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小舟的海父在歡笑聲中一點點地遠去,他眼睛緊緊盯著前方,可是這小舟行進地卻特別地慢,他忍不住伸手拉過小舟里的搖櫓搖了起來。
“環月,我要和少主說些話……這小舟快一點啊,再快點啊!”
海父不惜一切都要一個人先去見環月,是他不能讓除了他和環月小姑娘以外的第三個人知道那把蒲扇的存在,還有他想要和海蜃少主紫海說的話也不能讓別的人聽到。
忘白消失了,他要怎么跟少主交代,還有攝魄絕那里知道的秘密,海蜃蜃主離開了這些事都是真的嗎?
海父憔悴的面容里,那雙焦灼的眼睛似乎要把前方的水域化干一樣,他不停地搖著櫓,不停地往前撥弄著水,可是前面似乎還只是一片望不盡的水。
等在小島上的環月手里擺弄的青花已經被她再次收進了青絲包裹里,她現在正盯著那封浸滿血漬的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把信收進了青絲包裹里,急匆匆地站起來沖到了小島邊緣,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好像正在駛來一只小舟,“終于……終于有人來了!”
環月不停地朝著駛來的小舟揮手,“這里,這里有人!”
當她漸漸看清來人時卻緩緩放下了手,那只小舟上的人竟然是看起來焦灼不已卻又憔悴不堪的海父,環月朝著前面的湖水里走了幾步。
“海父,您怎么了?山巒和老頭呢?”
搖著小舟的海父彷徨焦急之時,終于遠遠地看見了一個小島,只是眼望所見的小島上面光禿禿的,唯有一抹顯眼的水青色,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入冥絕絕主所說的小島和他熟悉的一直身穿水青色衣衫的環月了。
他心里驚喜,手上搖櫓的速度立馬提快了。
“是環月小姑娘了,是環月小姑娘了!”
當他越來越近,看見環月揮著雙手,臉上滿是歡喜的朝著他喊這里,這里有人時,他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只是環月看清來人是他時,似乎并沒有剛才看見他的時候那么歡喜了。
海父理解環月的情緒變化,她大概一直在期待著出現的是山巒和老頭吧,但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他必須要先見到她。
“他們稍后就會過來了,環月小姑娘,你見到了那個要見你的人了?這小島是什么地方?環月小姑娘,我有事求您?”
載著海父的小舟終于靠了岸,他趕緊跳到了小島上,而環月還在張望著遠處的水域,似乎還在期待那里出現熟悉的人。
不過海父的話很快打破了她的期待,她緩緩地看回到了海父那邊,他仍如之前那般憔悴,但是那雙焦急的眼睛里已經有了些許的光。
此刻他期待地看著環月,環月被他這么一瞅,不知道該怎么回復他,“您說,您需要我做什么?您剛說山巒他們稍后就會過來,是真的吧?”
“是的,他們稍后過來!”
就在這時,靠了岸的小舟嗖地一下從他們兩個人的眼前消失了,環月瞅著那小舟消失看向海父,“海父,這小舟你在哪找到的,我一直在等著它回來呢!我們可以一起離開的!”
“入冥絕的人催動它送我過來的,我們回不去了,那個小舟是個船靈,好像只有特殊能力才能驅動它,他們在驅動它時還會說一句話,說什么眼淚和歡笑,哪個才更能感染人呢?當然是歡笑了……接著他們就開始大笑,挺詭異的!”
海父也看到了那小舟消失,他瞅著茫茫無盡的水域略帶調侃地說著,環月卻一下子陷入了迷惑,那句話入冥絕的人竟然也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
“環月小姑娘?環月小姑娘?”
海父看向發愣的環月,連著喊了她好幾聲,環月才緩過神看向他,“嗯?海父,您說什么?”
“環月小姑娘,我可以和我們少主紫海說句話嗎?忘白消失了,我得告訴他……”
環月看著眼神突然變得落寞的海父,伸手從腰間摸出了那把蒲扇,她往海父面前一遞,“給您!”
海父接過蒲扇,他看看環月微微朝她點了點頭,道了句謝謝,可他又把蒲扇遞回給環月,“這個需要您幫我呼喚一下,我叫不來少主!”
環月略一遲疑接過了海父遞回的蒲扇,她本想往一邊躲躲,畢竟忘白消失和她多少有些關系,而她也明白忘白對于那個海蜃的少年的意義,她其實也想問一下灰牙的事,但是與忘白的消失想比,這件事倒是可以停一停。
她恍惚想起來,現在她手里拿的這蒲扇似乎只有她可以使用,只是她并沒有多少把握,畢竟上一次在攝魄絕他們根本沒有呼喚到那個少年!
“海父,我只能試試,也不一定能成功!”
“好,希望這一次可以!”
海父盯著環月手里的蒲扇,環月將蒲扇舉到了自己的面前,對著平展在眼前的蒲扇期待地喊著了一句,“有人在嗎?你能聽到嗎?”
海父時而看著那把蒲扇,時而盯著環月,他也焦急地跟著喊了幾句,“少主,您聽見了嗎?我是海父,我是海父啊……”
兩人一直等著,湖水打到小島邊岸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而他們還是沒有等到回應,海父不甘心,拉住環月往小島中央走了走,“在這里再試試?這里!”
環月看著期待不已的海父,也沒有說什么,跟著他走到了小島中央。
這小島真的太小了,才走幾步就到了中央,而這里似乎并沒有更好一點,環月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海父,“海父,也許他現在在睡呢,我們等等再試試?”
“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是不是要做什么,你呼喚一下那只狼,滌煩?我記得上次我們不是聽到了那只狼的叫喚?”
環月知道海父肯定不會輕易就這么放棄,他一個人先到這里肯定就是想要讓她和海蜃的那個少年聯系故意避開山巒和老頭的。
而遠處的天邊似乎已經模模糊糊地出現了小舟的身影,山巒他們可能就快過來了,海父自然也看見了,他更加焦急地催促環月了。
“好,滌煩?你們叫灰牙滌煩?”
環月早就想再次聽到灰牙的聲音了,她太想念灰牙了,她也好掛念燎原,可是現在他又在哪呢?
“環月小姑娘,您快喊啊!”
海父不由地又催了一句,環月連忙舉起那把蒲扇,朝著就是很大很大的一聲,“灰牙——”
這一聲喊去,四周的水域上都開始回蕩起她的聲音了,遠處的人似乎也聽見了,那小舟的身影越來越近了。
而這一聲終于帶給了他們一些希望。
嗷嗚——一聲狼嘯傳入了環月的耳朵,海父也驚喜地看向了環月。
“灰牙?灰牙?灰牙!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嗷嗚——嗷嗚——嗷嗚!
環月不由地淚水滿溢,那是灰牙的叫喊,是它開心快樂時的叫喊,環月不由地又對著蒲扇喊了幾句,“灰牙,灰牙,我好想你啊……灰牙?真的是你嗎?”
“是它,滌煩乖!你開心了,你的主人終于知道你的存在了……”
海父一下子從環月手里奪走了蒲扇,因為他終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少主,少主,老朽對不起您啊,老朽……老朽……老朽把忘白給禍害了,忘白……忘白它消失了……消失了啊……少主!”
海父對著那把蒲扇,淚眼婆娑,并且突然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環月被他驚了一跳,連忙向前要去扶他,卻被他嗚咽難言的狀態給擋了回來,她往一旁退了退,給兩人留了些空間。
但是他們的對話她卻還是聽得格外的清楚,她聽見那少年略帶悲傷卻有些淡淡地回了句,“我已經知道了,海父,您沒事吧?你們現在在哪?”
“少主,您已經知道了?”
海父顯然沒有料到他的少主已經知道了他一直覺得難以開口的事,而那位少主后面關切的話卻也讓他寬心了一些,“謝少主關心,老朽還好,少主您是怎么知道的?攝魄絕的絕主說我們海蜃的蜃主離開了,是真的嗎?”
“是的,父親他已經離開了,海父,這些時間辛苦您了!”
那少主的語調依舊淡淡地,海父一把老淚又流了出來,“蜃主啊,海父沒來得及跟您道別,真是太罪過了,少主,不,蜃主,您是不是也已經知道海蜃幽冥和攝魄絕間的關系了?”
海父聽到那少年的話后,神色和氣色瞬間起了變化,曾經那位氣場巍峨的海蜃海父又回來了,他緊握著蒲扇,等待著對面的回應。
“是的,海父,你們現在是在攝魄絕的下一絕地了,是嗎?入冥絕?”
“是的,蜃主,我們現在在入冥絕的一個湖中小島上,您呢?您現在在哪?”
嗷嗚——
灰牙又嘶吼了一聲,環月立馬扭頭看向了海父那邊,卻聽見對面傳來了一句,“云空,我很快就會去下一絕地出塵絕,我們在那里匯合!”
海父聽聞這句話,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恭敬地朝著蒲扇回了句,“是,海父遵命!”
對面許久沒了聲音,環月連忙從海父手里拿回了蒲扇,“灰牙,灰牙?”
“它在呢,你應該也會去出塵絕吧?到時候我會帶它去見你的!”
環月聽見那邊灰牙嗷嗚嗷嗚回應了好幾聲,她點點頭,“你最好不要食言,否則我一定會沖到你面前的!到時候這把蒲扇我會毀掉它,你應該知道它是誰的器物吧?”
“哈哈,放心吧,我不會食言的……海父,您老也多保重,我們下一個絕地見!”
“是!”
這一次蒲扇那邊很快消了聲音,環月知道對面的人應該不會再回應了,她看向依舊恭敬不已的海父輕輕地說了句,“他應該已經走了,海父,您老很快就會見到他了,您要多保重啊!”
“謝謝環月小姑娘關心,我沒事的!環月小姑娘,我們剛才的對話,請您保密,我們不希望事情變得復雜,您應該明白的吧?”
海父看著漸漸飄向這邊的小舟扭頭看了一下環月,環月自然明白這話什么意思,她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而那再次飄來的小舟載來的人,環月一看見臉上就綻出了燦爛的笑容,她往前跑了幾步沖進了湖水里,朝著那小舟上的人使勁地揮手,因為她看見了兩人人,他們是山巒和老頭。
海父有些意外,但是當他們小舟的后面出現一只碩大的飛獸后,他明白了一切。
原來那只小舟離開小島后,很快就飄回到了山巒腳邊,入冥絕的人也停了歡笑。
入冥絕絕主走到山巒身邊,他用特殊的眼神看著山巒,“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入冥絕的絕主候選人叫平靈,他還小,請你們幫忙照顧一下,當然你們看到他肯定是個小老人,不過他真的還小,麻煩你們了……我們這就送你們過去,去往下一個絕地的密境就在那個小島上,你們到了也許就會發現了,我們也會繼續祝你們一臂之力的!”
說完他就請山巒上到小舟上,只是山巒卻看向了老頭,老頭突然被不死鳥鳳凰推著也到了小舟邊,“你們兩個一起吧,我可以化身飛獸飛過去!”
“哈,忘了這一茬了,你可是馱我們到這來的那只飛獸呢!這下好了,不用再聽一遍你們的咒語了,還能快點見到環月了。”
說完老頭先一步跳上了單薄不堪的小舟,山巒也有些喜出望外,他朝著鳳凰道了句謝謝后便也快速地跳上了小舟,順帶撿起了丟在里面的搖櫓。
這一次入冥絕的人似乎比剛才笑的更歡樂了,他們乘坐的小舟飛一般地往前沖去,山巒還不忘繼續加速地搖著船櫓,老頭仰頭看著飛在他們身后的鳳凰,臉上也是開心極了的笑容。
就這樣他們也出發去小島見環月了,就這樣環月看見了她期盼已久的人了。
“環月,你還好嗎?”
剛到岸邊,山巒和老頭就忍不住問了一句,環月一笑連忙回道,“好,看見你們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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