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實是一道毫無侵略性，毫無異樣的視線。
不過因為時間稍微有點久的緣故，金泰妍在和Tiffany咬完耳朵之后，有注意到這邊。
隨即，一抹相互注視短暫發生，不帶其他意味。可以看見金泰妍抿了抿唇之后，如常的將目光移開。李陣郁隔了大概有七八秒之后，如沉沉暮年般緩慢的合了一次眼瞼，收回了視線。
很快，臺下的這些idol又重新回到臺上，她們聚在一起，等待今日的一位公布，毋庸置疑TTS是強力的候選，她們站在了很靠前的位置。
主持人這時開始語速很快的讀出候選歌曲的綜合得分，在期間的一個空隙里，金泰妍的視線掃過下面的人群，當她的目光掠過之前的那個角落的時候，并未曾有過一絲停頓，也并沒有發現，那個穿著老氣羽絨衣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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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Mcountdown結束后，李陣郁自己去Emart的森海塞爾柜臺，買了一副全覆式的耳機。回到家，他靠在沙發上，關上所有的燈，帶上耳機，聽著一首叫做《如果》的歌。
那是金泰妍在08年為一部電視劇配的OST，原來她是有唱過這樣婉轉的歌的，只是不自知而已。
在此之后的幾天里，除開洗澡以外，他都沒有摘下過這幅耳機。歌倒并不是單曲循環，偶爾他也會聽聽別的，像是一首Standing Egg的《告白》。
就這樣帶著耳機，撇開這唯一的改變而言，生活好像又復歸了原本的軌跡。他如常的殺著人，如常的去金承炫那邊幫幫忙。至于詩音，這段時間里他沒有打過去一通電話，他一直都不擅長去透過冰冷的訊號，來拉近一段本就很疏遠的距離。
他只是覺得想要見面的時候，就應該去見一面。只不過那次的冷言拒絕之后，他尚未做好準備。
數年來未曾改變過陳飾的辦公室。
同金承炫一起結束一處援助后的李陣郁，坐回到了他常坐的位置。他帶回先前放在茶幾上的那副耳機，環住雙臂，后靠在沙發上。
這次金承炫沒再去拿速溶咖啡，而是泡了一杯還算濃的茶。他一邊泡著，一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李陣郁。幾天前他就有問過有關于這幅耳機的故事，不過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答案。
就算再怎么旁敲側擊，也沒能從李陣郁嘴里掏出半個字。后來，他所幸也就放棄了這個問題，而是轉而提到之前說的聚餐。雖然那次李陣郁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但為了徹底定下來，金承炫這兩天一直都在嘮嘮叨叨著這件事情。
當把那杯泡好的茶推到李陣郁的面前的時候，他又開始不嫌累的舊事重提，這大概是第七遍。而且怕李陣郁帶著耳機聽不見，他特意湊到近前，說的很大聲。
起先李陣郁依然不打算理，但當他游離的目光撇到桌前的時候，有過那么一段停頓。隨后，他摘下耳機，伸出食指，將桌上原本擺在金承炫前面的那本書給拖了過來。
打開的那一頁上，寫著的，是一首詩。
那是聶魯達的詩。至于書，是韓國這邊被譽為最具有感性的譯本。
我是個絕望的人，是沒有回聲的話語
喪失一切，又擁有一切
最后的纜繩，我最后的祈望為你咿呀而歌
在我這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聶魯達《最后的玫瑰》
這首短詩，不過頃刻，便被李陣郁看完。看時，他有輕輕地蠕動過唇，卻并沒有讀出。看完后，面色也依舊平淡如水。只是，又迎來了第二段停頓。這段停頓比第一段稍長，隨即，他繼續用那根食指，將這本詩集給推回到原位。
伴隨而出的，是有如低到土里的男聲。
“這不應該是你看的書。”
前一刻還在大聲叨擾的金承炫，不知什么時候坐回到了沙發上。可以看見他收斂了神色，回應以很淡的一抹笑。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偶爾，我會不會也需要一點別的精神生活。就好像，你突然的帶了一副耳機。”
帶著淡然色調的話，行進至此。金承炫將雙手背到頸后，靠在沙發上。
“現在看來，我們都好像有了很好的開頭。開始用一種好的方式，去解那些結。”
說完這些，他后靠的姿態好像更加放松。
相反，握住茶杯的李陣郁身體前傾，他怔怔然了片刻，用呢喃的語調，低語了一句：
“是好的方式么……”
這句低語，并未入金承炫的耳，算是自問，卻沒有自答。
接下來，兩人之間，剩余了很長久的沉寂。
直到天色很晚之后，起身打算離開的李陣郁，在帶上耳機之前，丟下了一句，后天的聚餐，時間地點短信發給我。
背后的金承炫，頭一次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簡單的恩了一聲。
離開基金會的休息室時，差不多快到晚十點。
開著車在路上的李陣郁撥出去了一通電話，而后從回家的路線上脫離，來到了中央大學。在宿舍樓下，和老朋友第七級臺階打了招呼，抽完一支煙，便看見詩音從樓道里走了出來。
李陣郁側著身，等著她走到身前。隨即，兩人肩并肩，一起下了臺階，在學校清冷的路上走著。
夜晚的寒氣，下的濃重無比。他在電話里沒有叮囑她說要多穿一點，但此刻近前的她，穿著企鵝般的厚重羽絨衣，脖子上圍著白色的羊毛圍巾。
他知道她是個懂得照顧自己的孩子，這一點上他不操心，卻又有一點點痛心。
長長的路，在深邃的黑暗里，好像沒有盡頭。
兩相無言之間，兩人只是就這樣走著。沒有人說話。詩音沒問李陣郁來找她的緣由，因為電話里，他只是問能不能一起走走。她說好，于是倆人此刻，肩并著肩，不說話，或許也沒那么美好。但詩音突然覺得，這樣的時刻，卻足夠恬靜。她回想到了很久以前，他為她盤的頭發。
殊不知，李陣郁在此時想的，跟她一厘不差。
路燈下的兩雙影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時間，印出了很溫的輪廓。
這對兄妹倆，就這樣繞著小半個學校，走了好久。直到重新回到宿舍的樓下，重新站回到那第七級臺階之上。李陣郁面對著詩音，抬手撫了撫她的頭發。
說道：“上去吧。”
安然的望著李陣郁的詩音，恩了一聲，轉身隱入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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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從中央大學離開，回到家后的李陣郁并沒有遇見睡眠，他帶著耳機又一個人在沙發與黑暗之間對抗了好久。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這段時間里，他不知為何，腦海里開始不可扼止的，跳出一些畫面。這些畫面時間的跨度和跳躍性都很大，遠到很多年以前的美好，很多年以來的血。近到數天之前Mcountdown的現場，數個小時之前的那首詩。直到日歷翻過一頁，直到他抽完煙盒內剩下的煙。
而后，李陣郁摘下耳機，重新起身。步履向前一跨之后，出現在了釜山基地的地下七層。這個時候七號并不在，他徑直坐在了七號的位置上，開始操縱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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