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閣主招了招手,示意雨眠站到自己身旁來。
“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
“回閣主,我叫雨眠。”
“嗯......不錯,是個好名字。”老閣主微微轉(zhuǎn)身,面朝眾人宣布道:“我宣布,雨眠就是殺手閣的下一任閣主。”
老閣主話音剛落,臺子下一片嘩然,議論質(zhì)疑聲四起。
“閣主!這小子是個連人都沒殺過的新手,我不服!請求同他一戰(zhàn)!”
“是啊閣主!他連人都不會殺!我也不服!”
“請求一戰(zhàn)!請求一戰(zhàn)!請求一戰(zhàn)!”
臺下熱浪一陣蓋過一陣,老閣主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不慌不忙坐下,等著人們的議論聲小了些,他才緩緩開口道:
“我們殺手閣自古以來都是以業(yè)務(wù)能力論英雄,殺人多者能力強,殺人少者能力弱,我明白你們此刻是心情。但是......你們要知道取狼王性命者擔(dān)任下一任閣主,這條規(guī)矩是我親自定下了,絕不可能反悔。至于你們質(zhì)疑他,那是他的事,但你們絕不能來質(zhì)疑我。接下來我便再定一條規(guī)矩,誰能殺了雨眠,誰就能接手他將來的位置!”
雨眠從未想過,順手撿來的狼王竟然將他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從此帶著北風(fēng)開啟了逃亡之路。
直至一年后,老閣主感知到自己大限將至,才撤銷了那條規(guī)矩,并派人將雨眠找了回來,受他武藝,傳他管理組織之道。
只可惜雨眠才跟著老閣主學(xué)了半年,閣內(nèi)又起禍?zhǔn)拢祥w主被自己最信任的部下斬殺于劍下。
禍?zhǔn)码m來得突然,但是在情報堂堂主鹿北和殺手閣總管唐宇鑫的幫助下,雨眠最終還是坐上了閣主的位置。
當(dāng)上閣主的第一日,雨眠便做了三件事,一是遣散閣中大部分殺手,殺手?jǐn)?shù)量在精不在多;二是改殺手閣為雨落閣;三是遷入巴山,在巴山最高的山峰上建立了雨落閣總部。
自他接任閣主,一改傳統(tǒng)的接單模式,采用朝陽花作為接單訊號,從而避免閣內(nèi)人員與外界過多接觸,造成不必要的消息泄露。
短短幾年世間,雨落閣在他的經(jīng)營下,成了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前來投奔的殺手?jǐn)?shù)不勝數(shù),可大多數(shù)人都被拒之門外。
此后他又提拔了跟隨他多年的風(fēng)憫擔(dān)任殺手堂堂主,再后來女殺手也逐漸多了起來,為方便管理,他又將絕情冷面殺手桐音扶上了女殺手堂堂主之位。
雨眠仍然記得自己曾答應(yīng)過北風(fēng),要許他這副閣主之位。
在此期間情報堂的發(fā)展之快出乎雨眠的意料,為避免重蹈老閣主的覆轍,他將情報堂一分為二,鹿北掌管外情報堂之事,而剛提拔上來的唐折顏則擔(dān)任內(nèi)情報堂堂主之位,忠厚樸實的唐宇鑫自然還是雨落閣事務(wù)總管。
為避免閣內(nèi)混進(jìn)內(nèi)奸,每一個進(jìn)入雨落閣的殺手,皆由雨眠親自篩選,所以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游走在街頭巷尾,尋找合適的殺手苗子。
嗜血和尚無痕,紅老魔,唐夜影等都是由雨眠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殺手。
那年春天,他在街頭撿回了阿猹和阿殞,同年又撿回了唐胤笙和言小溪。他也曾在街頭乞討,每每瞧見這樣的小孩子,他便會想起自己當(dāng)初也是這般在街頭乞討,同野狗奪食。
他親眼見過老閣主的死,所以此生最是痛恨背叛他的人,當(dāng)閣內(nèi)接二連三拉回殺手的尸體時,他發(fā)誓定要揪出潛藏于雨落閣的纖細(xì)。
他從不肯輕易懷疑自己的身邊人,因為這里的每一人都曾與他有過命的交情,他也從未想到過有一天背叛他的人竟然會是鹿北。
可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何鹿北才是那個叛徒,直到他抓到了鹿北手下的輕塵,這才恍然大悟。
“鹿北大人困在這雨落閣太久,見慣了鮮血和人頭,每天都活在自責(zé)中,他只是在替你贖罪,大人他......從未背叛過你啊。”
雨眠此刻才明白,難怪鹿北當(dāng)初不肯接過殺手閣,原來是他根本不喜歡殺戮和血腥。
十年心血終究是功虧一潰,他最后還是走上了老閣主的老路,毒發(fā)身亡的那一刻,他緊緊憋了口氣在胸口,至死也沒能閉上眼睛。
他終是心有不甘,可為何是鹿北?
曾經(jīng)叱咤江湖的雨落閣就此覆滅,可雨落閣所在的那座山峰,仍舊常年籠罩在黑云中,似乎一切都不曾變樣。
霧雨朦朧中,雨落閣山下緩緩走來一道人影,細(xì)細(xì)瞧去,那人似乎還推著一張輪椅,輪椅上坐著個絕世貌美的藍(lán)衣女子。
不一會,二人來到了山門前,瞧著那殘破的樓閣廢墟在煙雨里若隱若現(xiàn),心底壓著的陰霾如同那山腰縈繞的黑云那般令人窒息。
桐音仍然記得那高高的城墻上是她曾與風(fēng)憫喝酒的地方,只可惜雨落閣終年藏于云霧之間,他們還是沒能守來一日的朝陽。
往日的熱鬧恍如隔世,如今再看這滿目瘡痍,是她永遠(yuǎn)也愈合不了的傷疤。
“走吧。”
“嗯。”唐折顏推著輪椅慢慢朝著山下走去。
清水鎮(zhèn)似乎還是原來的清水鎮(zhèn),人們?nèi)韵裢D前慊钪瑳]人注意到這二位姑娘臉上的悲傷,也沒人會去關(guān)注山上雨落閣的一草一木,他們只當(dāng)那是一座廢墟。
街道來來往往依舊熱鬧,客棧小二笑臉迎了出來:“二位姑娘打尖還是住店啊?”
桐音緩緩抬頭:“是我。”
小二仔細(xì)辨認(rèn)了許久:“呦!原來是桐音姑娘,您可有好多年沒來小店了,快快往里請!”
小二連忙將二人迎了進(jìn)去,只是他的目光不時落在桐音的雙腿上。唉,可惜了,好好的姑娘怎的雙腿不能走路了。
待二人坐下,小二按照原先的慣例往桌上擺滿了十雙碗筷,隨即問道:“桐音姑娘,不知其他幾位公子何時過來?我這也好給你們上菜。”
“他們不會過來了,你直接便成。”
“這......那我把碗筷都收走。”
“不必了,就放在這吧。”
小二一臉疑惑退出了屋子,怎的十個人當(dāng)中竟只來了兩位?
飯菜上來后,二人一口未動,恍惚間桐音似乎又瞧見了多年前的樣子,風(fēng)憫就坐在她身旁,嘴里一個勁喊道:“閣主他們怎的還不來!”
“來了來了!”每當(dāng)這個時候,閣主總是帶著北風(fēng)和鑫叔不緊不慢從門口走來。
再過一會就該是那幫孩子過來向閣主討要壓歲錢。
阿猹:“閣主!除夕快樂!”
阿殞:“閣主閣主!我們的壓歲錢呢?”
小溪:“閣主閣主還有我!”
胤笙:“那我也要!閣主!”
伴隨著小二的開門聲,一切都化作云煙。
閣主,我和折顏定然會為你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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