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
醉生突然放下碗筷,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小師傅,怎么了?有什么要做的,請小師傅吩咐。”
果果也隨之放下碗筷,挺直了腰板坐的一絲不茍,小臉上滿是鄭重之色,有著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醉生微微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開口問道:“如果,師傅的過去是一個大壞蛋,果果會怎樣對待師傅?”
“大壞蛋...小師傅這么好,怎么會是大壞蛋呢?”
果果疑惑地歪著小腦袋,這個問題顯然在她的認知里是不存在的。
“我是說如果,如果師傅是大壞蛋呢?”
“那果果也要當大壞蛋,比小師傅更壞的大壞蛋,這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見到果果小臉上認真的模樣,醉生被一下子給逗樂了,他笑著搖了搖頭,無奈嘆道:“如果師傅是大壞蛋,果果怎么能跟著當大壞蛋呢?你這叫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明白不?”
“小師傅說的不對,果果這應該叫尊師重道、不忘師恩,怎么能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呢?”
果果連忙擺手,繼續正色道:“小師傅做的都是對的,就算做錯了也是對的,小師傅一定是好人,就算變成了大壞蛋,也一定是對果果好的大壞蛋。”
“一堆歪理邪說,你這小腦袋瓜從哪學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醉生有些錯愕,他輕輕敲了果果的小腦袋一擊,然后重新拾起碗筷,說道:“快吃飯吧,等會吃完,師傅去趟鐘大叔那,就說今晚不出海了。”
“耶!”
果果聞言開心地叫了一聲,隨即又眨巴著眼睛,撅著嘴唇嘀咕道:“那啥時候才能住上漂亮大房子呀?”
“咳咳...”
醉生恰好一口飯在嘴里,被嗆得不輕,他白了這小丫頭片子一眼,然后緩緩說道:“放心吧果果,師傅一定會讓你住上漂亮大房子的。”
“嘿嘿,謝謝小師傅,其實果果并不想住大房子,果果只要能一直跟著小師傅就好。”
果果的大眼睛中帶著笑意,忽地有一道銀色閃電竄進小木屋,鉆進了果果懷中。
“銀電。”
果果笑著摸摸叢林蜜獾的腦袋,然后夾了一口菜喂給這只小獸,小獸舒服地拱了拱果果的小手,愜意地趴在她的腿上,顯得十分親近。
鐘大叔說叢林蜜獾生性兇猛,脾氣暴躁,是極其殘忍的一種野獸,但果果卻一點沒這種感覺,銀電的性格非常溫和,哪有什么野獸的樣子?
“咦,銀電,你的爪子上怎么有血啊?是不是受傷了?”
果果驚叫一聲,慌忙將銀電抱起來,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但奇怪的是,銀電全身上下,好像并沒有什么傷口,那血是從哪來的?
這個時候,鐘大叔的聲音傳進了小木屋。
“小果果,醉生兄弟,趕緊出來,賠我家的大黑!”
大黑?!那不是鐘大叔家那頭大黑牛的名字嗎?
醉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銀電,這小家伙的目光閃躲,直接將頭埋進了果果的懷里。
他暗道一聲不好,然后慌忙放下碗筷,與果果一起出了小木屋。
名叫大黑的牛兒躺在地上,脖子上有兩處血洞,犄角斷裂,已然沒了聲息,看樣子是死了。
“醉生兄弟,你說怎么辦吧?”
鐘大叔的身材魁梧,滿臉橫肉,他雙手抱在胸前,兇神惡煞地盯著果果懷里的銀電。
“鐘大叔,你的牛死了,為什么要找我們賠呀?”
果果一點也不害怕鐘大叔,因為她知道,鐘大叔只是表面看起來兇狠,內心其實很善良,沒有鐘大叔的接濟,她早餓死了。
“為什么找你們賠?小果果,鐘大叔可是親眼所見,你懷里這家伙把我的牛兒給一擊抓死了。”
“不會吧。”
果果低頭看向縮在懷里的銀電,下意識地將其與大黑牛對比了一番,然后連連搖頭:“鐘大叔,你一定是搞錯了,你看,我的銀電這么小只,你的牛兒那么大塊頭,怎么可能...”
她用小手比劃著,話還沒說完,就聽醉生的聲音響起。
“鐘大叔,對不起,我一定會想辦法賠你的牛兒的。”
醉生朝著鐘大叔鞠了一躬,在看到黑牛脖子上的血洞時,他心中已經確認兇手定是銀電無疑了。
果果聞言愕然地張大了嘴巴,她將銀電抱起來,在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后,眼中閃動著興奮的色彩。
“銀電你原來這么厲害,竟然能殺死大黑牛,真是太棒了!你一定要和小師傅一樣,保護好果果哦。”
聽到果果的話語,鐘大叔滿臉的黑線,醉生忍不住咳嗽一聲,略帶歉意地笑道:“鐘大叔,果果還小,您別和她一般計較,這一頭牛值多少錢,我一定給您賠。”
鐘大叔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小果果,然后伸手拍拍醉生的肩膀,露出了笑容。
“醉生兄弟,其實只是一頭牛而已,鐘大叔是那么小氣的人嗎?大叔過來,其實是看你準備的怎么樣了,這次出海,咱們可是干大事去的,一定要好好準備。”
“哼,我不同意,鐘大叔休想把小師傅給騙出海,你們哪次尋寶藏不死個把人,尋了那么多回,寶藏在哪呢?”
果果上前攔在醉生的面前,揚著小腦袋一臉的堅定,她好不容易有了小師傅,可不想再失去。
“這次和之前不一樣,已經有人真的得了寶物。醉生兄弟上次出海應該見過的,那地兒霞光籠罩、異彩紛呈,定然了不得,只要能隨便得到些稀罕玩意,這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鐘大叔試圖勸說兩人,醉生的戰斗力他是見過的,上次出海,若不是醉生一拳打爆了比整艘船都大的巨型章魚,他們所有人就都沒命了。
這次尋寶,如果醉生能加入他們,有很大的機會能有所收獲!
“鐘大叔,這次真的抱歉了,我已經答應果果,不會去冒險的。”
醉生朝鐘大叔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其實他并不是擔心有危險,而是害怕真的會一去不復返。
他遠遠看過一眼那奇異之地,總覺得有些不同尋常,霞光籠罩、異彩紛呈的最深處,好似有什么東西在呼喚著他。
醉生覺得,若是自己踏上了那地兒,定然會發生意想不到的大事,他無法判斷是好是壞,所以不敢去冒險。
因為,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收了個徒弟,果小月。
“醉生兄弟,你...”
鐘大叔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見到醉生眼中的堅定,他張了張嘴,隨后搖頭嘆息,轉身離去。
“也對,你們還年輕,不應該去冒這么大的險,可是鐘大叔我已經歲數大了,快老
了,趁著現在還有把力氣,我總得做些什么...”
鐘大叔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眼底,聲音也越來越小,末了的時候,醉生依稀聽到好像還有這么一句。
“哎,為了我那不爭氣的狗剩啊。”
醉生不確定自己到底聽得真不真切,他轉頭看向果果,疑惑地問道:“狗剩是誰?”
“狗剩?是鐘大叔的兒子啊,可了不得,自小被佛門大士收為弟子,跟著出家修行去了。”
果果下意識地瞄了一眼醉生的反應,她怕這位小師傅猜到她拜師是從這件事上得到的啟發,所以趕緊又岔開話題:“鐘大叔好可憐啊,一直也都是一個人...”
“嗯,希望鐘大叔能尋到寶藏,平安歸來吧。”
醉生點了點頭,然后伸手將銀電從果果的懷里抓了過來,這小家伙個頭不大,膽子倒挺肥,竟然跑出去干死了鐘大叔家的黑牛,必須要給他長長記性,不然以后還不得翻天。
“小師傅,銀電好可愛的,你就放過他吧。”
“再求情,你和銀電一起受罰。”
“哦,那算了,果果不想被吊起來...”
......
雖然醉生沒去,但鐘大叔當夜還是帶著不少人出了海,漁村里的人,祖祖輩輩都靠著打漁過活,但自從三年前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雪后,藍月高懸、永不墜落,海里的生物也變得異常兇殘,漁村的生活,是越來越難了。
如果真的能尋到寶藏,哪怕是一丁點的稀罕玩意,或許以后就不用打漁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但一連三天,他們都沒有一絲音訊傳回來。
醉生帶著果果去了一趟八岐城,為了賠牛,他決定當掉脖子上掛著那串大佛珠,如果有當鋪肯出大價錢,自己也許還能借此做點小生意,從此便有了生計。
但沒有當鋪出大價錢,連小價錢都沒有,當鋪老板慧眼如炬,仔細看了看佛珠后,認定這是不值錢的垃圾,隨手扔回給了醉生。
琉璃王國的佛門用物,若是沒有高僧的開光作法,留下獨特的印記,便是最不值錢的玩意,也就是垃圾。
很是惆悵的醉生最終咬著牙當了一枚墨色的玉簡,在他看來,這玉簡或許與他的過去有著莫大關聯,代表著他的身份也說不定。
但他還是將玉簡給當了,不然的話,自己連鐘大叔的牛都賠不起。
醉生帶著果果在城里逛了一大圈,將能買得起的好吃的都嘗了一遍,臨走的時候果果還意猶未盡,發誓下次進城一定要吃到今天沒來得及吃的錦繡大龍蝦。
而實際上,他們吃不起。
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但整個漁村燈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在海邊的沙灘上。
出海尋寶的人終于回來了,但出去二十幾個人,卻只回來一個人。
重傷垂死的李大柱一直昏迷不醒,村里人連夜請來的幾位遠近聞名的老神醫都搖頭嘆息。
五臟六腑俱裂,根本活不成了。
大柱他娘哭的撕心裂肺,將李大柱手里緊緊攥著的一顆紅色果實給塞進了他的嘴里。
“我的兒啊,你帶回來的東西,就隨你自己去吧。”
就這樣,神奇的事情出現了。
李大柱吞下紅色果實后,當場活了過來,五臟六腑瞬間完好如初,嚇的幾位老神醫大呼妖怪,全都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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