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梁令儀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要九點了。
大佬一直都不喜歡她回來得太晚,所以無論是去上課還是到工作室工作,她都會稍微注意一下時間。今天是因為官方轉發和兩個新人面試稍微拖了一下,導致她回來晚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梁令儀進家門的時候還是很心虛的。
她開了門進來,小聲喊,“大佬。”
紀鷲站在玄關的鞋柜上看她。
“喵。”
梁令儀看到了他站在那個鞋柜上,盯著自己。本來還心虛得不得了,現在看到大佬,心虛還轉化為了心軟,覺得自己心虛完全沒有錯,面對這么貼心的小貓咪,她還這么晚回家真的罪無可恕。
過去的她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無論是上輩子獨自打拼的自己還是現在父母雙全的自己,梁令儀能看到的都是空蕩蕩的房子。
她這一世的生活的確和上輩子南轅北轍,但是這一樣卻是一樣的——她本質上就是一個孤獨的人。
孤獨的人才會渴望陪伴。
孤獨的人才會有很多不屬于自己的內心戲——
明明白天就已經很少陪過大佬了,到了晚上還要壓縮兩個人相處的時間,真的很不應該。
“大佬,要不之后我把你帶到工作室去?”
梁令儀知道,小二和大佬可能氣場不合,所以一直都把兩個人分開來養,工作室基本上就是小二的地盤,家里的這個公寓就是大佬的地盤。
但是現在看到了大佬,梁令儀覺得自己的原則有點不堪一擊……
紀鷲的尾巴翹了起來,他在思考去工作室的好處與壞處,衡量自己去了工作室之后的回報,想了片刻之后,他“喵”了一聲,跳開了。
他才不要。
紀鷲并不是因為小二那只貓才有這樣的想法的,只是白天這只貓的身體控制權不在自己的手上,連紀鷲都不知道自己和原來這只貓的差別有多大。
所幸梁令儀白天和這只貓相處的時間不多,紀鷲才暫時先放下了這個顧慮。但是放下了顧慮并不代表就沒有了顧慮,紀鷲還是會擔心自己露餡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如果一只貓換上了精神分裂癥,它的主人會怎么對待它。
但是左思右想,他覺得還是不要去冒這個險了。
其實他心里還有一種隱秘的憂慮,他很擔心知道了梁令儀不僅是對待他這么好,甚至可能對待別的小貓咪也是這么好。
梁令儀看大佬就這么跑走了,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么些天相處下來,她和大佬也算是有了點默契了。
大佬是一只很傲嬌的貓咪,比如說他餓了,他可能會繞著你“喵喵喵”叫,但是如果真的給了他吃的,他還會擺架子,要她哄著吃來著。
現在他表示自己不愿意的意愿,就直接跑開了,連她都不理會的,真的把大少爺脾氣發揮到了極致。
雖然也不知道大佬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梁令儀還是決定先不把大佬放下工作室了。
他不愿意,小二估計也不愿意,那就算了。
梁令儀沒有理會先行走了的大佬——要是一開始,她肯定還會緊緊張張地去找大佬,但是現在她們都這么熟悉了,就不要搞這些虛的了。
梁令儀知道大佬現在也只是在擺架子而已,就沒有放在心上,把自己的包掛好,然后去了浴室,就準備洗漱了。
今天她因為多出來的事情稍微需要加班,就沒有讓劉阿姨過來煮晚飯,在工作室點了個外賣和大家一起吃了。
既然不用吃飯了,回來第一件事當然是洗澡了。
她自己是有點小潔癖的,如果沒有洗澡,她自己是不愿意去自己的房間的。
她這個公寓因為她這個習慣,還做了特殊的設計,比如說衛生間和她的衣帽間是連在一起的。
她就可以直接進浴室洗澡了,洗好了之后直接去衣帽間換衣服就好。
梁令儀換了一身皮卡丘的家居服,整個人可可愛愛,她回到了房間,看到大佬果然已經坐在了她房間的軟墊上等著自己了。
都說是大少爺了。
梁令儀一點都不例外大佬會在自己的房間。
不過,他雖然來了自己的房間,坐在了軟墊上,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是為了梁令儀才來的。他絕不會首先低頭,至少在態度上是。
大佬有性格梁令儀并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所以她也一點兒都不介意,她到軟墊上抱起了大佬,“大佬呀大佬,來吧,咱們一起給你可可姨視頻。”
是的,現在ONE出的手機已經承載視頻功能了,連帶著社交軟件也出了視頻通話,據說這是紀鷲和她哥喬瀾闊別多年之后再一次攜手。梁令儀不關心這個,她比較關心上午的時候鹿可可給她留的信息。
一般來說,鹿可可的確會聯系自己,她也會給鹿可可打電話,但是這樣鄭重其事的預告,梁令儀猜可能事情比較重大,或者說和自己有關。
但是現在梁令儀也想不到什么重大的事情,只能猜測這件事和自己有關了。
能有什么事情和自己有關系呢,梁令儀抱著大佬,嘀咕著說,“該不會又是紀聞琛的事情吧?”
梁令儀真的想很有底氣地說自己不在乎這個人了,但是很遺憾,她的本心告訴自己,她做不到。
都說初戀最難忘,沒有想到她初單戀也是這么難忘。
而且這還不是她一個人的原因,因為所有的人都覺得梁令儀不可能真的這么果斷忘記曾經這么喜歡的人,所以一旦有了關于紀聞琛的事情都愛到自己跟前說。
梁令儀能怎么辦呢?被信息包裹著,也就只有在真的忙得不得了的時候才能真的完全不在意這個人。
她在最煩惱的時候甚至想過,自己要不要飛速談一個戀愛,然后拜托這個狗男人對自己的影響。
可是她一旦有了這個想法之后,去看自己身邊出現的所有幼稚男性,都會覺得他們不如紀聞琛。
能比的過紀聞琛的又都是她的哥哥。
這也太慘了吧!
梁令儀決定就把這件事忘了,不要再想起來上傷害自己了。
紀鷲這段時間很少聽到梁令儀說起自己那個侄子了。
就算說起了侄子,嘴里念叨的也是些奇奇怪怪的話。什么“兩個人無緣”,什么“小說男主就不要出來禍害非小說角色的人了好不好”,什么“我這么優秀竟然不是小說女主實在是不正常,所以我的那本小說到底講的是什么”之類的話……紀鷲不是一個思想古板的人,如果真的思想古板,他的互聯網世界也不會構建得這么成功,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一個看似不可能的可能。
現在的小說題材,已經開始有了穿書,就算沒有穿書小說,也有《楚門的世界》這么一本小說在前。
紀鷲的大膽猜測就是這樣子的——他認為可能梁令儀是個局外人。
而他們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局。
一個類似于楚門的世界的局。
當然,除了這個可能,還有一個可能——
梁令儀這個小姑娘瘋了。
紀鷲現在都能變成一只貓了,他想什么可能都有可能發生。看似自己第一個猜測很荒謬無厘頭,但是對比著變成了一只貓的自己,是不是自己這件事會更荒唐一些呢?
他沒有搞清楚這些事,就一直沒有辦法放心,所以也不急著找出讓自己恢復正常的辦法了,反而是開始在尋找梁令儀身上的真相上面下功夫了。
視頻電話撥出去沒有多久就被接通了。
梁令儀看了一下視頻的畫面,很快就覺得不對勁了。
“可可,你怎么了?你現在是在哪里啊?”
這不是梁令儀第一次和鹿可可視頻,她也不是很健忘的人,所以明明白白地記得,當時鹿可可的背景就是她們宿舍自己貼的墻紙,還有蚊帳。
她基本上每次和自己視頻都是在宿舍的床上,顯示出對梁令儀等我幾分親近來。
可是現在畫面當中的鹿可可,沒有穿著睡衣,也沒有在宿舍,反而是在室外。
她仔細分辨了一下背景,然后確認鹿可可應該是在哪里的樓梯間。
可惜梁令儀雖然對京華大學挺熟悉的,但是也沒有熟悉到能夠分辨出人家的樓梯間。
她還是很茫然。
“我在外面,一一。”鹿可可的聲音很冷靜,但是只要是熟悉鹿可可的人,都知道,鹿可可冷靜的聲音才是最不正常的。
這個從小到大就很活潑的人,哪里來的冷靜的聲音。大家都認為她的聲音當中有獨特的感染力,能夠感染別人,能夠給人放松的感覺。
但是現在的梁令儀只能在鹿可可的聲音當中感到壓抑。
“可可,你怎么了?”梁令儀作為好姐妹,當然擔心了。在她印象中,鹿可可就是無比強大的人,但是在她對鹿可可的了解中,她又知道,鹿可可還是個會脆弱的人。
沒有人是天生無敵的英雄。
“發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講啊。”
鹿可可聽到梁令儀這句話,才忍不住開始哭泣了起來。
她這次的哭是無聲的哭泣,而且因為在流眼淚,不想讓梁令儀看到,就把自己的頭埋在了雙腿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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