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月眼前的兩個孩子的出現是那么的神奇,她心底毫無掛念地瞧著兩個孩子嬉鬧,身體也跟著放松了不少,內心里的疑惑也漸漸不再那么在意。
只是迥然不同的風景里的兩個孩子,他們似乎從來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似的,兩個人一直說說笑笑著看著彼此。
原本坐在樹上的小環月跳到了樹下,她往海岸邊的小孩走近了些,指著他身后的海岸好奇地問來問去。
海岸上的小紫海似乎經常一個人坐在這海岸邊上,他因為突然有人陪著他說話而開心,所以對于身處荒漠的小環月提出的每一個問題,他都回答地特別認真,這讓在一旁看著的環月有些驚訝。
這樣的場面怎么會這樣發生?
她慢慢放下的疑惑又不由地涌上了心頭。
荒漠那邊天漸漸泛白了,而海岸的洋面上初升的太陽也漸漸地冒出了頭。
小環月抬頭看看變亮的天,她似乎有點想要離開的意思,小紫海也注意到了洋面上的光線,他朝著小環月擺擺手,“天亮了,你是不是要走了?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荒漠里的小環月朝著海岸上的男孩點點頭,她似乎也覺得暗夜里有個人陪她看星空陪她說話是件不錯的事,小紫海得到了小環月的回應,他高興地又朝著小環月揮了揮手,“那再見了……”
環月堵在心口的疑惑因為兩個孩子的天真有了些許的緩解,她似乎也準備轉身離開,因為遠處荒漠里的小環月正在漸漸消失,她似乎沒有繼續站在這里看那個海岸上的小孩的必要了。
可是突然間她又站住了,她的身邊猛然間飄過一團黑霧,她立馬轉身看向了黑霧飄去的地方,那里小紫海還站在海岸邊。
環月定睛看向黑霧,她眼眸閃出詫異和驚喜,“難道是海蜃的紫海?”
環月眼前的那團黑霧瞬間飄到了小紫海身邊,環月仔細地朝著海岸邊的小紫海看去,卻發現他的神色已經變了,他似乎已經不是剛才她看見的那個和小環月說話的小男孩了。
可是遠處荒漠里的小環月還沒有徹底消失,她也恍然間轉過了身看向了海岸上的小男孩,“紫海?紫海?”
可是任她怎么呼喊,背對著她的小紫海都沒有再回頭,環月詫異不已,她立馬朝著黑霧和小紫海奔去。
但是她似乎還是晚了一步,她和小環月的眼前,小紫海伸出手握住了那團黑霧里伸出來的手,之后一陣狂風刮起,環月忙亂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她再睜開眼時,海岸上只剩下了小紫海,遠處荒漠里的小環月已經不見了,而她的身邊突然間又飄過來一團黑霧。
這一次環月直沖過去試圖抓住它,可是黑霧卻不是沖著海岸上的小紫海奔去,它直沖沖地朝著洋面上的荒漠奔去了。
剎那間,環月聽見了一聲驚呼,她眼前的荒漠瞬間消失了,荒漠里的小環月突然被一團黑霧掐住脖子拉扯到了海岸上,一旁站著的小紫海似乎還有不久前的記憶,他慌亂地沖過去試圖幫助小環月,可是他卻在環月的眼前突然消失了。
環月瞬間停住了腳步,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前面,“這……這算是怎么回事?他……那個小男孩怎么……怎么會被黑霧吸收了?我看到的這究竟是什么啊?”
環月眼前剛才還嘻嘻笑笑的小紫海在抓住掐住小環月脖子的那團黑霧的瞬間,身體也化成一團黑霧融進了環月眼前的那團黑霧里,這真是太詭異了。
環月愣了一會兒還是朝著那團黑霧奔了過去,她的心頭冒出了曾經聽小枝和淚提到的那團黑霧,難道眼前的這團黑霧不是沖進門樓的紫海,而是小枝他們曾經遇到的那團黑霧?
如果真是那樣,它又是誰派來的呢?它到底又是什么呢?
呲——邊朝著黑霧沖去邊想著事情的環月突然猛地剎住了自己的腳,可是因為她之前沖地太猛,腳底和地面產生了巨大的摩擦,發出了刺耳的呲呲聲。
終于停在黑霧面前的環月這次徹底地愣住了,她眼前的黑霧里現出了一張對她來說并不算陌生的臉。
那竟然是海蜃蜃主紫海的臉,原來她眼前的這團黑霧里隱藏的竟然真是沖進門樓的紫海!
環月久久沒有說話,雖然她和露出面容的紫海突然眼神交匯,但是對面的紫海卻似乎并沒有看見環月的身形。
大概是他聽見了環月剎住腳時發出的聲音了,這才露出了黑霧里的面容。
被死死掐住脖子的小環月掙扎著,她似乎看見了環月,眼神里流露出了極其痛苦的表情,這讓環月有些激動,可是因為弄不清目前的狀況,她似乎還不能做什么。
她因為實在不知道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真實的,還是只是她的幻境……
可是小環月掙扎痛苦的聲音卻越來越響,環月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她不能忍下去了。
她伸出手腕間的青絲似乎準備朝著黑霧里的紫海擲去,可是她的眼前一個身影恍然閃過后,她卻被推到了一側,有人死死地抱住了黑霧里的紫海,而被他掐住的小環月瞬間摔了下來。
環月掙扎著站起來后看清了抱住黑霧的人,他是青林癡兒無塵,自己的生父!
“你也來了……那是不是她也來了……”
環月定睛看向了紫海,她?他這難道是在說她嗎?他已經知道自己也在這里了?
環月眼前的無塵根本不可能回應紫海,他只是死死地拉住了紫海,紫海神色淡漠地沖著他的背部就是一拳,接著又是一拳。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林癡兒無塵終于倒在了紫海的身側,環月的臉上掛上了淚滴,她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現,他竟然會這樣無力卻逞強地想要拯救小時候的自己,這讓她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
紫海又一次朝著楞在地上的小環月奔去,她的眼里有倔強卻也掩飾不了她的恐懼,眼看著紫海一點點靠近,她伸手甩出的青絲也被他瞬間打落,她開始慌亂地朝著四周看去,終于她再次與環月對視了,環月不能看著小時候的自己死在這里,她沖著紫海的背影甩出了成簇四散的青絲,嘴里也終于開始吼出了聲,“住手!你快住手!”
被青絲擊中的紫海應該真切地聽見了環月的聲音,因為環月看見倒在地上的無塵也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看見了環月本人。
紫海頓了一會兒后伸手拉起了小環月,他這次沒有死死地掐住小環月的脖子,但是他這看起來似乎很輕地拉扯還是讓小環月有些驚恐,她仍在不停地掙扎,試圖擺脫抓住她的紫海。
環月看著紫海慢慢轉過身,看著他將眼神投向自己這邊,也看著他褪去身上所有凝聚的一團團黑霧,環月終于開始徹底地慌亂,她不由地松開了手里的青絲,那些擊打在紫海身上的青絲也瞬間松了下來。
環月不知為何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臉,“我一定是在做夢,這一定又是幻境,這一定不是真實的……一定不是真實的……可是為什么啊,到底為什么啊?”
環月的掙扎和痛苦卻瞬間被傳入她耳朵的話擊潰,“那是你的幻境,卻是我的記憶,我小的時候坐在這海岸上確實看見了坐在樹上望著星空哭泣的你……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切的源頭……可惜我那個時候并沒有和你說過話……”
環月驀然間垂下了手,她的身形徹底地出現在紫海和無塵的面前,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紫海,“你在說什么?”
突然出現的紫海,他就這樣一把掐住坐在樹上的小環月的脖子,而他身邊抓著他讓他放手的小紫海也瞬間被他的身體吸收了,但他聽見環月的話時,過去的一切又瞬間沖回到了他的腦海。
只是對于環月的問話,他只回答了幾句話而已。
“那個時候我總有些覺得遺憾,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再覺得遺憾了……這一切從我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我沒有后路可退了,這一切也該結束了……不過你說過你會阻止我,如果這就是你阻止我的方式,我覺得似乎有些弱了點……你不是生機之源里的神人嗎?你怎么會這么懦弱呢?”
環月根本沒有注意聽紫海的話,她的注意力此刻已經跑到了倒在紫海身邊的無塵身上,紫海此刻的手也正指著他,紫海注意到環月的心不在焉,他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你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這個惡魔的孩子,會是被他從還未出生就開始利用的人吧……還有……”
“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都已經知道了,我不想聽……”
環月突然的激動讓紫海有些意外,他默然間住了口,而在他身邊倒著的無塵因為環月突然的悲傷看上去也很難過,這被看在紫海的眼里,他的嘴角浮起了一絲輕蔑的笑,“看來你真是徹底地傻了……這可真是命運捉弄人啊!”
環月不想聽紫海說的那些話,她早在生機之源碰觸到此刻倒在紫海身側的無塵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知道了,只是她不想讓自己去承認她和她的生母星結,還有異母、神醫青荼、還有其他好多好多的人都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這讓她難以面對眼前雖然已經癡傻的無塵,也沒有顏面去面對那些死去的人,還有活著也在掙扎和拼命的人。
她是個不該出生的罪人,她真的不該來這個世界的,都是因為他,她曾經無比地恨過眼前的無塵,可是看著如今模樣的他卻又覺得可憐。
還有青林谷谷主風起,他那么珍視眼前的同胞兄弟,如果知道他所背負的青林谷的命運是被無塵一手毀掉的,他又會怎么樣?
所有這些都讓環月不想再想起她已經知道的過去,甚至不想聽見任何關于過去的事情……
“不過也不能全怪他,雖然被他利用,可是早期的我卻是甘心被他利用的,只是后來……”
紫海似乎被環月的情緒影響到了,他竟然也道出了自己對于曾經利用過他的無塵的看法,可是這并不是環月想要聽到的,她依舊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被紫海提住的小環月默默地在三人中間看來看去,最后她突然朝著環月問了一句,“你是我嗎?是長大的我嗎?他又是誰?是我爹爹嗎?那我的娘親呢?”
環月從未想過小時候的自己竟然真的會那么在意誰是自己的爹娘,她默默地抬頭看向小環月,“希望你不要記得這些……可以繼續沒心沒肺地活下去……”
之后環月決絕地看向了紫海,“你放開她,讓她離開,你要做什么我奉陪到底!我答應過太爺一定會阻止你,不管會不會成功,我都不會讓你繼續下去……我不管你是不是被人利用,你的手上已經沾了太多人的血,你難道心都不會痛嗎?你這個混蛋!”
“哈哈——”
紫海突然間松開了小環月,他大笑著看向了環月,“你這話說的有些特別了,走到現在確實該是我們了結的時候了……但是我說過你剛才看見的是你的幻境,卻是我的記憶吧……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是個期待改變父輩和自我命運的人,所以我甘愿被人利用,讓自己雙手沾滿鮮血,甚至不惜失去至親至愛的人……沒想到你原來是這樣看待我的……”
環月驀然間愣住了,他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做了那么多殘忍的事她還要感激他不成,難道他以為他會那么殘忍還是因為她?
他在開什么玩笑?
可是環月的眼前恍然間出現了血月下她與那時站在忘白背上的紫海眼神碰撞的那一刻,那個時候環月還有些詫異,為何她會有種特別的感覺,可是這并不能成為她原諒他的前提,她不能原諒眼前的他!
“看來你不打算認同我說的話,那你是否原諒他?這個一切事故的始作俑者?”
紫海正正地看著環月,他的眼神讓環月心底一下子揪緊了,她朝著流露著無辜神色的無塵看去一眼,她也不能原諒他,可是她又沒有以前那么恨他,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你讓小環月走吧,還有你小時候的你自己,你也放過他吧!”
沉默了許久后,環月抬頭看著紫海,嘴里確切地說出了她此刻想說出來的話,只是紫海卻只是笑笑根本沒有打算回應她,環月有些不快,“你為什么要這樣?放過小時候的自己有那么難嗎?”
“我已經放過了小時候的自己,是你沒有放下,她之所以還在這里是因為你!”
環月愣住了,她重復了一句紫海的話,“因為我?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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