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俞小小答道，“這您都猜到了啊！”

    金招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是老人家的直覺，很準的。”

    “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您為什么要把他留下來呀？他確實想在這里住兩天來著，不過沒想到您會先開口邀請他留下來。”俞小小攙著金招娣的手臂，一起慢慢地走出了廚房。

    “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我姐姐住在哪兒，但是我可以給你們小年輕創造點戀愛的空間和機會呀。”金招娣笑得格外慈祥，“小丫頭，我跟你說，我撮合了好幾對呢，現在都過得可好了！”

    “呃……”俞小小垂下頭，靦腆地笑了笑，“他是我老板，我們不是您想的那種關系。”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而已。這種事情，往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是學攝影的，他看你的眼神，你還不懂是什么意思嗎？別說看不出來啊，你只是裝糊涂而已。”老人家閱歷豐富，眼光毒辣，洞若觀火，什么都瞞不住她。

    俞小小一副頗為苦惱的樣子，語氣淡淡地傾訴道：“我大概知道，他也透露過一些。可是，現在我不敢想戀愛的事兒，這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我媽還在醫院里，因為重度燒傷，治療過程很緩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康復。我的債還沒還完，學業也沒完成，哪有心力想情情愛愛的事情啊！我覺得我連資格都沒有。”

    金招娣表情很認真，時不時點一下頭，表示自己在聽。

    兩人來到客廳，沒有開燈，面對面坐在月色之中。

    俞小小曲起雙腿，抱著膝蓋，剛剛干透的長發垂到地板上，散發著洗發水的淡淡清香。

    她開口，聲音很輕，“而且，他是富家公子，高高在上，我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能因為好奇，因為新鮮，彼此都會有一些好感吧。可是這種脆弱的好感，支撐不了一段真正的戀情啊！我沒談過戀愛，沒有經驗，也不太懂，但我是這樣想的。”

    金招娣滿頭的銀絲，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清晰，“孩子，愛情是擋不住的。它來的時候，你只能擁抱它，沒法推開它。你心里裝了太多的事情，不過這些跟感情并不沖突。你已經成年了，可以嘗試接受。也許會受傷，這都說不準。可如果你違背了自己的心意，連試都沒有試，以后一定會后悔，感到遺憾的。尤其到了我這個年紀，你會埋怨當年的自己，太小心翼翼，太患得患失。所有的傷口都會結上厚實的傷疤，這就意味著，傷口都不會痛很久。它不是絕癥，不用怕它。但遺憾，是永遠都不會變好的。遺憾比絕癥，更令人沮喪。”

    俞小小回到房間，躺在陌生的床上，呼吸著陌生的空氣，一遍遍回味著老人家的話。

    遺憾比絕癥，更令人沮喪嗎？

    真的是這樣嗎？

    她沒有患過絕癥，也還沒有留下過太大的遺憾，所以沒有辦法去比較。

    原本只是關于愛情的問題，卻在三言兩語間，陡然升華到了另一個高度。

    不禁讓她思考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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