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蒙察覺到了臧會計情緒上微妙的變化,他繼續說道:“我們聽說這個女孩子后來嫁到外地去了,我們懷疑,法正下山之后找尋他母親去了,他一定知道他母親的去向!
趙子蒙話音剛落,臧滿堂突然抬起了頭:“趙隊長,我懂了。既然您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臧滿堂要是再裝糊涂,也忒不地道了!
三個人目不轉睛地望著臧滿堂通紅的臉。
趙子蒙感覺有門。
“趙隊長,你們是想找到法正師傅的母親,然后通過他母親找到他,是這樣吧?”臧滿堂道。
“對,我們就是這個意思,臧會計,您真是個明白人,我們算沒白來!壁w子蒙道。
“……但,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能和你們說!标皾M堂豎起了一根手指極其認真道。
“臧會計,只要您愿意幫忙,我們什么條件都可以答應您!
“你們不就是要找到法正的母親嗎?這——我可以幫你們。但我跟你們說的事情,千千萬萬不能張揚出去。臧家是大家族,一族的人都靠著祖宗積攢的顏面討生活。而且也絕不能讓人知道法正他娘是我們臧家寨的人!标皾M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趙子蒙覺得這一點都不過分。
“這一點,我們可以向臧會計和臧營長保證,盡管放心。”趙子蒙特別嚴肅地做出了承諾。
“有德,你也要做個保證!标皶嬘挚聪蜿盃I長。
“二叔,我的秉性,您又不是不知道——在寨子里面,我從不與人亂嚼舌頭!标盃I長道。
“我只要保證。”臧滿堂執意道。
“二叔,我保證!标盃I長趕忙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
“好,那——我就跟你們說!标皾M堂終于滿意地將手中的煙一口氣抽完,然后扔在地上,用鞋后跟碾息了。
令狐云飛又遞了一支煙給臧滿堂,用打火機點著了。
臧滿堂抽了兩口煙,站起身,打開門,朝門兩邊看了看。
“二叔,這時候,不會有人到大隊部來!标盃I長站起身,將臧滿堂拉進屋子,關上門。
“有德,隔墻有耳,你還是把門打開!
臧滿堂十分謹慎。
臧營長聽話,干脆把門完全打開了。
臧滿堂這才安心地坐到板凳上,一番吞云吐霧之后,壓低聲音道:
“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有我知道。我可是當面答應過人家,發過誓永遠爛在肚子里面,絕不跟任何人說的。”
“所以,你們一定要嚴守秘密,如果讓他家人知道是我說的,我臧滿堂就沒有臉在臧家寨和北山大隊混飯吃了!
“臧會計,你放心,我們只辦案子,和案子無關的事情,一定會回避。我可以負責任地答應你。我們有自己的規矩,保護當事人的隱私,也是我們的責任。”趙子蒙道。
“是!臧會計,我們保證不會說出去!绷詈骑w道。
“二叔,您放寬心,趙隊長把您請到大隊部來談,就是這個意思,趙隊長是一個心細之人!标盃I長道。
“剛開始,我想把趙隊長他們直接領到二叔家去,可趙隊長說最好找一個地方把二叔請來談——這才把您請到大隊部來嘛,這也是為您著想!标盃I長補充道。
“這——我就放心了。既然事關兩條人命,我臧滿堂就不能不說了。趙隊長剛才說了什么多,再回頭想一想三十幾年前那件事情,我臧滿堂敢斷定,法正就是誡誠監事的兒子!
“法正是誡誠監事的兒子?難道慧正、為和禪師的猜測是對的!壁w子蒙對臧滿堂的開場白非常驚訝。
“二叔,您說的這么肯定,一定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誡誠監事只要下山化緣,我們臧家寨是他必經之地,他化緣,走的并不遠,我當時就懷疑他化緣是假,行茍且之事是真。”
“二叔,誡誠監事到底下山干嘛來了?”臧營長道。
臧滿堂將香煙放在嘴唇上,然后瞇虛著眼地望著臧營長。
“二叔,你快說啊!”
“有德,你怕是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件事情吧,你要是好好想一想,一定能想出來!标皾M堂道。
“二叔,你就不要打啞謎了,快急死人了都!标盃I長直腸子,最討厭這彎彎繞。
“有德,你好好想一想,在咱們臧家寨,哪家的閨女是嫁到外地去的呢?”
“在咱們臧家寨,嫁到外地的女孩子有好些個呢!
“那你再想想,哪家的閨女嫁出去以后很少回娘家呢?”
“這——我倒是知道。二叔,我大伯家的三閨女嫁出去以后很少回來。難道是我大伯家的三閨女玉蓉?是玉蓉姐?”臧營長此話一出,便驚呆了他自己。
臧滿堂點了兩下頭,抽了一口煙,喝了一小口酒。
臧滿堂看杯子里面的就不多了,所以才一點一點喝。
“二叔,你是說玉蓉和冷月寺的誡誠監事有那種事情?不可能吧!”
“剛開始,我也不信,也沒有當一回事。若非親眼所見,打死我,我都不會信!标皾M堂煞有介事道。
“玉蓉姐長的那樣俊俏,在咱們臧家寨,還就數她讀的書最多。她也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她怎么會和一個和尚……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臧營長不愿相信臧會計的這種說法。
“當時,玉蓉十六歲,那個誡誠二十幾歲。他們年齡相差倒不大,但那誡誠是個遁入空門的和尚。照理,他們倆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可造化弄人啊!”
“造化弄人?二叔,你快說吧,別繞彎子了!标盃I長著急火燎。
“有德啊,激蕩歲月里,你家當時是被劃分為什么階層?”
“土豪嘛!為這,一家人都抬不起頭來。”
“這就對了嘛!鄉親們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你家的階層被定為土豪以后,日子就更難過了。”
“寨子里面的姑娘長到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有人家上門提親了?赡愦蟛业碾A層也是土豪。玉蓉長的是好看,可人家一聽說你家是土豪,就打了退堂鼓。”
“你大伯家只有三個女兒,家里沒有強勞動力,又沒有男孩子支撐門楣,日子過得要多緊巴就有多緊巴!
“除了日子過得緊巴,土豪這頂帽子也壓得你家抬不起頭來。”
“可不是嗎!我哥哥當兵就是因為階層低下才被刷下來的!标坝械碌,“我明白了,那誡誠一定是鉆了這個空子。”
“一次,誡誠到你大伯家化緣,玉蓉給了他幾個玉米餅。之后,誡誠只要下山,就帶糧食給你大伯家,剛開始,他是為了報恩,玉蓉和誡誠走得越來越近了。玉婷和玉梅為了吃飽肚子,隨便找了個人家嫁了,可玉蓉不愿意啊!”
“這是為什么?”
“玉蓉那時不是正在讀書嗎?她心高氣傲,她不愿意像兩個姐姐那樣隨便找個人嫁了。她不想走兩個姐姐的路。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兩眼一抹黑的玉蓉便和誡誠混在了一起了。”
“玉蓉當時還是個孩子,她怎么能禁得住誡誠的花言巧語呢?”
“二叔,誡誠已經混到化緣的境地,他哪來多余的糧食幫助玉蓉家呢?”臧營長道。
“佛門中的事,你不知道。僧人下山化緣,并非沒有飯吃,化緣是每個僧人必做的功課。在那幾年發生了自然災害,寺中便經常接濟那些缺衣少食的人家。”
“我明白了,二叔,你接著往下說。”臧營長意識到自己把話題扯遠了,趕緊催促臧會計回到正題上來。
“那誡誠不僅暗地里送糧食給你大伯家,他還送藥!
“送藥?”
“對啊,你大媽有胃病和肺上的病,是寨子里面有名的藥罐子。誡誠經常送藥,一來二去,玉蓉就和誡誠好上了。本來,這件事情是沒有人知道的。你大伯家住在二道溝。”
“二道溝只有你大伯家和雙喜家。正是因為知道的人少,你大伯家才保住了自己的臉面!
“趙隊長,二道溝只有兩戶人家——雙喜是一個傻子,不曾娶過媳婦,雙喜他娘是個瞎子!标盃I長解釋道。
“有一次,秀峰在山上打獵,他追趕一頭受傷的野豬,野豬跑到到二道溝上邊的樹林里,秀峰無意中看見玉蓉和一個穿著僧袍的人在一起!标皾M堂接著道。
“之后,秀峰在樹林里面守了幾天,這才看清楚了誡誠的臉,可當時,秀峰并不認識誡誠。幾天后,秀峰去了冷月寺,終于找到了誡誠。”
“秀峰沒有跟你大伯說,也沒有聲張,只把這件事情跟我一個人說了。”
“后來呢?”
“我找了一個機會跟你大伯說了,再不說就要出事了,這種事情,不僅關系到玉蓉的名聲,也關系到你們這一支的名聲,更關系到臧家寨的名聲。唯一的辦法就是看緊玉蓉,斷了兩個人的來往!
“有德,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把寨子里面的油坊交給秀峰做嗎?”
“現在,我有點明白了,你是想用油坊堵住秀峰的嘴,讓他把知道的事情爛在肚子里面!
“我就是這個意思。從那以后,你大伯就整天呆在家里。你大伯在家里,玉蓉就沒機會到山上去和誡誠私會了。秀峰在我面前發過毒誓,所以,秀峰是絕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
“這件事情,只有秀峰和二叔知道,后來怎么傳的滿寨風雨呢?”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