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長大的孩子總是長大了,但做父母的人究竟會如何看待長大后的他們,有時候還真是個很難說清的話題啊!
此刻穿過白色的路徑,一步步跨向熟悉的地域的人群里,沉默的老木覺得自己的眼神都開始變得恍惚了,很快他就要到他和小枝已經離開了很久很久的家鄉了,只是現在的他雖然依舊拖著疲憊的病軀,可是讓他難以面對的將會是爹娘探尋那個身影的眼神。
盡管老木聽出塵絕絕主說過爹娘已經對小枝的離開早有知曉,可是真實的事情發生在眼前時,他們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尤其是那么疼愛小枝的娘親,她真的能接受自己帶去的消息嗎?
老木走著走著就落在眾人的后面了,姜花和阿去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慢了下來,他們兩個似乎也各有心思,已經沒有人會在意老木此刻劇烈變化的情緒了。
姜花沉浸在懸天不在身邊的孤寂之中,以及她將要面對未知前方的恐懼里,而未曾再見過自己娘親的阿去也似乎并沒有真正走出失去娘親的悲傷,他也還沒有找回面對因為自己而消失的小枝和老木的勇氣。
對于他的娘親,他內心需要解答的疑惑還沒有真正問出口,他在意的她就已經徹底地離開了,也許是因為長久以來兩人關系的疏淡,阿去并沒有特別傷心,但是他卻十分地不甘心,她的娘親怎么能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說就離開了呢?
她真的還是自己的娘親嗎?
而他和老木、小枝的關系他自然也不會知曉,不過也許很快他就會知道了,畢竟這條白色路徑的盡頭是老木和小枝的家鄉,是青林谷十三絕地第二層絕地的首站幽夢絕,他們就要到那里了。
前面走著的人也似乎各有意圖,邀蝶和晴雪奔在前,中間走著黑炎和鳳凰,顯然黑炎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他怎么會在這里,身后的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枯寒和山茶他們是怎么了,為何一路上什么話都不說,鳳凰也是,一直沉默地領著自己往前走,這到底是怎么了?
鳳凰確實一直在帶著黑炎往前走,但他也和黑炎一樣時不時會回頭看看他們身后的枯寒和山茶,只是他什么話都沒多說,就只是沉默地拖著黑炎往前走。
走在黑炎和鳳凰后面的是枯寒和山茶,他們身邊還跟著走得不快的平靈,他時不時也會看一眼身邊的兩人,而他也什么都沒說,只是一直不緊不慢地追著兩人而已。
山茶總是瞥眼看一下沉默無語的枯寒,但她卻不敢開口說什么,她看看前面不時回頭的人,也朝他們笑笑,又回頭看看身后的人,然后繼續沉默地走在枯寒身邊。
她多么希望枯寒可以說句話,哪怕是問句她根本不想聽到的話也行,可是他卻一直什么都不說。
就這樣他們腳下的路變得越來越開闊,漸漸地竟然和四周的環境融為了一體,前面走著的人突然站住指向了前方,“前面有人,你們快來!”
晴雪朝著她和邀蝶身后的人喊,黑炎和鳳凰快步走到了她們身邊,他們也不由得朝著枯寒和山茶喊了起來,“枯寒,山茶,快點來啊,我們終于遇見人了!”
平靈快跑幾步奔到了黑炎和鳳凰身邊,他回頭看看后面的人,也開始著急地等著枯寒和山茶快來!
枯寒倒是絲毫沒有改變自己的步調,山茶原本奔出了幾步,回頭看見枯寒仍在慢慢地往前走,她便站在那等著枯寒走過來后才再次跟著他往前走,黑炎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鳳凰無奈地嘆了口氣,只是他們看著一步步走向這里的人雖然著急卻并沒有催促!
“老木,前面有人,我們也快點過去?”
阿去站住等著老木走到他身邊后才對著他說話,姜花也停下來等著陷入自己思緒的老木走過來,待老木真地走到兩人身邊時,他卻抬頭看向阿去問了句,“阿去,你剛才說什么?”
姜花指著前面的一群人對著老木說,“老木,前面好像有人,他們似乎在等我們過去!”
老木這才正眼地看向了前面,那里出現的人瞬間讓他淚流滿面,他漠視了阿去和姜花的驚詫,徑直朝著前面奔了過去,阿去和姜花看著老木突然狂奔向前,也不由得朝著前面狂奔而去。
“爹,娘!小枝……小枝她不見了……”
老木突然撲到一個女人的懷里,那女人拍拍他的后背不知道在他的耳邊說了什么,很快姜花和阿去也站在了眾人中間,他們好奇地盯著眼前的兩個人,他們一人一色,一男一女,男的白色長衫披身,身形偉岸異常,女的黑衣連裙,姿態甚是灑脫。
阿去聽到老木的呼喊不由地往前走了幾步,“出塵絕絕主候選人阿去見過幽夢絕絕主和絕主夫人!”
這下子黑炎他們熱鬧了,他們也紛紛朝著立在擁抱老木女子身邊的男子道出了各自的來處,那男子也一一做了回禮,最后只剩下枯寒和山茶他們沒有來見禮,平靈拉住枯寒讓他往前走了一步,枯寒這才向著那位男子道了聲安好,之后便沉默地站在了平靈和黑炎的身旁,山茶也自覺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卻見老木漸漸從那女子的懷抱里脫開,遲疑地走到了那位男子身邊,“爹,老木辜負您了,小枝她……還有出塵絕絕主也……”
“不用說了,我和你娘差不多都知道了……你們一定累壞了,老木,你帶他們去休息吧,到了幽夢絕就沒什么需要擔心的了,快去吧!”
老木抬頭看看自己的爹爹,又扭頭看看自己的娘親,他的娘親朝著他點點頭后,老木才回頭看向身邊的那些人,他往前一步站在了眾人前面,“各位絕主候選人,這里就是幽夢絕了,歡迎各位來這里,我這就帶各位去休息,這邊來!”
老木說完往外一步繞過了自己的爹娘就往前方開道去了,黑炎他們也沒再說什么便跟著老木去了,而留在最后的阿去和姜花剛要跟著前面的人走,那位女子突然叫住了阿去,姜花本想留下陪他卻被突然走回的老木拉住帶去了前面。
被叫住的阿去有些意外地看著身邊的兩位大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老木和小枝的爹娘,老木和他的爹爹長得很像,但是小枝卻和身邊的這兩位誰都不太像,這真是有些奇怪,只是阿去并不敢說出他的好奇,他恭敬地朝著幽夢絕的絕主和絕主夫人鞠了一躬,“絕主,絕主夫人,你們找我是要問小枝的事嗎?對不起,是我害了她……我……”
阿去想起那天的事,他突然間就哽咽地說不出話了,他也確實說不出什么,落進水里的那一瞬間他只看見了隨著他跌進水里的小枝,后面發生了什么事任他怎么想腦海都是一片空白,所以他真的也沒話可說,小枝確實是因為他不見了!
“小枝的事,我們多少已經有預料了,想問一下你娘親她到底為何會消失,當初沒有人說她會消失啊……”
幽夢絕絕主對出塵絕絕主消失這件事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們看向阿去的神色真的是疑惑地很,而這又是阿去解釋不了的,他看著身邊猶如自己長輩的兩位前輩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
說完他便沉默地低下了頭,兩位看著他的狀態也不知道說什么,便不再為難阿去。
那位幽夢絕絕主伸手拍了拍阿去的肩膀,“阿去,你是叫阿去,對吧?你也長大了,沒事了,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不要客氣,我們會照顧好你的!”
“你帶他去找老木吧,那孩子我看著也不太放心,我去出塵絕看看,那里肯定出了什么事!”
灑脫干練的絕主夫人根本不等絕主回應便一瞬間地從他們的視線里消失了,幽夢絕絕主只喊出了半句,“你不要……”就只能無奈地看著遠空嘆了口氣。
阿去看著這樣的幽夢絕絕主突然覺得老木和小枝不像這兩位的性情真是好事啊!
“阿去,我們走吧!”
“絕主,絕主夫人這么離開真的沒事嗎?這里去出塵絕不是很遠嗎?”
幽夢絕絕主神秘地一笑,他把手搭在阿去的肩膀上,“阿去,我們可是親密無間的兩個絕地呢,總有些地方是你們這些孩子還不知道的……放心吧,她很快就會回來了!”
話雖這么說,阿去還是有些擔心,但是幽夢絕絕主的神態讓他又不能不信,他點點頭后跟著絕主走了。
而幽夢絕絕主話說地輕松,可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絕主夫人消失的地方,他知道她不止是好奇那里發生了什么,她也許是不相信他們的孩子小枝會真的消失吧!
穿過隱藏在瀑布山崖間的細密河流,幽夢絕絕主夫人黑色的身影很快就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她黑色的身影在出塵絕絕域里劃過,她踩踏溪流時飛濺起的水滴朝著四周的山崖飛去,乍現的月色點綴在漆黑的絕域里竟然有一種特別的美感,只是她沒有心思理會。
她朝著瀑布對面的山崖飛了過去,只是夜色里的山崖根本沒有路徑讓她進去,她無奈地又回到了山崖下的水域邊上。
曾經她就站在這里,從對面那個瀑布那里飛濺而出的液滴讓她擁有了一個殘酷而短暫的美夢,現在她的美夢似乎破滅了,可是她好不甘心啊,她站在那里朝著遠處的瀑布狠狠地擲了一塊石子,那石子落進遠處的水域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水花,她扭頭看向了身后的山崖,那里似乎有些不一樣!
她仔細地看了看山崖上染紅的血色,還有四周散落的碎石,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但是她很快就死死地看向了她眼前的山崖,“你在這里嗎?”
她等著,山崖那邊卻什么聲音都沒有,可是她似乎篤信那里有什么似地直接就奔了過去,“我說你是不是在這里?”
還是沒有人回應她,月色朦朧地灑照著溫柔的光芒在她身后的水域上,她沉默地立在那里很久后轉身走到了水域邊上,“你答應我說會照顧好他們的……不過我也不能怪你,這是他們的命……謝謝你對老木的照顧,他的身體看起來好了很多……我走了,阿去我們會幫你照顧好的!”
幽夢絕絕主夫人抬頭看了一眼遠空里的那輪月亮,曾經這里也有一輪和眼前的月亮一樣的月亮,只是那個時候她是笑著的,現在她卻淚流滿面!
她一飛身朝著來的地方奔回,卻突然被遠處巨木樹林里傳來的笛聲吸引,她立定聽了一會兒后就朝著那邊飛了過去!
山巒和老頭聽完燎原的話,他們雖然在猜測那個突然出現的人是不是海蜃的少主,但是燎原卻一伸手拉住了山巒,“小哥哥,可以再吹一下剛才的調調嗎?我想聽……姐姐的故事……”
山巒看看燎原后用手松開他拉住他衣角的手,從腰間再次拿出了那只竹制笛子,只是他并沒有立馬開始吹,而是看向了老頭,“老頭,你和環月說的話多,你來告訴他關于環月的事情吧!”
老頭看著荒漠少主燎原點點頭,他從自己腰間拿出了那個很久都沒再點起的煙桿,深深地抽了一口煙后開始說起環月來。
燎原立馬走到了他的身邊,老頭從他在忘情絕入口參加繪圖師選拔開始說起,一直說到前不久在巨石后他們遇到的事,山巒聽著聽著便自顧自地吹起了笛子,低沉憂郁的笛聲并沒有打擾聽故事的人的心緒,卻為他們引來了不速之客!
那人待在巨木樹林那里一直暗中觀察著他們,直到笛聲停止,暮色深沉,聽故事的少年依靠著老者睡去,她還沒有選擇離開!
山巒看著依著老頭睡去的少年,對著老頭說了句,“老頭,你喜歡這孩子?”
老頭抬頭看著山巒呵呵一笑,“喜歡啊,這可是我們荒漠的希望,他和環月一樣內心里都是純真無邪的孩子呢!”
山巒不再說話,他走過去抱著睡著的燎原把他放在了他從行囊里取出的軟料墊子上,老頭也走過去躺在了上面,“山巒,我覺得這巨木樹林好像已經改變了,我們已經不再被困著了……”
“嗯,我也注意到了……今天就這樣吧,我們明天再去尋出路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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