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天開始，我便是丐幫的弟子了。

    不過那時候師父已經很老了，已經沒辦法教我們習武了，不過卻將這些可以謀生的手段交給了我們，就算是師父日后離去了，我們也不會餓著的。

    這里又幾個孩子，年齡大些的只有我和師兄，舟舟和鈴鐺年齡又小。所以便是我們每日上山去砍些竹子回來，年齡小些的鈴鐺和舟舟便是找些葉子回來，下午的時候我們便是坐在一起編些東西。

    那些編織的東西，無非就是小背簍小籃子小簸箕，還有一些小娃娃喜歡的小兔子小蜻蜓，甚至還有小鳥。

    不過我來的最晚，復雜的東西都沒有教我，我便是師兄教我的編小背簍。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些，不過那時候我們一行人點著一盞油燈，所有人都圍著油燈坐著，然后邊聽師父講江湖的故事邊繼續手上的活兒。

    師父講過萬相宮的萬相七星，講過峨眉的峨眉天仙，講過江湖十大美人，講過曾經被滅門的恒山派。我記得師兄的臉，在油燈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

    舟舟和鈴鐺年齡小些，這種時候總會停下來聽師父講故事，師父偶爾停下來的時候，舟舟和鈴鐺還要著急的說“師父繼續嘛師父繼續嘛！”然后師父便會摸著白胡子抬起頭說“若是有個孩子愿意給師父捶捶腿，那師父就愿意繼續講咯。”

    然后舟舟和鈴鐺便會笑著給師父捶腿按摩“好師父繼續講嘛。”然后師父享受著兩個小娃娃給他捶腿，然后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胡子，還會使個眼色給我和師兄，然后繼續說著故事。師父就像個老小孩一樣。

    這種時候，我和師兄往往會對視一眼，然后笑著搖搖頭，繼續做著手上的東西，然后邊聽著師父將江湖的故事。

    那時候的我年齡小，對于師父說過的江湖充滿了好奇，也會幻想自己手上打出招式，然后面對眾多人的圍剿，卻滿身浴血的走出來，成為四海八荒有名的女魔頭。又或者用自己的武藝拯救身邊的人，被人稱之為救世主。

    那便是最初的時候我對江湖的所有幻想。偶爾還會想想等自己以后長大了，然后和大家一起闖蕩江湖，然后遇見一個真心愛著自己的人，然后一起快樂的活下去，就算是日日夜夜面對柴米油鹽醬醋茶也愿意的，過著平淡而又溫柔的日子。

    若是我知道日后我會變成這樣，滿手鮮血的人，我還會對江湖抱有期待嗎？我想不會吧。

    我還記得最初的時候，我第一次和師兄去砍竹子的時候，那時候我背上背著小背簍背簍里放著一把砍柴刀。那時候我甚至不會篩選竹子，只能看著就砍看著就砍，還會傷者自己的手。

    不過師兄卻很耐心的教我“薇薇，你得挑選。我們要選的竹子要稍微長些，不過也不能是太老的竹子。太老的竹子都比較堅硬，并不適合用來編織那些小玩意兒。不過太嫩的竹子也不行，還沒有長大呢，也編不了小背簍這種東西，很容易就會被弄壞。”

    我大概是理解師兄的意思的，跟著師兄慢慢的挑選，不過最初的時候不敢做決定，每次看見了有可能可以的竹子便會叫“師兄”“師兄，你過來看看這個行不行？”

    師兄是把我當小孩子的，選的對的時候便會摸摸我的頭夸我“就這個很好，薇薇真聰明。”若是不能用的時候，師兄也會說“沒事，咱們繼續找，總會找到的。”

    我便是在師兄溫柔的聲音中學會的，直到后來我便也用不著師兄教我了，自己也會選擇了。師兄偶爾也會笑著夸我“薇薇真聰明。”在師兄眼里，似乎我永遠都是個小孩子似的。

    我們選好竹子以后便要在竹林將竹子分成也一條一條的，然后將竹子的竹節去掉，便于之后編織。我還記得那是一開始的時候我掌控不好力度，經常一不小心割到手上。

    不過我每次割到手上，師兄便會急急忙忙的跑到我身邊來，看看我的手，然后給我吹吹，又撕下一小節衣服替我包好傷口，甚至還要罵自己怎么沒把我看好。

    現在想起來我也覺得那時候我的確笨得厲害，明明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劃分竹條都做不好，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這樣被劃傷一次。我記得的，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師兄都隨身攜帶著那塊他撕下來的衣角，每次我一不小心，他都會替我包扎好，等到不流血的時候便會給我取下來，然后去洗干凈。

    我們每日便是這樣，將竹子劃成一長條一長條的細條，然后將竹子的竹節去掉，然后彎著用繩子捆著捆著帶回家里去。

    通常我們回去的時候，舟舟和鈴鐺已經在附近拾了些柴火回來，將柴火堆在旁邊。

    舟舟和鈴鐺一般便只是在廟子附近拾柴火，師父跟著他們一起，倒也是不擔心的。兩個小家伙年齡小，常常便是抱著回來又去一次，又抱著回來。

    舟舟和鈴鐺還小，偶爾遇見些粗些的柴火也不能將柴火劈開，但是還是會撿回來。然后等著師兄回來跑去粘師兄，得讓師兄先夸他們一下，然后再讓師兄去砍柴火。

    師父在廟子附近開了塊菜地出來，師父老了我們不讓他砍柴做事兒去，他便上街買了些種子，然后種著菜。每日我們便選些好菜然后我生火師兄炒菜。雖然日子清貧了些，我卻一直沒有覺得難過，那些清貧的日子反而成為我漫漫人生中最懷念的東西。

    師父身體不好總愛咳嗽，每次咳嗽的時候師兄總是會第一個跑過去替師父送上水，然后拍拍師父的背。舟舟和鈴鐺可憐兮兮的拍拍師父的腿，念著“師父。”

    師父笑著擺擺手，順順氣才會說“甭管我這老頭子。”

    師父偶爾也會偷偷趁著師兄沒注意的時候，多編幾個小玩意兒。不過師兄最細心，誰編了幾個小東西，這是誰編的都能一眼看出來。所以師父每次偷偷做這些的時候，都會被師兄發現，最后師兄總是瞪著他，叉腰說著“師父怎么又不聽弟子的話？”

    師父總是低著頭嘿嘿笑，每次師兄說了他，他也不生氣，嘿嘿的笑幾聲，師兄也就不生氣了。

    不過偶爾師兄其實看著師父編，也會裝傻充楞，假裝自己不知道。等到編完今天背回來的藤條以后，開心的說著“今天很快就編完了，今兒就早些休息吧。”

    師父每次都會仰起頭，然后笑著說“那今兒我們便早些休息吧。”

    舟舟和鈴鐺最初的時候還要說“師兄，是師父偷偷做了幾個！”師兄每次便會佯裝生氣，然后說師父“好哇，師父明明答應了弟子的！”然后師父低著頭又被師兄罵一頓，也不敢說話，只得眼神暗示舟舟和鈴鐺下次莫要告訴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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