淼。”林語凝一言點醒夢中人。
路淼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她抹了一把眼淚說，
“我要去見一個人，不陪你了。漫漫長夜，不要想我。”
林語凝笑著給她開門說：“開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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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淼刷指紋進了路風家。
已經深夜12點了，路風坐在黑暗的客廳里自斟自飲，他最終還是無法正視自己對文莎的感情。
路淼打開燈，一言不發的坐在路風對面。
“大晚上不睡覺，過來打劫我嗎？你現在比我有錢了Molly 院長。”
路風收起悲傷的情緒，望著路淼，好在他的寶貝妹妹真的長大了。
“哥哥，這么多年我從未跟你說過謝謝，你應該是了解我的心意的吧？”
路風點點頭，平靜的跟路淼說：
“妹妹，你知道從小抱你最多的人是誰嗎？”
“是你。”路淼輕聲回答。
“那時候爸爸每天都在醫院開會手術，媽媽剛出月子就被叫去醫院加班。
從你兩個多月開始，我下課的日子就在給你喂奶粉，換尿布，推著你去公園遛彎。”
路風笑著回憶以前。
“后來你會走路了，頭發也越來越長，媽媽嫌理發麻煩要給你剃光頭。
我不讓，就在洋娃娃頭上學著扎小辮子。我覺得小女孩就是扎小辮子才好看。
鄰居們都不相信，是我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因為我也才七八歲而已啊。”
路風越說越懷念過去。
“所以我大學時剪短發你會那么生氣？”路淼笑著問她。
她記起大一那年跟舍友一起把長發剪成BOB頭，還染成了皮粉色，路風氣的頭都要炸掉了，發了好大的火，她還覺得路風管的太寬。
“是，一個小女孩，把頭發剪得露青皮，我怎么能不生氣。”路風也回憶起當年的事，笑著回答道。
“后來接送你上學，放學，給你送飯，我整個青春的記憶，就是路淼的成長記。”路風繼續回憶著。
路淼也想起來以前，路風背著自己的書包，還要背著路淼的書包，乍著膀子護著她不讓她往路中間跑。
這樣的日子不是一天，而是每一天。
“是不是我對你保護太過，所以讓你沒有自己保護自己的能力？”路風抬起頭哀怨的說。
“哥，我也不知道。平時都是被你嬌慣，看到有人比我可憐比我需要幫助，就想逞英雄。當時不覺得，現在想想自己好傻。”
“都過去了，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擔心。”路風淡淡的說。
路淼的那段過去，是兄妹兩個的禁忌話題，兩個人都從不提及，怕對方傷心。
“我知道你私底下找過Richard，他跟我說了。”
路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用了很多男人的方式測試Richard，還好他都過關了。
“哥哥，我也算死過幾次的人了，既然老天爺不收，那就堅強的好好活。
我決定和Richard在一起。我不會放棄一個對的人，也不會放棄成為一個母親。
我從今天起會鍛煉身體，會吃補品，會做很多備孕的康復訓練。
將來有一天我們結婚了，還會嘗試試管嬰兒，再不濟去加拿大代孕。”
“路淼....”
“哥，我知道你喜歡文莎，我還知道她也喜歡你。
你不是不愛她，而是不能愛她。路淼的未來還沒有著落，路風就不會考慮自己的事。
我說這些，是想向你保證，我有人生規劃，會有人替你來愛我。
請你多為自己考慮，不要為了我耽誤自己的人生，尤其是不能錯過文莎。
如果你們兩個錯過彼此，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遇見這么合拍的人了，我很怕你不幸福。
我聽你的，跟Richard 在一起，你聽我的，去追求文莎。
我們兄妹都值得幸福，缺一個都不完美。”路淼握著路風的手，堅定的說道。
“那...你說的那個手術....會不會很痛苦？”路風小心的問。
“不會，肉體的疼痛比不得內心的煎熬。媽認識生殖中心主任，她會幫我開一系列的調理復健。
我想體驗孕育一個生命的快樂，再苦我都覺得值得。
哥，有Richard 在，我很心安。”
“路淼，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覺得我這么多年的努力都沒有意義。”路風忽然濕了眼眶。
“我們都會幸福。”路淼點了點頭。
“我要去見一個人，不能在這里陪你了。”路風說著抓起車鑰匙，他甚至等不及天亮。
“開車慢點。”路淼起身扶著門框，微笑著叮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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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點，文莎早起買早餐，推門發現路風像個雕像一樣矗立在她家門口。
“路總？您來這里干嘛？”
文莎一個激靈，忽然想起來昨天路風看老盧不順眼，以為路風是為了老盧追路淼的事來向她興師問罪。
路風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文莎趕緊低頭向路風認錯：
“對不起，盧總的事都怪我，你別生氣。”
“那個姓盧的豬頭什么情況？”路風忐忑的問。
“他是我們公司老板，離婚有一段時間了，人還不壞，不過我跟他說了，他和路淼不合適...”
“他和路淼...有什么關系？”路風被文莎說的一頭霧水。
“你不是來怪我介紹老盧給路淼投資，還有老盧追路淼的事嗎？”文莎一臉狐疑。
“那個豬頭...追我妹妹？這年頭真是...癩蛤蟆都想上天了。”路風想想老盧那個油膩的臉就倒胃口。
“你不知道這個事？那你來...是為什么？”文莎真的搞不懂狀況。
“文莎，我喜歡你。昨天看你和那個豬頭在一起，我心都要炸了。”路風直接了當的說。
“我和盧總...什么事也沒有啊。”文莎只顧著澄清自己的老盧的關系了，忘記了路風和她表白的事。
“我在這里等了兩個小時了，就是為了跟你說，我喜歡你。
雖然沒有玫瑰，沒有戒指，但請你相信我不是一時沖動。文莎，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路風...你是認真的嗎？”文莎被路風突如其來的表白搞懵了。
“我現在就去買花，買戒指，你等我。”路風掉頭準備走。
“不用，我愿意。”文莎把他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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