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應該是什么樣的呢?當你長大了是不是還會記得小時候的自己?也許那時你太小,沒有來的及在意時光就溜走了,當你開始回憶小時候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什么都不記得,這真是一件遺憾的事啊!”
“嗯?異母,你為什么這么說,為什么要我記得這些?你不是一直會在我身邊嗎?等我忘記了,你一定會提醒我的,對不對?”
稚嫩的聲音傳到環月的耳朵時,她的身子懸在半空里,這里好像是不同地域的交界處,只是她還緊閉著眼睛。
可是當那些曾經熟悉的聲音漸漸消失時,她的眼尾卻滑落了一行淚,“異母,我真的不記得了……可您也不會再提醒我了……異母!”
身前一道刺眼的光落下后,環月猛地睜開了眼,她一慌亂身子瞬間就從半空墜落摔在了地上。
“啊……好疼!”
摔在地上的環月掙扎后站了起來,她揉揉自己摔疼的背部和屁股,然后朝著四周看了看。
“這里是哪?我怎么會到這里來了?”
環月揉著自己的腦袋,過了好一會兒后,她才恍惚間記起了過去發生的事,她又朝著四周看了看。
“怎么這里這么荒涼,好像荒漠啊!我不是在化愁絕嗎?我記得我好像看見海蜃的蜃主紫海沖進了門樓里,我好像也跟著沖進了門樓……化愁絕絕主是不是說這門樓很重要?我怎么想不起來我為什么要進這門樓了?哦,對了,化愁絕絕主說邀蝶也進了門樓里,不過這里怎么誰都看不見呢?”
環月像是好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似地,她一股勁自言自語地說了好多話,當她環顧一周發現根本沒人理會或是回應她以后,她微微地吐了吐舌頭。
“看來我們進到門樓后也是去了不同的地方了,我這到底是在哪?這里看著怎么那么像荒漠啊?”
環月的四周只有看不到盡頭的沙子,頭頂的太陽也很大,她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忙用手擋在了自己的眼前,“這里太像荒漠了,和荒漠一樣熱燥,不過我好像知道去哪里尋涼意……”
環月自言自語完便抬腳朝著遠處看著像是個沙丘的地方走去,當她快要靠近的時候,突然聽見沙丘后傳來一陣聲音。
那陣聲音讓她不由地加快了步子,那是一陣狼嚎,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狼嚎聲……
當她匆忙地爬上沙丘后,她驀然間站住了,她的耳邊還在不斷傳來狼嚎聲,聲音就來自她眼前的那棵大樹下,她揉揉自己的眼睛朝著山丘下的大樹看了又看,身子已經順著沙丘往下滑去。
“是我出現幻覺了嗎?那棵樹不是草屋那里的樹嗎?”
環月很快沖到了她雙眼看見的那棵大樹下,站在那里的她環顧了一圈四周,這里沒有草屋,也沒有灰牙,但是她的耳邊還在傳來狼嚎聲,她仰頭看了看大樹的頂部,那里那根粗壯的枝杈還在。
這里的這棵大樹確實是她小時候常去玩耍的那棵大樹,可是她這到底是在哪啊?
“灰牙,不要鬧!聽到了嗎?”
環月的頭立馬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奔去,她跨過幾個小沙丘后看見了讓她越發疑惑的場面,在沙丘的一邊,似乎是小時候的環月在逗灰牙。
但當環月靠近呼喊灰牙時,那只被逗的狼也扭頭看向了環月,他們眼神交匯的瞬間,那只也叫灰牙的狼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環月眼前的小女孩莫名地看向了環月,“你是誰?你把我的灰牙弄哪里去了?”
環月盯住眼前的小女孩,她的手腕間冒出的青絲太過熟悉,環月不由地噗嗤笑出了聲,“這還真是小時候的我啊……可是這是為什么呢?”
環月凝神思索著,眼前的小環月已經怒氣沖沖地朝著她奔了過來,她朝著環月一下子甩出了不少的青絲,環月雙手瞬間就被青絲束在了身側,她有些意外地看著眼前小時候的自己,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但是小環月卻已經先開口了。
“你快說你是誰?不然我可不會放開你,還有灰牙一定是去叫異母了,等異母來了,你就更沒有好果子吃了!”
環月側著頭在想難道自己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看起來可不像是很聰明的樣子,還居然會拿異母來壯膽,這可是太好笑了……
可是笑歸笑,環月突然間朝著小環月伸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眼含期待在心底問出一句,“異母真的會過來嗎?”
見環月一直不說話,小環月有些生氣,她一下子收緊了手里的青絲,環月的身子也跟著晃動了幾下,環月低頭看向眼前的小孩。
“你勁還不小呢!你剛才說異母會過來,是真的嗎?”
“你認識我異母?你怎么臉上也有三星環月,難道你是……你是我的娘親?”
小環月瞬間激動起來,她立馬松了環月身上的青絲,還走到環月身邊盯著她的臉看來看去,這讓環月有些不自在。
可是小環月的話卻也提醒了她,她和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可是同一個人,她們長著相似的樣貌,但是小時候的自己會把自己看成生母星結卻讓環月有點意外,難道小時候的她真的會有這么想要見到生母星結嗎?
“你倒是說話啊?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娘親啊?”
小環月已經拉住了環月,環月不知道自己直接否認會不會讓眼前小時候的自己傷心,可是她又不能說謊,這讓她突然間覺得有些為難。
她也不由得開始有些奇怪的想法,難道這些是曾經已經發生過的事,她小時候曾經見過長大后的自己?
可是她怎么什么都不記得?
但這也似乎解釋了為什么她會對生母星結那么淡漠,為什么異母要讓她記得小時候,難道她小時候真的見過長大后的自己?
環月越發疑惑了,眼前的小環月顯然已經沒有耐心了,她一把拉住環月就往某處走,“你不告訴我,有人會告訴我的,異母看見你一定會告訴我你是誰的……走,快走啊!”
環月真的錯亂了,但是她卻莫名地期待著她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她從心底覺得那里一定是草屋,那里一定會有灰牙,也一定還有她日夜思念的人,她的異母一定會在那里的!
想著想著,環月的眼角滑出了淚滴,但是她很快伸手擦掉了,她可不想讓異母看見她哭泣的樣子,她要讓她看見她的笑臉,她要告訴她她現在活得很好,讓她不要總是為她擔心,讓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一定不要……不要生病!
環月的腳步輕快起來,拉住她的小環月扭頭看了一眼她后,突然好奇地問了環月一句,“你怎么哭了?”
“沒,你看錯了,你說的異母就在那邊對吧?”
環月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但是小環月可不管這些,她看著環月指著遠處,“對,就在那邊,我們快點啦!快點啊!”
環月立馬朝著小環月伸手指向的地方看去,那里確實有個她曾經格外熟悉的草屋,她和眼前的小環月瞬間加快了步子。
但是小環月在她們快接近草屋時,一下子就甩開了環月的手,她先環月一步奔進了草屋,環月站在原地聽見了自己胸膛里咚咚地心跳聲,她真的要看見異母了,她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吧?
可是當她快步朝著草屋奔去時,她卻突然站住了,眼前的草屋確實是曾經記憶里的模樣,可是在這草屋的門口她卻沒有看見灰牙,明明過去的時間里只要她不回去,灰牙就會一直等在草屋門口,直到她出現它才會離開草屋門口,可是這是怎么回事?
此刻她看去的草屋門口什么都沒有,蹦跳著朝著草屋奔去的小環月一下子沖了進去,這樣的場面竟然讓環月覺得草屋是那么的清凈和荒涼,她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不,一定是我想多了,我肯定會見到異母和灰牙的!”
但是在她要跨進草屋的那一刻卻一下子和小環月撞了個滿懷,兩人一趔趄各自朝著草屋門口兩側倒去,但是環月一股腦地就立刻站了起來,她期待地朝著草屋里張望著。
可是草屋里空空如也,這里根本沒有灰牙,更沒有環月日夜思念的異母,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環月有些慌亂,她的耳邊傳來了小環月不當回事的好奇聲,“哎,好奇怪啊,怎么異母會不在這里,就連灰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真是好奇怪啊!”
環月低頭看了一下小環月,她自己也匆忙地沖進了草屋,她在里面來來去去走了好幾圈,這里雖然和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但是最重要的人卻不在了,她疑惑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小環月。
“你確定異母在這里?”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比我還在意異母,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娘親?”
小環月站在門口,她神色有些復雜地看著站在草屋里的環月,環月的心因為沒有如愿看到異母而變得冷漠,她看向小時候的自己冷冷地回道,“不,我不是你的娘親,你的娘親是個……”
“是個什么?”
環月驀地停住了嘴,她不能那么告訴過去的自己,她不該讓她這么小就抱著怨恨,可是眼前的小女孩卻突然間和她四周的草屋一起消失了。
環月愣了一下后跌倒在沙地上,她的頭頂耀眼的陽光依舊,但是這里卻又只剩下她自己了。
原來這根本不是她小時候的記憶,原來這不過是她腦海里虛妄的念頭,只是這念頭里藏著她深深的希冀,也藏著她對異母無盡亦無望的思念,還有她強烈想要改變過去的念頭!
可是到頭來這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現在她醒了,夢境散了,她的小時候也跟著消失了。
不知道在烈陽下暴曬了多久后,環月終于爬了起來,她望了一眼四周后,默默地看向了太陽落去的地方。
“離開這里吧,都過去了……異母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自己,我不能讓她再難過了……”
站起身的環月,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堅毅,她開始朝著太陽落去的方向走去,至于她為什么會選擇太陽落去的方向,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不想一個人走向黑暗,雖然是夕陽遲暮,可是那里是有光的!
雖然荒漠的夜晚一定會有漫天的星辰,可是只有太陽是溫暖的,此刻的環月特別需要溫暖,她需要透入骨髓的溫暖,需要驅走悲涼的溫暖!
可是夕陽和日出一樣都是短暫的,環月的身體很快還是沒入了黑暗,雖然她的頭頂漸次地出現了星星點點,但是那似乎一點吸引力都沒有,環月依舊木然地朝著前面走去。
就這樣默然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環月的后背漸漸地傳來了風聲,她腳下的沙子也開始漸漸地變得稀少,巖石裸露的地面出現了。
月光和星光下,環月突然停了下來,她的前面又一次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那小小的身影一個人不知道在追著什么一直在往前跑。
環月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臉,她嗚嗚地哭出了聲,“不……不要再讓我看見我自己了,我真的不想再看見自己了……求……求您了!”
剎那間環月似乎回到了她睜開眼的地方,那里是兩個地域的交界處,依舊捂著臉低聲哭泣的環月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變化。
遠處與荒漠接壤的海岸邊不斷傳來浪濤聲,有只青白色花瓣樣的東西從環月身邊飄過,她突然覺得身邊跑過去了什么,她終于緩緩地松開了自己的手,她看見海岸邊坐著一個小男孩。
可是海岸的對面,在湛藍的洋面上卻鋪滿了沙粒,那里出現的樹讓環月有些詫異,而那樹上背對著小男孩坐著的人更是讓她驚詫不已。
她慌亂地朝著海岸邊奔去,耳邊卻傳來了兩個孩子的對話,其中那個坐在海岸上的小男孩似乎也看見了環月看見的樹和人,他站起身好奇地走近了些。
“喂,你是誰?你怎么坐在樹上,你那邊的星空看著好美啊!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環月噗嗤又笑了,小男孩立馬朝著環月看去,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又像是沒有看見環月一樣,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朝著環月那邊丟了過去。
“誰在那?居然敢笑我?看我不收拾你……”
雖然這么說,小男孩自己卻也跟著噗嗤笑了,坐在樹上的小女孩也扭過了頭。
盡管她的臉上掛著淚珠,但是卻被眼前站在海岸上看去有些滑稽的男孩逗笑了,小男孩看著坐在樹上的女孩笑了,他丟下手里的石頭撓撓頭也笑了。
過來一會兒,他伸出手指著自己,“我叫紫海,你叫什么?你怎么會在那里,怎么你那全是沙子?我這里是海蜃……嗯?難道我看見了海市蜃樓?”
似乎不會被看見的環月瞬間愣住了,那個小男孩竟然自稱紫海,這是怎么回事?
沒想到這海岸竟然是海蜃,可是為什么坐在荒漠樹上看星空的自己會看見他?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和剛才一樣我又看見幻境了?”
環月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臉,有些疼,“不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環月還沒有更深地探究卻聽見坐在樹上的小環月回了句,“我叫環月,三星環月的環月……我這里是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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