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局長和黃巖順著蕭路含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一片茂密的樹叢下面果然坐著一個人,他的手里拿著一根很長的魚竿。
三個人撥開樹叢,走了過去。
釣魚人是個老頭,他皮膚黝黑,嘴里面叼著一支香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漂在水面上的魚浮。
水邊有一個魚簍。
老頭坐在一個破馬扎上,地上有十幾個煙頭。
這說明他已經釣了不短的時間,這里的魚估計不好釣。如果好釣的話,河邊肯定會有很多人。
蕭路含徑直走到魚簍跟前,朝魚簍里面看了看,里面只有兩條半揸長的小鯽魚。
他剛想開口答茬,那老頭頭也沒回,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蕭路含只得把話咽回肚子里,立在一邊默默的等待著。
后方的包局長和黃巖看到了剛才那一幕,也呆在原地,沒有上前。
這時水面冒出一小串氣泡,魚浮突然有了動靜,魚線微微搖擺著。
那老頭站起身,一揚竿,只見一條小鯽魚躍出水面,拼命翻騰掙扎著。
老頭利落的收線,將那條小魚從魚鉤上取下,扔進了魚簍中。
包局長快步走上前去,從煙盒里面抽出一支香煙遞到老人的手上。
“謝謝。”老人扭頭看了看三個人,然后接過香煙。
蕭路含寒暄道:“老人家,怎么就您一個人在這釣魚啊?這里的魚好釣嗎?”
“不好釣喲,你看這里就我一個人。我不過是消遣,不指望釣到魚。”老頭一臉的淡然。
“老人家,這條路通哪里啊?”包局長道。
“前面是齊云觀,你們是到那里去上香的?怎么不走大路呢?”
“我們怕不是走錯了吧,這條路能到那里嗎?”
“這條路能到齊云觀,一般人到齊云觀是不走這條路的。”
“這是為什么?”
“這條路只通齊云觀的后門,不好走喲,而且那齊云觀的后門平時是不開的。香客進出都走正門。后門只供道士們出入。”老頭估計是這附近的居民,對這里的情況還挺熟悉的。
難怪三個人走了這么遠的路也沒有碰到一個人。
一號如果曾經住在齊云觀中,走這條路應當是比較穩妥的,走這樣一條既偏避、又隱蔽的小路,是很難遇到人的。
蕭路含心生疑慮:照這位老者的說法,齊云觀后門不開,香客只走正門,這個一號是怎么獨享這個“走后門”的待遇的呢?他又是以什么身份住進去的呢?
“老人家,如果齊云觀的后門關著的話,有沒有路繞到前門去呢?”包局長接著問道。
“沒有。”老頭語氣肯定。
“沒有路?”
“齊云觀的東邊全是水,另一面是山崖。你們要想到齊云觀去,那就得回頭走大路,從前門進去。”
告別釣魚老頭,根據老頭的指示,三個人按原路返回到石拱橋,然后上了另一條大路。
約摸走了二十分鐘的樣子,便看見了坐落在燕子山西坡上的黑灰色古建筑。
又向前走了一兩分鐘,便看見路右面矗立著一個高大古樸的石刻牌坊。
牌坊上雕刻著“齊云觀”三個大字。
三個人從牌坊下走過,前面有一條蜿蜒而上、掩映在古柏蒼松下的石階路。
走了兩三分鐘的樣子,一座氣勢恢宏典型的道教建筑赫然印入眼簾。
他們望見了齊云觀的山門,那門大開著。
一路上,三個人也沒有遇到什么人。可見這里鮮少有人踏足。
走進山門,便看見坐落在十幾級臺階上的紫霞殿。
在紫霞殿兩邊,還有兩個縱向的大殿。
三個人走上臺階,走進紫霞殿。
大殿里面有一對青年男女在元始天尊的神像跟前交頭接耳地說著什么。
在紫霞殿的南門右側,坐著一個身著道士服的老道士,他正在翻閱一本書。
在靈寶天尊前的香案上,有一個年輕的道士正在往一個銅碗里面添燈油。
包局長走到老道士跟前:“師傅,請問觀中負責人在什么地方?”包局長不信神佛,平生從未進過廟宇道觀,他不知道觀中的頭應該怎么稱呼。
那老道站起身,施了一個禮:“您是……”
蕭路含從口袋里面掏出證件,在老道士的眼前亮了一下。
“請三位隨貧道來。”
老道士帶著三個人穿過紫霞殿,右拐上了一條長廊,在長廊的盡頭有一個圓形的門。
進入圓形門,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小花園,小花園的左手有一個九級石階。
走上石階,便看見一個老道士蹲在地上侍弄一個盆景。一個小道士拎著一個小水桶站在旁邊。
“道長,這幾位公安同志找您有事。這位是齊云道長。”
老道士起身拍了拍手:“道弘,忙你的去吧。”
他轉身對著三人施了一個禮“三位,貧道稽首了,請隨我來。”
老道士轉身走下石階。
齊云道長將三個人引進一間屋子。
待雙方坐下后,剛才那個侍奉齊云道長的小道士端著一個茶盤走了進來,將三杯茶放在茶幾上以后,站在齊云道長的身后。
“公安同志,有什么指教,不妨直言。”齊云道長微笑著道。
“道長,冒昧前來,還請見諒。”蕭路含道“貴觀有沒有接待過觀外的宿客?”。
“敝觀有一些閑置的屋子,常有一些香客到敝觀來小住,也有到敝觀長住的。”齊云道長說話不緊不慢。
蕭路含從包里面拿出一號和二號的模擬畫像,站起身,遞到齊云道長的手上。
齊云道長接過畫像,看了片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一號的模擬畫像上。
一旁的小道士也盯著這張畫像若有所思。
蕭路含已經從兩個人的眼睛和神情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大喜過望。
多虧今天多跑這一處的腿子,否則還逮不著這只狡猾的兔子。
“這個人在敝觀住了一段時間。他不是普通的香客。”齊云道長道。
“何以見得?”
“據他說他是一個作家。想借敝觀這個清靜之地寫點東西。”
一號在齊云道長的舌頭尖上搖身一變成了大作家。以這個身份住進觀中應該算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此人在貴觀住了多長時間?”
“他是三月份住進來的,國慶前后離開的。”
“國慶前后離開的?”蕭路含的心中頓生疑竇。
一號的遇害時間在半個月左右,而齊云道長卻說一號是國慶前后離開齊云觀的。
難道住在齊云觀的不是一號?難道是尸檢有問題,一號的死亡時間不是半個月左右?
“師傅,這個人是八月底離開的。”小道士指著一號的畫像低聲道“國慶前來拿走行李的是這個人的朋友。”
“平兒說的對,貧道老了,不記事了。此人是八月底離開敝觀的,國慶前,他的朋友來拿走了他的行李。”
“道長,他的朋友是誰?”
“公安同志,是這么回事:今年三月,此人的朋友到敝觀來進香。平兒,你到主薄那里去把功德薄拿來。”
小道士轉身退出房間。
齊云道長接著道:“此人的朋友給本觀捐了兩千塊的香火錢,說他的朋友,就是畫像上的這個人,想在敝觀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寫書。貧道就在后院安排了一間房子。第二天,他就帶著此人來了。”
“捐香火錢的這位有沒有說他是做什么的?”
“他說自己是市作家協會的。”
“那人什么長相?多大年齡?”
“五十歲左右的樣子,戴一副眼鏡,穿一身西服。背有點駝。”
蕭路含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賣九羊樽給蔡耀輝的易容神秘人也是五十歲左右,背也有點駝。此人和那個神秘人物難道是同一個人?
“他的身高是多少?”
“和平兒一般高。”
蕭路含看了一眼那個小道士,他的身高在一米七三左右。
蔡耀輝所描述的易容神秘人的身高也是一米七三。
“他的頭發是不是有點白?”
“是,他的鬢角有點白發。”
綜合所有特征,蕭路含判斷此人就是蔡耀輝所說的易容神秘人。
蕭路含心中暗喜。
他在西城區已經走訪兩天多,全無收獲。
這齊云觀是來對了,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能找到一號的落腳處,已是重大突破,蕭路含沒有想到能在齊云觀尋覓到蔡耀輝口中那位易容神秘人物的蹤跡。
他趕忙接著上面的話茬繼續問道:“這個捐香火錢的人,說話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中原口音。”
易容神秘人物是天府口音,如果按照蔡耀輝的說法,此人會易容術,中原口音難道也是裝出來的嗎?
如果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不應該只會一種方言,這種邏輯也說得通。
“道長,您能具體描述一下這個人的相貌嗎?”
“嗯……這個人頭發是向后梳的,鬢角有些白,絡腮胡子。”
易容神秘人的鬢角也有些白,也有絡腮胡子,但蔡耀輝在審訊中卻沒有提到此人的發型,看來回去有必要再找蔡耀輝求證一下。
這應該算是一個遺漏,現在想一想,遺漏處還是蠻多的。
既然是遺漏,那就要及時彌補。
“道長,那人穿什么樣的衣服?”
“他穿一身淺灰色西服,打著藍色領帶,一看便知是一個文化人。”
“西服里面穿什么顏色的襯衫,您還記得嗎?”
“白襯衫。他前兩次到本觀來就是這一身裝束。”看來齊云道長的記憶力并不像他自謙的那樣糟糕。
“此人一共來過幾次?”
“前后一共來過三次吧。捐香火錢的第二天,他就把畫像里的這個人帶來了,這人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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