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中不會有人知道!
“這是為什么?”
“我們都是一些既沒有過去,又沒有未來的人,要走就要走的干凈,如果留下行蹤,還怎么走的干凈呢?要想斬斷塵緣,就要走的干干凈凈!
“清水離開以后,她的父親有沒有到山上來找慧覺住持呢?”
“來找過,是慧覺住持接待的。”
“慧覺住持是怎么說的呢?”
“不知道,他們是在靜幽院說話的。”
“你在鳴晨庵呆了這么多年,有沒有察覺鳴晨庵有什么蹊蹺之處呢?”
“沒有。俗話說得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尼姑何嘗不是這樣呢?”
“當——當——當——”
像是要特意為寧和師傅的話做注解似的,禪房外傳來低沉的鐘聲,鐘聲悠揚,既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
項代沫環顧禪房四周,最后把視線落在了床鋪上。
“寧和師傅,這個床鋪下面是空的嗎?”項代沫道。
“是空的!
令狐云飛明白項代沫的意思,他站起身,用拳頭在席子上敲了敲,聲音很虛,草席下面應該是鋪板。
項代沫掀起草席。
席子下面果然是鋪板。項代沫撬開一塊鋪板,鋪板下面果然是空的。
令狐云飛又撬開兩塊鋪板。
蕭路含從包里面拿出一把手電筒,遞給令狐云飛。
令狐云飛打開手電筒,伸到床鋪的下面。
令狐云飛突然將手拿了出來。與此同時,大家還聽到了老鼠的“唧唧”之聲。
“什么情況?”趙子蒙道。
“下面有幾只老鼠!绷詈骑w將手電筒再次伸到鋪板下面。
令狐云飛看到,一只老鼠鉆進了墻洞之中。
“那是什么?”蕭路含突然大聲道。
項代沫和令狐云飛也看見了。趙子蒙和寧和也走到床鋪跟前。
蕭路含所看到的東西呈三角形,像是一本書的一角。其位置在北墻邊,準確地說是在枕頭的斜下方——尼姑們睡覺,大都頭朝北。
蕭路含爬上床,臉朝下趴在床上,然后將手伸到下面。
蕭路含的右手拿出來的時候,大家都看清楚了,蕭路含的手上拿著一個藍顏色封面的日記。
日記本上有很多土。
“日記本是埋在土里面的,只露出一個角。”蕭路含拍掉日記本上的土。
蕭路含拍掉的還有一些紙屑。
紙屑是從日記本的內瓤里面掉下來的。紙屑應該是老鼠啃噬所致——餓極了的老鼠連木頭和紙都吃。
蕭路含打開日記的封面,內瓤的一角已經被老鼠啃噬了不少——日記本的一角應該是被老鼠挖出來的。
趙子蒙接過筆記本,筆記本長約二十公分,寬約十五公分,厚約兩點五公分,筆記本的封面非常精美,藍色錦緞上面繡著一株紅梅。
趙子蒙剛準備打開筆記本的內瓤,突然聽到蕭路含又大喊一聲:“隊長,下面好像還有一只鋼筆!
令狐云飛也看見了:“確實是一支鋼筆。”
在距離筆記本十幾公分處的角落里,躺著一支鋼筆——準確地說是土里面埋著一支鋼筆。蕭路含伸手去抓,但抓不著——鋼筆只露出一小半部分。
于是,令狐云飛又掀起兩塊鋪板。
蕭路含終于抓到了鋼筆。
令狐云飛從蕭路含的手上接過鋼筆,擰開鋼套,看了看筆尖,然后,遞到趙子蒙的手上。
大家應該還記得,煉樂雅和蘭思夢曾經提到過一只英雄牌鋼筆,煉洛丹離開家的時候,只帶走了筆記本和這支鋼筆。
趙子蒙和令狐云飛都看清楚了,這是一支英雄牌鋼筆。
“這應該就是煉洛丹從家里帶走的那支鋼筆。”項代沫道。
“趙隊長,快打開看看日記里寫些什么。”
寧和愣愣地站在一邊。
趙子蒙走到禪房的門口——禪房里面的光線比較暗,將日記本打開到最后一頁。
日記本上的內容展示如下:
1979年12月27號,天氣,陰雨連綿。
下面是正文:
今天的天氣雖然很糟糕,但我的心情卻很好,數學測驗的卷子下來了,我考了99分,雖然是班級第一,但我并不十分高興,要不是犯了粗心大意的毛病,應該是一百分。
老師表揚了我,但同時也批評了我,她說這一分是不該丟的。不過老師最后安慰我說,以后改掉粗心的毛病就好了。我把老師的話記在了心里。
今天,還有一件讓我開心的事情,語文老師在班上展示了我寫的作文,他說我寫的字很工整,很漂亮,他一看就知道我練過字帖,他還讓同學們向我學習。下課以后,好幾個同學問我練的什么帖子。
煉洛丹的鋼筆字寫得確實非常好看。按時間算,當時,煉洛丹應該是十一歲左右。
“趙隊,這時候,煉洛丹是十一歲左右,她的性格是在十二歲的時候發生變化的!表棿。
大家都很興奮,同志們進駐寺院第一天,就找到了煉洛丹的日記本和鋼筆。
筆記本和鋼筆向同志們透露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從同志們手上掌握的材料來看,煉洛丹已經離開了鳴晨庵,可是同志們在煉洛丹曾經睡過的床鋪下面發現了她一直隨身攜帶的東西。
如果煉洛丹想斬斷和過去所有的聯系,她就應該把所有日記本全部銷毀才合乎情理。
全部銷毀意味著什么?意味著結束自己的生命。除非她是被結束了生命,如果是被結束生命的話,那她肯定沒有離開鳴晨庵,只有在有可能被結束生命的情況下,她才會偷偷藏起一本兒時的日記和一支鋼筆。
她莫不是想告訴別人什么。在情況萬分緊急又萬般無奈、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一點自己隨身的東西,以證明自己還在寺院之中。
煉洛丹隨身相伴的東西只有日記和鋼筆,按照常理推斷,煉洛丹離開鳴晨庵肯定會帶走這兩樣東西。
接下來,同志們還發現了一個新情況:在煉洛丹的日記中,有十幾頁紙被裁掉了——是用十分鋒利的刀裁掉的——位置在日記的后面。趙子蒙數了一下,一共是十三張。十三張紙中一定涉及非常隱秘的事情。
從前面幾張日記的時間看,這十幾張紙是在1980年秋天——這時候,煉洛丹的年齡在十二歲左右。
煉洛丹為什么要將這十幾張紙裁掉呢?
趙子蒙希望能從日記的內容里面讀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但暫時做不起來了,因為林狄領著念慈師太走進了禪房。
在念慈師太走進西禪院的時候,寧和退出了禪房。
念慈師太走進禪房說的第一句話是:“慧覺住持已經回靜幽院去了!
“行,我們先請教師太幾個問題,之后再去靜幽院!
念慈師太在椅子上坐下:“貧尼洗耳恭聽。”
“念慈師太,據我們所知,是慧覺住持親自給靜平剃度的!
“不錯!
“是在什么地方剃度的呢?”
“在慧覺住持的禪房。”
“我們聽說是你領靜平到靜幽院去的。”
“不錯,是貧尼領靜平到靜幽院去的!
“很好,你領靜平到靜幽院去的時候,靜平的身上有沒有帶什么東西——比如說包裹之類的東西。”
“帶了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一個書包。”
“是什么樣的書包?”
“是一個黃顏色的書包——就是軍人背的那種書包——包上面有一個用紅線銹成的五角星。”
“項代沫,煉洛丹的父母有沒有提到這個書包?”趙子蒙低聲問項代沫。
“不曾提到,今天,我打算抽時間到煉家去一趟,筆記本和鋼筆還是要讓他們辨認一下的,順便再問一下書包的事情!
毋庸置疑,煉洛丹的書包里面裝的一定是日記和鋼筆。
“我們聽說靜平先在大雄寶殿做事,之后去了靜幽院。”
“不錯!
“慧覺住持對靜平是不是很關心呢?”
“寺中所有人都很關心她!
“為什么?”
“靜平雖然入了佛門,但塵緣似乎未了,她整天郁郁寡歡,茶飯不思,慧覺住持就把她留在身邊,好隨時開導于她。慧覺住持還關照其他師傅多加招拂!
“我們聽說,在靜平離開寺院之前——”現在,趙子蒙只能這么問,“也曾有人選擇離開,是這樣嗎?”
“不錯。”
“他們是誰?你能跟我們說說嗎?”
“清水!
“還有嗎?”
“還有莫憂。”
“是不是還有一個叫修竹的尼姑呢?”
“不錯,修竹也算一個!
“她們為什么要離開鳴晨庵呢?”
“這——貧尼不知,不過,要讓貧尼來猜測的話,無外乎兩種原因!
“哪兩種原因?”
“一是家人糾纏不清,不肯罷手,想盡力挽回;二是自己耐不得寺院中的清苦和寂寞還俗去了。
“這些尼姑,包括靜平,好像都是年輕的女孩子,這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這很好理解!
“愿聞其詳!
“女孩子一旦選擇了出家,頭幾年的日子是很難熬的,寺院里面的生活,你們也看見了,如果與佛無緣,即使進來,遲早也是會走的,但只要熬過了開頭的那幾年,等慢慢適應了這里的生活,才能悟出其中的好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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