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趙梅勁本來見他們準12點來，有些不愉快。但聽到敖巧說帶了自己腌好的金蒜蒸排骨和廣式蜜汁山楂叉燒酥、若干時新水果，他又高興起來。“小敖，你真有本事，比我們家玫玫有本事多了。”

    趙玫呵呵一笑，爸爸一直這樣，遇見有能力的，甭管是鈔能力還是顧家能力，只要強，他心里都喜歡，還曾經張羅著要找個山區金鳳凰給自己當老公呢。

    母親李慧萍正在炒菜，一開門就瞧見了英俊的敖巧，先是驚了一驚，旋即笑道：“這是小敖？別換鞋，趕緊進去坐。玫玫，別傻愣在門口，帶小敖去坐。趙梅勁，問問小敖喜歡喝什么茶？”

    敖巧在這里住過，對房間的方位再清楚不過，立在門口笑著說：“伯父別忙了，我喝綠茶就行了。”他又對李慧萍說：“伯母，你在燒菠蘿咕嘮肉？我也會燒的，不如我來幫你？”

    李慧萍邊炒菜邊看著敖巧，笑眼盈盈：“你還會燒咕嘮肉？這么客氣干什么，不用了，我會燒的。玫玫，帶他去看電視。”

    趙玫被他如此殷勤的樣子逗樂了，斜睨他一眼，低聲說：“裝模作樣干什么？趕緊進去。”

    喝茶果然不是那么好喝的，大房間里，敖巧手捧碧螺春，回答著趙梅勁的問題。當他側面表示清韻苑的房子是全款買的，無貸款時，趙梅勁掩飾不住地臉上笑開了花。又問他多大歲數，是干什么的，敖巧謙虛地表示自己剛大學畢業，開著一家小貿易公司，混飯吃而已。

    趙梅勁微微吃驚：“什么，那你頂多23歲嘍，比玫玫小。”

    敖巧看了看早已一致對好口徑的趙玫，沖趙梅勁溫熙地一笑：“沒差多少吧，女大三抱金磚，我對這個不介意的。”

    “可我覺得你不像23，頂多18吧。我是做律師的，看人年齡還是蠻準的，你……真的大學畢業了？”

    敖巧噗嗤一笑：“伯父，要不要給你看看我的身份證？不過公司的人都說我顯小，不老成，為了這個，跟人洽談的時候沒少吃過暗虧。”

    “是么，損失大不大？需要用法務嗎？我退休了公司還偶爾叫我回去做點案子，誰讓我資格老呢。”趙梅勁開始展示本老丈人也是有閃光點的。

    敖巧生怕謊扯得大不好收場，說：“公司已請了法務，怎么好意思勞動你呢。”

    “誒，別客氣呀，小敖我對你印象挺好的，正巧我也沒事。”

    敖巧仿佛漫畫里的男主腦門后滴了一滴汗，趕緊笑著說：“伯父，俗話說姜還是老的辣，往后有什么事我肯定要請教你的。”

    “誒，叫什么伯父呢，多見外呀。”他意味深長地沖敖巧一笑。

    敖巧領會了，忙說：“爸，你說得對。”

    一通翁婿間你來我往的試探之后，兩人開始了和諧的“已通關”模式。之前趙玫不好意思，一會假借洗水果離開他們，一會假借給母親幫忙離開他們，現在回到大房間發現兩人聚精會神地一起看電視，話反而少了，便知敖巧已拿下爸爸，暗嘆爸爸怎么就這么好糊弄。

    菜有葷有素，很快就燒好了。李慧萍把葡萄酒倒到高腳杯里，對敖巧笑道：“我們這只有葡萄酒，你平時喝什么酒啊？”

    敖巧裝乖：“我平時不大喝酒的，應酬的時候喝葡萄酒，這酒蠻好的。”

    趙玫次第把菜端上來，一如往昔地有不喜歡的蹄髈、鹽水鴨……呃，他們幾十年如一日地不肯在菜品上“慣著”趙玫，導致趙玫吃的時候只能夾金蒜蒸排骨、菠蘿咕嘮肉和蜜汁山楂叉燒酥。

    李慧萍看著趙玫一如往昔地挑食，說：“玫玫，小敖今年多大了？哪兒人？”

    趙梅勁笑瞇瞇地代女兒回答：“小敖23了，浙江寧波人。”

    李慧萍不知哪來的邪火微升，說：“我問你了？我是問玫玫。”

    敖巧趕忙說：“伯母，我是寧波的，獨生子女，剛大學畢業，今年23，我和玫玫是在網上認識的。”

    李慧萍皺了皺眉：“網上？你們年輕人就喜歡在網上搭訕，以為新潮，今兒換一個，明兒換一個的，太時髦了吧。”

    敖巧聽出李慧萍的疑慮，圓謊道：“我們不是一上來就搭訕認識的，我看了她在社交平臺上近一年的動態，覺得和自己很像，才慢慢聊起來的。說起來，要不是通過網上，我也沒辦法認識已上班的姐姐。”

    李慧萍注意力又到“姐姐”上了，問：“誒，現在年輕小伙子喜歡阿姐的很少，你干嘛不找個年齡差不多的？”

    “我思想比較成熟嘛，跟同齡的妹子們聊不到一塊兒去，跟玫玫聊了一次就感覺久別重逢似的，后來我們就談上了。”

    趙梅勁在旁邊幫襯：“小敖開公司的嘛，思維已經是大人了，怎么可能像個著急找工作的大學生似的一天到晚跟那些只知道吃穿打扮的小姑娘黏在一起？小敖，你說對伐？”

    “嗯，對，爸，你說的太對了。”

    李慧萍一呆：“你叫他爸？”自己老公竟然這么快就認可他了？

    敖巧羞怯地向李慧萍叫了一聲：“媽~”

    “你等等。”李慧萍畢竟是母親，心比男人細，“你和玫玫談，你爸媽知道伐？同意伐？”

    這說到重點上了，敖澤對趙玫印象不錯，簌騰對她在觀察期，怎么也算不上同意。趙玫低下頭黯然神傷，敖巧在這關頭填了話頭：“他們都見過玫玫了，很喜歡的，當然同意啦。”

    趙玫抬起頭，見敖巧笑瞇瞇地和父母解釋，心里一陣發酸，這世上最痛苦的就是不能得到未來公婆的認可。

    趙、李二人見敖巧春風滿面，當然是信他，于是也滿面笑容，笑聲大了起來，不停給敖巧夾菜。李慧萍放下心來，夾了塊金蒜蒸排骨放進嘴里，含著菜就夸敖巧：“嗯，這排骨腌得入味，我一蒸就好了，味道好吃。”

    “媽，你也覺得我手藝好？玫玫也一直夸我呢，想當初我就是靠這一門手藝讓她喜歡我的。”

    “是嘛，哈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喝了兩杯葡萄酒，李慧萍有些微醺，問：“小敖，你們什么時候結婚啊？”

    這又問到趙玫的痛處了，她淡淡地說：“媽，不是你們說存折里丟了二十萬，我們才回來的嘛。敖巧這么年輕，公司剛起步，怎么可能這么早就結婚。”

    趙梅勁酒上臉了，人也越發糊涂，說：“我們沒說你……真的沒懷疑你，問問都不行么？”

    李慧萍也現出不滿：“我們問問都不行么，談戀愛不就為了結婚么。凡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敖巧救場：“我當然是最好現在就結的，不過訂酒店訂宴席，寫請柬，訂婚紗訂外國蜜月假期都得空出時間，最少得提前兩年。這兩年我公司事多起來了，恐怕暫時不行，不過媽你說得對，玫玫今年我們就去領證。”

    “那可不行。”李慧萍咕噥，“我家玫玫好好一清白人，怎么可以草率地去領證？肯定要鉆戒買好，婚紗訂好，請柬寫好光明正大地才好嫁給你的。”

    “唔，對，媽，你說的都對。”

    “哦，可以看玫玫穿婚紗嘍。”李慧萍酡紅的臉全是期待。

    趙玫心在滴血，轉換話題：“爸，那存折的事搞清楚了么？”

    趙梅勁打了個酒嗝：“說起這事我就氣，搞了半天這二十萬是你大姨媽挪走的，老太婆，你的密碼怎么連你姐都知道的？”

    李慧萍把敖巧當做自家女婿看，隱私也就不瞞著他了。“有一次我想取錢，密碼忘了被鎖定了，那天你不在，是大姐陪著我到銀行，本來要出10塊錢的解鎖費。我不肯出，大姐出了，還幫我設密碼。后來這事就忘了，誰知道最近她用什么法子把錢提出去了！趙梅勁，還不都是那天你不在的錯！”

    “你別怪我，存折上錢少的那天是周四，單位約我去青浦區做調查，跑了一天又不是在玩，我是在賺外快！你看看周邊，除了當保安，哪個50后老頭子退休了還有活干？再說，你大姐不是已經哭著承認了嘛。”

    李慧萍不言語了，過了一會兒，又說：“大姐也真是不容易，她答應我了老公熬過這陣子就把錢還給我，她家雷雷還在美國飄著呢。”

    “你別提她那死前夫梅梁心還好，一提他我就生氣，還有那個小崽子梅大雷，一個男孩子30歲了，家境不咋地就該老老實實奮斗結婚，靠著老娘給的錢飄在美國讀什么文科不回來算是哪門子事。他又不是豪門小K，裝什么文學青年？”

    敖巧問：“什么死前夫啊？什么小崽子？”

    李慧萍說：“我大姐命不好，嫁了梅梁心，豁了家底還加上親戚的身家開公司發了財，兒子才10歲就離婚了。梅梁心看上了家里的保姆，后來還跟她結了婚，跟大姐鬧離婚的時候，錢都轉移了，只剩下婚后共同出資的一套房子，打官司我大姐也沒落著好，拼死拼活爭到了兒子的撫養權。離婚后，第一個月梅梁心單獨把他叫出去吃了一頓西餐，給了他10塊錢。第二個月就只請他吃了頓肯德基，錢不給了。后來再也沒和他見面。這是嫡親的兒子，從小又沒跟著他享過大福，他一個做生意的老板，家財萬貫，對親兒子就是這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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