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祝九城城門前,站著幾個修士。
安敬越來越覺得這幾個修士的隊伍十分怪異了。
隊伍中有三個偽裝成魔修的人(并不是),一個花妖和一條蟲,其中花妖和蟲還當真入了魔。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支隊伍湊到一起都應該大打出手才對,然而他們正和諧的湊在一起,對著祝九城的城門嘮閑嗑。
“貓貓,這個城門牌上寫的又是什么啊?”
“讓我看看哈。南,母,源,城,嗯,這座城的原名叫做南母源城。”
“不就是個城池名字,你都問一路了,反正又不是念給你聽你就能看懂了,你還非要問干什么呢?”
“話不能這么說嘛,任誰只要活著就會有好奇心嘛,對吧,師兄?”
“嗯,而且這也算是情報的一種。”
安敬有些無語地站在一旁,看著這詭異的隊伍配置已經無力吐槽。
“行了,總之咱們先進去吧。”
沒錯,這怪異的修士隊伍正是小瑯一行,就算帶上了兩個拖油瓶,他們到達祝九城也還是只用了兩天不到。
“貓貓,我渴了!”
南枳趴在小瑯的背上,頭頂的花苞隨著她走路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從正面看就像是長在了小瑯的頭頂上似的。
“好,咱們這就進城,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凝水給你喝。”
南枳是花妖,青青收了重傷,都需要大量的清水,但西南十二城中所有的水都有蠱蟲。所以這兩日來,他們喝的水都是小瑯直接用水法從空氣中凝出的,這樣水中就絕對不會帶有蠱蟲,而且凝出的水反而比泉水井水更加甘甜清冽。
安敬覺得這個隊伍中自己愈發沒有地位了,不然怎么他說話就沒人理,這小花妖一撒嬌,尋鈴立刻就加快了腳步趕著進城去了呢?
然而他覺得沒有用,小瑯只要自己覺得,不管安敬再怎么抗議都沒用。無法,已經有了充分的被無視經驗的安敬長嘆一口氣,跟上了小瑯的步伐。
須夷在他的背后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誰讓你非要招惹了這個小祖宗還不自知呢?之前罵妖族罵的可爽,不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嗎?就算不知道小瑯是妖,但南枳那么明顯的一個花妖族,他幫了你的忙你還要當著他的面說妖族的不是,怪不禮貌的!
你看,這下翻車了吧!
祝九城背靠高山,小瑯從地圖上認出了那山的名字——魔源山。
魔源山是真正的高山,就算魔界氣候常年溫和,不見嚴冬酷暑,但從遠處依然能看到魔源山頂被皚皚白雪所覆蓋。南母河便是從這魔源山發源,將山間冰雪融水匯聚成河,滋潤著東南十二城。
雖然之前在祝五城得知了魔生湖里阻斷蠱毒的是另一種蠱毒瘋餌,但他們還是無計可施,因為即使小瑯能猜出是瘋餌,也猜不出被瘋餌吞掉的到底是什么蠱,所以還是得上位于南母河源頭的祝九城來打探消息。
一行充分發揮了他們的表演天賦,在城中裝模作樣、逢場作戲地打聽了一圈,還是沒打聽出什么與蠱毒有關的情報來,商量了一下,便先找了個客棧歇下了。
“師兄,看來明日咱們得去魔源山看看了。”
小瑯征詢著須夷的意見,須夷贊同的點頭。畢竟他們在城里什么都問不到,普通魔修察覺不到蠱毒之事,察覺到的八成不會在東南十二城久待,本就知道的也不會把情報告訴他們。
又不能直接找祝九城城主或者清洗衛隊首領,問他們“你們知不知道大長老給我們下的蠱又會不會解啊”,這樣再待下去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直接進山來的有效率。
一夜好眠,然而第二天,他們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阻礙。
“為什么?西城門為什么不能走啊?”
“不能走就是不能走,這是規矩,大長老定下的!怎么,大長老定的規矩你也敢違背不成?”
“不是不是,這哪敢吶!我們就是剛來西南十二城,還不知道這里的規矩,今日才聽大哥說起,有些好奇緣由嘛!”
“有什么好好奇的?規矩就是規矩!去去去,別在這給我們礙事!”
抱著南枳和青青的小瑯與西城門的守衛交涉失敗,垂頭喪氣地走回了遠處樹蔭下安敬和須夷的身邊。
安敬挪步給小瑯扔出一片陰涼地,問道:“果然不行?”
小瑯失落的搖搖頭:“連為什么不行都不告訴我,看來是真的過不去。”
“白天不行,那就晚上。”
安敬和小瑯齊齊看向說話的須夷。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再說。”
客棧里房間,一張地圖上,一圈四個腦袋圍在了一起,其中一個上面還趴了一條蟲。
“須留兄,你的意思是說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咱們就偷偷地……”
“表哥你能不能別跟做賊似的,太猥瑣了!有點底氣行不行?”
“你就不能說我點兒好聽的?要不是這魔源山造型太有個性了,咱們哪還用得著這么費勁!哎呀南枳你別湊得這么靠前,你頭上的花戳我腦袋了。”
“對,對不起!我是在想這座山的形狀能不能讓我從地里鉆過去。”
“那到底是能不能?”
光溜溜的腦袋上花葉左右顫了顫:“不能,它長得實在是太奇怪了,哪里都好硬,強行鉆過去的話門口兇兇的大叔會聽見的。”
“真沒用!”
“對,對不起……”
“你不許欺負我的儲備糧!”
“嗷——你不是菜青蟲嗎?怎么還咬上人了!”
“切,活該!”
“什么活該,須檀你到底和誰一伙的?還有你那個白眼又是幾個意思?”
“安靜!”
“須留兄,連你也——”
“我是說別吵了……”
一圈腦袋瞬間都閉上了嘴。
須夷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屋子里是放進了一個馬蜂窩,在耳邊嗡嗡嗡吵得他腦仁疼,還好他日常黑臉還是有意義的,這么喊一嗓子,世界終于清凈了。
“說正事!”
安敬和小瑯這才乖乖的坐下,開始討論正事。
“這魔源山只有面向城門的這一面是一個緩坡,山的兩側平直陡峭,附生了大量魔化的植物,只要稍微靠近就會受到攻擊,另一側山體又隱藏在隔絕神識的迷霧里,通過這三面根本無法上山。”
安敬又將魔源山的地形陳述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結論還是……
“只能從城門走,而這個滑梯一樣的形狀,我們無法從城外繞。”須夷最后做出了總結。
小瑯好奇:“滑梯是什么?”
“少主孩童時夫人為她定做的游戲設施。”
“游戲?好玩嗎?”
“有點兒……說正事!”
小瑯吐吐舌頭,手指地圖上魔源山與西城門的相交處。
“總之西城門外中央下凹的緩坡是唯一能上山的路,城門就是與那緩坡下凹處相連的吊橋。按理說只要我們飛的夠高夠隱蔽,就能從城門上方直接飛到緩坡上,但是城門附近被設置了大范圍的強力禁空陣法,御空高度最高超不過城門。”
“什么?居然還有禁空陣法這玩意兒!”
安敬一臉驚訝,轉過頭看見須夷毫不意外的樣子,跟家驚訝了。
“須留兄,你也早就知道了?”
須夷點點頭,小瑯沖安敬翻了個白眼。
“我是陣術師,他是符術師,我們倆能感覺到禁空陣法的陣紋波動是當然的,你大驚小怪個什么勁?”
這兩天安敬已經被小瑯白眼白習慣了,渾不在意的聳聳肩。沒辦法,誰讓人家的確是有本事呢?
“那既然你是陣術師,能不能破開這個陣?”
“不能,破開陣法的話,立刻就會被發現的。”
安敬一臉崩潰:“哪樣都不行,那該怎么辦?”
小瑯又白他一眼:“你就不能穩重點兒?我說沒辦法了嗎?”
安敬無奈:“好好好,你說。”
小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其實也簡單,這個陣法我能暫時撐開一角,大概是五息時間,再長就可能導致陣法開裂,驚動守陣者。不過只要五息也就夠了,到時候我破開陣法你們就趕緊越過城門。”
“那你呢?”
“至于我,我自認為遁速還可以,到時候師兄給我兩張風行符,五息時間差不多就足夠能追上你們了。”
“這個辦法,可行。”
得到須夷的首肯,小瑯愉快地伸了個懶腰。
“哎呀,那這事就算解決了,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晚上天色暗了再行動吧。”
“等等!”安敬制止了小瑯準備起身離開回到自己房間的動作,伸手向頭頂爬蟲的南枳一指,“那他們兩個小東西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咱們就這么把他們留在這里嗎?”
小瑯看白癡似的看著安敬:“帶著一起走唄!”
“這怎么行!”
“怎么不行?”
“咱們的身份和目的對他界來說都是機密,今晚這種隱秘的重要行動,怎么能帶著他們一起呢?”
“你覺得他們知道的還少嗎?”小瑯無所謂的揮揮手,“再說了,這種在議事廳里決定的行動能有多隱秘?就算沒有這次行動安排,各界也都會隨時防范著他界來的探子吧。說不定咱們的行動,人家魔皇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根本沒放在心上而已。”
“可是……”
“好了好了,別可是了。我餓了,找吃的去了哈。還麻煩師兄晚上出發的時候來叫我一聲。”
小瑯的話音未落,便出了房門,影子都看不見了。
“須留兄,你看她……”
“她說的是事實,反正這兩個也不重,帶著便是。”
須夷說完,便回到了床上盤腿坐好,開始了慣例的吐納修行。
“須留兄……唉!”
安敬見須夷開始修煉,也不好再打擾他,萬一行岔了氣當真走火入魔,那棵不是好笑的事情。
無法,他只能憤憤地瞪向南枳和青青,尤其是南枳。
要不是這個妖界的臭小子忽然跑出來抱尋鈴的大腿,長得還這么可愛,現在哪來的這么多麻煩。
哎呀,真是忍不住想一把把他頭頂上的小辮薅下來一波帶走!
南枳看到安敬不善的目光,感覺氛圍愈發的凝重起來,于是十分有眼色,頂著青青麻溜的出了門找小瑯去了。
呼,還是貓貓好,貓貓安全,身上還有他喜歡的山林的味道。
寂靜一如往常的魔皇大殿中,紫衣黑鎧的魔皇拍案而起。
“叫你訓練下屬,你就給我練出了一幫廢物嗎?”
“啪”的一聲,一個茶杯砸在跪伏于地的侍衛額角,然后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個茶杯并不能在侍衛被修為強化的像是巖石般堅硬的皮膚上留下痕跡,但比侍衛修為更加高強的魔皇能。
“這是我魔界的事情!出了那么大的問題,居然要靠跟蹤幾個外來者,盜取他們查探出的情報才能知道!你讓我魔界的顏面何存?廢物,廢物!”
即使是勃然大怒,魔皇的聲音還是那么沉穩而冷冽,沒有大吼大叫,也沒有聲嘶力竭,但任誰都能聽出他的怒氣已經上升到了極點。
果然如小瑯所料,魔皇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們被派來魔界的消息,并派手下不知不覺地跟上了他們。
這千萬年來,各界之間互相派探子探查情報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了,魔皇早就不放在心上,反正魔界明面上也沒什么不能讓人界知道的消息,只要他們不傷魔界子民,不損魔界利益,那便也就隨他們去了。
更何況,聽說這一代的人帝并不主戰,那么派人來魔界,八成也是處于止戰的目的,魔皇也算是樂見其成。
但讓魔皇萬萬沒想到的是,象征性的派手下去跟蹤他們,竟還真讓他得知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祝鹿大長老,竟敢在東南十二城,給魔界的子民們,下!蠱!
最讓魔皇生氣的是,這么重要的消息,他們之前竟然毫不知情!
“殿下,下屬里可能出了內奸,屬下正在一一排查。”
侍衛垂著頭,單膝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任由額角傷口里滲出的猩紅的鮮血劃過眼眉,又順著眉骨的輪廓劃過眼角,最后“滴答”一聲落在地上。
------題外話------
問各位讀者小可愛一個問題,大家是希望我上午八點半2000下午五點半2000,還是希望我直接吧4000發在一章里呢?如果評論區沒有回復的話,那我就只有看情況隨便來了。。。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