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蔚聞言一噎，與墨念的辯論中，他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
墨念對他沒有惡意。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如墨念所說，她做的一切，只是闡述事實。
她做的事，全都只有表面意義，至于任何的深層意義，都是別人的解讀。
無論是郝峰的解讀，還是田蔚自己的解讀，都跟墨念做事的本意無關！
可是……可是……
田蔚咬咬牙，不甘心道：“從字面意義上來說，你的確沒有指使郝峰，可從結果上來說——”
的確，即便墨念也沒有惡意，可正是因為她的無知無畏，惹怒了郝峰，才害他被連累，做了郝峰發泄的沙包，被打進了醫院！
“剛才我已經說過，拋開過程只看結果，是錯誤的做法。”
墨念道：“在郝峰踢你之前，我對郝峰只說過：‘可以讓開嗎？你們擋路了。’這一句話，在你眼里，我是在指使郝峰踢你嗎？請問這句話里，哪里有那個意思了？”
田蔚嘴唇微微顫抖，他仍不甘心的重復喃喃：“可是郝峰他、郝峰他……”
“是的，郝峰踢開了你，所以呢？”
墨念道：“田蔚，你把郝峰對你的惡意，推到了我的身上，我想你心里應該很清楚你在這么做吧？十一年前，在那條小巷里，郝峰同樣拿我當借口，說是因為我，才去教訓你。”
“居然是情感糾紛？”
聽到這里，有些人十分意外，同時也很無語，他們初中的時候只記得學習了，可沒想到其他人的初中生活還挺“豐富”。
不過感慨歸感慨，這種“豐富”他們并不想經歷就是了。
“可是——”
墨念話鋒一轉，將所有人的好奇心吊了起來，她淡淡道：“我從周圍同學那里聽說過一件事，你和郝峰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從小學時，郝峰就在欺負你了，至于原因……”
“是因為你的名字和外表吧？”
墨念瞥了眼田蔚的臉，盡管田蔚有意做了美黑，也健身了，可仍能從五官上看出小時候的秀氣，“你的名字比較中性化，小時候也長得很清秀，郝峰看不慣，該說是排異還是嫉妒呢？他因此覺得看你不爽，才從小學一直欺負你，直到初中也是如此。”
“我小學跟你們不在同一個學校，所以并不存在郝峰是為了我才欺負你的，既然如此，郝峰只是出于對你的惡意，才欺負了你，對你施展暴力。”
墨念道：“而我，不過是他的幌子，他只是想找一個打你的借口，即便是沒有我，也會有別的女生作為替代品，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可你還是把郝峰對你的惡意，解讀為‘郝峰只是因為我才對你產生了惡意’，我無法理解你這么做的理由。”
“或許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沒有感情，所以在某些時候，只是個異類，無法體會你們的感受。”墨念毫不留情揭開了她的傷口。
即便是說這種自我貶低的話語，她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只是，這話落入旁人耳中，卻有點不是滋味了。
“墨秘書你想知道理由嗎？”
忽然，坐在一旁的梁秘書開口了，她坐直了身子，緊緊盯著對面的田蔚，平日就很生硬的聲音，此刻更是顯得冷漠僵硬：“那就讓我作為田蔚口中的‘正常人’，去解讀一下他那樣做的心理吧——既然田蔚你覺得除了墨秘書以外，大家都是正常人，那讓我來說這些話，也很有說服力吧？”
“那個女人……”
另一桌上，周秘書看到梁秘書這副仿佛談判桌上吵架的樣子，有些不忍心看了，“她絕對是生氣了吧？”
梁秘書是個工作能力很出色的人，唯一被白助理等人詬病的缺點，只有“不太會看人眼色，情商令人擔憂”這點。
可這個評價并非是在說梁秘書的思維過于理性不感性，簡單翻譯一下就是——
梁秘書過于刻薄，根本不會體貼別人的感受，就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這點，周秘書深有體會。
即便只是平時開玩笑，梁秘書也能把他吊打。
可如果是認真的梁秘書呢？
如果是認真想要刻薄某個人的梁秘書呢？
周秘書想要捂住耳朵了，他覺得接下來的場面會很尷尬。
“因為你就是個懦夫！”
就在周秘書抬手準備捂住耳朵的時候，梁秘書置地鏗鏘的聲音響起，穿透了他的耳膜。
周秘書自暴自棄的放下了手，眼神呆滯環顧四周。
不出所料，大部分同事都張大了嘴，他們平時很少跟梁秘書接觸，對于梁秘書的刻薄根本沒有半點體會，此刻聽到梁秘書不顧同事情面如此直白辛辣的話語，也不由得一呆。
“砰！”
下一秒，梁秘書拍案而起，指著田蔚的臉道：“把你拖到小巷里打的人是郝峰！踢你的人是郝峰！把你打進醫院的人是郝峰！從小學就開始欺負你直到初中也沒放過你的人一直都是郝峰！明明給你最大傷害與深刻印象的人是郝峰才對！你摸著你的手，回憶你身體上曾受過的痛苦，眼前浮現的人影真的是墨秘書嗎？難道不是郝峰毆打你時囂張狠毒的臉嗎？！”
“你倒好！你從剛才到現在，說了那么多的廢話里，有哪一句是在罵郝峰打了你？！沒有！半個字都沒有！你的重點從來只有墨念路過了那條小巷，對你見死不救！說了半天這些廢話，有意思嗎？！”
“她只是個路人！不是警察！也不是你爸媽！”
“哦，這么說也不對，她是你同學。”
說到這里，梁秘書開始呵呵冷笑：“是個你平時覺得落了單，特別可憐，所以出于同情找她搭過幾次話的同學……所以呢？田蔚，我問你，所以呢？就因為你跟她講過幾次話，就覺得她應該對你感恩戴德了？”
梁秘書氣都不帶喘一下地嗤道：“你以為你在玩什么galgame嗎？！一句貼心安慰的話就能攻略一個女孩子，讓她對你死心塌地？！”
“啊……別說這種傷害死宅的話啊……一般宅男聽到這種話會想去死的……”
角落中，周秘書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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