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p>
<p>項代沫從煙盒里面倒出兩支香煙。</p>
<p>孫鴻發含笑推開了項代沫手中的香煙：“謝謝，我不抽煙。”</p>
<p>項代沫將香煙放回煙盒里：“孫組長，抱歉啊，也沒有讓你喘口氣。”</p>
<p>“沒事。”</p>
<p>“孫組長，案子的事情，您已經知道了吧！”</p>
<p>“剛才，周主任已經跟我說了一個大概。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p>
<p>“孫組長，請談談您對你們單位職工饒一覽的印象。”</p>
<p>“饒一覽在工作上沒問題，要不然，領導也不會讓他當組長。”</p>
<p>“可他不愿意干，后來領導就讓我干了。他人緣還不錯，待人比較熱心，性子溫和，跟大家都合得來。”</p>
<p>“他在組里面還算有些威信，有些工作，我就直接交給他安排，他幫了我不少忙。我對他的印象，大致就這么多吧！”</p>
<p>“好。”項代沫將茶幾上兩張畫像遞給孫鴻發：“孫組長，畫像上這兩個人，您認識嗎？”</p>
<p>如果饒一覽曾經和一號、二號有接觸的話，那他的鄰居、朋友和同事中也許有人見過他們。</p>
<p>孫鴻發一張一張看過之后，將畫像放在茶幾上：“警察同志，這是死在懷古村的那兩個人嗎？”</p>
<p>“對。”</p>
<p>“我沒見過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和饒一覽有關系么？”</p>
<p>“這不確定，現在我們是基礎調查，沒有證據不好給任何人定性。”</p>
<p>“哦，饒一覽的哥們不少，有人常來糧庫來找他，但是這兩人我從來沒看見過。這個人……”</p>
<p>孫鴻發指著一號的模擬畫像道，“這個人長的好奇怪。一打眼，就能記住。要不要我再找幾個人看看這兩張畫像？”</p>
<p>“暫時不用，初步的調查階段，凡是懷古村附近的人，都要問詢，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會直接找饒一覽談。饒一覽的鄰居對他的評價也不差，我們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p>
<p>“對對對，我明白您的意思了。”</p>
<p>“我找您的事情，請不要跟饒一覽講。”</p>
<p>“我明白。”</p>
<p>“饒一覽除了在你們糧庫工作，還有沒有其它的工作？”</p>
<p>“不知道，我沒有聽別人說過。”</p>
<p>“我聽說饒一覽煙癮很大。”</p>
<p>“是咧，他一天兩包。”</p>
<p>“他抽什么煙？”</p>
<p>“紅塔山。”</p>
<p>“他只抽紅塔山嗎？”</p>
<p>“只抽紅塔山。這種煙不貴，也不算太便宜，憑饒一覽的那點工資，只能抽這種牌子的煙。”</p>
<p>“他抽煙有沒有什么習慣，比如喜歡抽到只剩下過濾嘴。”</p>
<p>“我沒有注意過——我不抽煙。”</p>
<p>剛才來的苗金貴也說沒在意這個，看來生活中，這種針鼻大的小細節不會有多少人去特別留意。但是恰恰這些細節對刑偵工作來講卻異常重要。</p>
<p>“饒一覽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嗎？”</p>
<p>“您指的是單位，還是社會上？”</p>
<p>“單位和外面，您都可以說一說。”</p>
<p>“我們單位有兩個人和他耍的好，門學軍和趙海峰。社會上，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不然就是百味樓的老板陳嘉祿，據說他們以前是同學，饒一覽帶我們到那里去聚過餐。”</p>
<p>“饒一覽讓門學軍和趙海峰幫他值夜班，您知道嗎？”</p>
<p>“是咧，經常的事。”</p>
<p>“他為什么不自己值夜班呢？”</p>
<p>“天曉得，嗨……只要晚上有人值班，至于是誰值班，我們從來不過問。他讓別人代班，別人也會請他代班，大家互相幫忙，這很正常嘛。”</p>
<p>“警察同志，我只知道的這么多。”</p>
<p>從中關糧庫組長孫鴻發這里，項代沫未能挖掘出更多的信息。</p>
<p>孫鴻發對饒一覽的評價比之前尋訪的那些人評價還要高出一截。項代沫和趙子蒙調查到的情況是一致的</p>
<p>這個饒一覽身上的確難找到一絲破綻。</p>
<p>饒一覽兩個好哥們門學軍和趙海峰就算知道的比孫鴻發、苗金貴還多，也會刻意隱瞞。</p>
<p>再找他們問詢意義不大。</p>
<p>趙子蒙、令狐云飛和項代沫三人騎車趕到乾坤堂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澡堂馬路斜對面的吉普車，蕭路含正在用這輛車。</p>
<p>三個人停好自行車，準備走進澡堂時，蕭路含正從里面走了出來：“兩位隊長，你們來的好快啊！”</p>
<p>趙子蒙見蕭路含一臉疲倦的樣子，心中有點自責：“路含，辛苦了，應該再給你派一個人的。”</p>
<p>“隊長，別……，我一個人行著呢！”</p>
<p>“城東、城南、城北和城中的澡堂，我都去過了，現在就剩下城西的十一家。”</p>
<p>“我已經問過了，市里絕大部分澡堂關門的時間是十點，現在還有三個多小時，足夠了。”蕭路含看了看手表，時間是七點整。</p>
<p>蕭路含和他的父親蕭長松一個性子，只要有任務，不完成誓不罷休。</p>
<p>因為蕭長松身體的原因，趙子蒙在平時的工作中對蕭路含格外的關心：“路含，我們先找一個地方吃點東西，我們三個人的肚子都餓了。”</p>
<p>趙子蒙猜到蕭路含的飯一定是沒吃，一天跑這么多地方，換個人也跑不來，他故意說肚子餓，好帶蕭路含吃飯，也讓他喘口氣。</p>
<p>趙子蒙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他想看看附近有沒有飯店——或者面館。</p>
<p>“趙隊，你等一下，我去問問澡堂的售票員。”蕭路含一路小跑到售票口。</p>
<p>售票員朝東邊指了指：“你們超前走，右手邊有兩個面館。”</p>
<p>四個人按照售票員所指的方向走去，走了一百多步的樣子，果然看到一個牛肉面館，還沒進去，一股香氣便撲面而來。</p>
<p>趙子蒙徑直走進面館。走到收銀臺前，要了四碗牛肉面。</p>
<p>令狐云飛找了一張桌子，四個人坐了下來。</p>
<p>趙子蒙看到蕭路含的嘴唇干燥開裂起皮了，后背也有點駝了。</p>
<p>面一上來，蕭路含狼吞虎咽，沒一會功夫就將一大碗牛肉面全扒拉到肚子里去了。</p>
<p>“路含，要不要再來一碗？”趙子蒙道。</p>
<p>“隊長，不用了，這一大碗面條，我有點吃撐了。”</p>
<p>一碗面下肚之后，蕭路含的腰板挺的筆直。</p>
<p>回到乾坤堂門口馬路，蕭路含從汽車的后備箱里面拿出兩根繩子，將趙子蒙、令狐云飛和項代沫的自行車固定在吉普車的后面。</p>
<p>開車速度會快很多。</p>
<p>七點半鐘左右，車子停在了“夢榮堂”的大門前，這個澡堂子所在的大街是西城區最繁華的鬧市區。</p>
<p>“夢榮堂”是西城區——乃至京西市檔次最高、價格最高的澡堂，它也是京西市歷史最悠久的澡堂。</p>
<p>澡堂的大堂里至今還擺放著“百年夢榮堂，始是澤恩香”的巨大牌匾。</p>
<p>“夢榮堂”有兩個堂子。一號廳和二號廳的顧客在小堂子里面洗浴，三號廳的顧客在大堂子里面洗浴。</p>
<p>“夢榮堂”既做普通人的生意，也做有錢人的生意，一號廳和二號廳的澡資分別是十元和八元，而三號廳的澡資只有兩元。</p>
<p>一號廳和二號廳有木質躺椅，有浴巾，一號廳還有茶水服務。</p>
<p>三號廳只有箱子和凳子，箱子是存放衣服的，凳子是給顧客穿脫衣服的。</p>
<p>三號廳里面除了洗澡，還有搓背。</p>
<p>一號廳和二號廳除了洗澡還有搓背、捶背、修腳、按摩、拔火罐等多項服務。</p>
<p>趙子蒙從口袋里面掏出證件，將整件放進售票窗口。</p>
<p>售票員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小伙子，他看了看證件以后，打開門走出售票間：“請問，你們有什么事情？”</p>
<p>“把你們負責人請出來，我們有事找他。”趙子蒙道。</p>
<p>“請稍等。”小伙子掀開旁邊的一個布簾，將頭伸進布簾，大聲道，“小胡，叫一聲茅主任，有人找他有事。”</p>
<p>此時，售票窗口前已經站了幾個人等著買票。</p>
<p>小伙子走進售票間繼續售票。</p>
<p>緊接著，布簾里面傳來一個很高的聲音：“茅主任，小柴叫你，有人找。”</p>
<p>布簾里面嘈雜聲不斷，說話的聲音不大不行。</p>
<p>不一會，一個五十多歲的謝了頂的男人穿著一套睡衣走了出來，走到三個人跟前：“你們找我？”</p>
<p>趙子蒙上前一步，拿出證件給那人看，那人將他們請到一邊。</p>
<p>“你好，我們想找兩個人，”趙子蒙說著從包里面拿出一號和二號的畫像，“你看看，這兩個人，你見過嗎？”</p>
<p>茅主任湊上來看了一眼：“我沒見過，我們這人來人往，我可以讓幾個跑堂師傅看看，興許他們有人見過。”</p>
<p>“好，感謝你的配合，這個人有修腳的習慣。”趙子蒙指著一號的畫像道。</p>
<p>“我們這里就有修腳師傅，全是我們從煙州請來的高級技工，手藝一流。這樣吧，你們隨我先到一號廳看看。”</p>
<p>茅主任將四個人就近領進一號廳。</p>
<p>一號廳很寬敞，至少有五十個位子，都是一水的老工老料的躺椅，古樸別致。</p>
<p>“茅主任，這一號廳有幾個跑堂師傅和修腳工？”</p>
<p>“有三個跑堂的，兩個修腳工。”</p>
<p>“小李子，你們幾個過來一下，把兩個修腳師傅也請過來。”茅主任抬手招呼一個小伙子道。</p>
<p>“得咧，這就來。”那小伙子回應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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