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記者，聽說程諾的老師是周岳之后，竊竊私語聲就漸行停止了。畢竟周岳教授在學術界、商圈的名聲是響當當的。兩年前海城的市電視臺還專門邀請過周老做過財經訪談，甚至海城很多新崛起的商業新秀都曾是周老的學生。都說名師出高徒，有著周老在前方為程諾引路加持，她在商圈應該會如魚得水很多吧。

    那名女記者沒想到程諾居然還有如此大來頭，原本想要抓住其太過年輕，缺乏經驗難以讓外界信服這一點，打對方個措手不及。沒想到眼前這個程總年紀輕輕倒是心智成熟的很，一通話，有理有據，讓人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臺下座位第二排靠走廊的一個實習記者，微胖的娃娃臉，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和魄力，站了起來

    “程總，首先恭喜您接任程達首席執行官一職，我也非常相信您擁有著專業的知識和能力。但是，我們都清楚，您和您父親斷絕關系已經十多年。按照常理推斷，程修遠董事長去世之后，最有可能接任職位的是其獨子，程銘先生。程銘就讀于美國波士頓大學經濟學專業，在專業能力方面應該并不弱與您，是什么樣的原因導致您一定要接任程達董事長一職？”

    先禮后兵，這個問題并沒有比前一個溫柔多少。程諾臉上依舊掛著淺顯的笑，但是眼中不見溫度

    “你應該剛進記者這一行不久吧？”

    “呃····？”

    那名實習記者沒想到程諾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首先我要糾正你一個錯誤的認知，一個公司領導人的選取，并不完全取決于誰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股權架構、比例，各位董事會成員的意見、候選人的能力、公司大眾的信服度等等都是考量的要素。如果隨便把企業教給一個二世祖，那才是對所有股東、員工以及公司的不負責任。程銘就讀于美國名校，專業知識并不差，但是缺乏在商界的實踐經驗，他才20出頭，現在該以學業為重。我們認為，無論是從公司的角度或是程銘個人發展的角度來考量，為了有個更好的發展和未來，程銘還需要多多歷練。當然，我相信在不久的未來，我的弟弟一定能在商界獨當一面。”

    “虛偽。”

    此刻靠在辦公室桌前，看著網絡同步直播的董瑛忍不住咒罵出聲。

    “程諾這個小蹄子滿口胡言亂語，弟弟，哼，她好意思開口？她在董事會上奪了你的位子，居然在媒體面前扮演起姐弟情深，真是讓人惡心。”

    那位娃娃臉的實習記者聽了之后，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出口

    “從墓園的照片看，我還以為你們的關系不太好呢？”

    程諾對著媒體的臉上浮現起些許落寞，帶著絲強顏歡笑的憂傷，聲音也低啞了許多

    “那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于我們倆并沒有錯。”

    臺下又漸起了議論聲，有人交頭接耳，小聲說道

    “這程總在墓園那樣受欺負，竟然能夠以德報怨，這樣度量的人也該是能成大事的人。”

    “就是就是，我看這程總年紀輕輕，沉穩、大氣，作為程達新一代的掌門人也不錯。”

    也有人持反對意見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未必為真。事實到底是怎么樣的，只有當事人清楚。”

    博遠集團頂層辦公室。

    鄒明看著液晶電視上幾乎要泫然欲泣的程諾，不禁感慨

    “程家小姐也真的不容易，面對著記者的刁難，還能回答的游刃有余，當真是優秀聰明。”

    鄒明沒有看到自家上司望過來的眼神，繼續盯著電視機上那張漂亮的臉蛋，自言自語道

    “紀總，你看程小姐的肩膀生的那樣窄小、漂亮，生來就是該被男人疼愛的。女人何苦要為難自己，肩上背負一個企業的重量是何其辛苦，高處不勝寒，這么簡單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呢？要我說，她完全可以靠著股東分紅，此生過得優哉游哉，豈不是更好？”

    紀莫凡嗤笑一聲，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助理

    “你心疼了？”

    鄒明后知后覺到氣氛的不對勁，轉身去看上司的臉色。紀莫凡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盯著對面的畫面。鄒明懷疑剛才聽到的那一聲嗤笑是自己的一陣錯覺。

    畫面還在繼續上演，最后一排墻角的記者站了起來，是娛樂周刊的八卦記者，也不知是怎么混進這里的。但礙于是電視網絡直播，保安沒有辦法將此人直接請出去。

    “程總，我們小刊剛剛收到消息說前任程董事長的車禍并非一次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并且有人指出您的上位似乎與這次車禍事件脫不開關系。程修遠當年踩著程家上位，拋棄你們母女，是否這么多年來，你一直并未放下心中對自己父親的怨恨？好像今早警察還對您進行了調查吧？”

    此人的話一出仿若平地一聲驚雷，報告廳里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大家不可置信地盯著臺上那個淡定、漂亮的女人。難道越是漂亮的越是蛇蝎心腸，這是弒父啊，會是她做的嗎？

    程諾并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冷靜，她的左手放在大腿上已經緊握成拳，右手依然緊握在話筒上。她掃過臺下眾人，發現一個個正用著懷疑和沒想到的眼神盯著自己。這就是謠言的作用，人云亦云，甚囂塵上。

    “保安，保安······”

    程諾通過話筒呼喊著守在門口和角落的安保人員。

    “先把這個人給我看住。”

    那人被倆個保安給制服住，依然不服氣，使勁兒掙扎著，口不擇言大喊著

    “難道被我說中了，程總心虛了。您這樣對付我一個小記者也太仗勢欺人了吧！程達選舉一個殺人嫌疑犯真的是明智之舉嗎？”

    臺下的其他媒體記者也面露驚愕之色，顯然，這個混亂的場面是所有人都難以預料的。不僅是因為那個人的驚人之言，也更因為程諾當下的反映，這樣以暴力壓制的手段不會給她或是程達的形象帶來任何好處，甚至會起反作用，此地無銀三百兩，她真的這么不理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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