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所長敞著懷,手上拿著帽子,大步走來。
“趙——趙隊長,有——有情況。”
“徐所長,進屋坐下說。”
徐所長氣喘吁吁,用舌頭添了幾下嘴唇,準確地說是在添嘴唇下方一塊翹起來的皮——在翹皮的地方有兩個平行的裂口,燈光下,徐所長臉色蒼白——他走的太急了。
林狄倒了半杯水,加了半杯涼白開,遞到徐所長的手上。
徐所長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徐所長用手背輕輕抹了一下下嘴唇:“蔡克娟提供了一條重要情況,在他管轄的地區,有一戶人家,姓常,名字叫常有寬,老婆姓鮑,名字叫鮑雅琴,常有寬原來在市委機關工作,兩年前辭職下海,跟朋友合伙做建材生意,賺了不少錢,今年四月底,街坊鄰居發現常有寬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便問鮑雅琴。”
“鮑雅琴怎么說?”
“鮑雅琴說他男人到深圳辦公司去了,今天下午蔡克娟到街坊鄰居中去調查的時候,街坊鄰居說他男人有了別的女人,已經和鮑雅琴協議離婚了。”
“這個常有寬多大年齡?”蕭老想知道更具體的情況。
“四十六歲,身高一米六九,”徐所長不得不長話短說,“常有寬的右手背上有一個胎記,胎記上有幾根毛。”
蕭老和趙子蒙對視片刻。
聽到徐所長下面的話,趙子蒙的眼睛里面立即放出光來。
“據街坊鄰居反映,鮑雅琴對她男人非常好,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她都要給男人泡腳,按摩,修指甲——這街坊鄰居都知道。我覺得常有寬很像你們所說的死者,所以立刻趕了過來。除了我剛才說的情況之外,常有寬家養了兩條大狼狗,他家的狗窩上有幾塊城墻磚。”
“鄰居還說——”徐所長還在喘氣。
“鄰居還說了什么?”
“他們私下里說鮑佩琴作風有問題,常有寬在外面跑生意的時候,她耐不得寂寞和一個人勾搭上了。”
“此人叫什么名字?”
“姓甚名誰不知道,只知道外號。”
“外號叫什么?”
“叫二麻子,是做糧油生意的。”
趙子蒙和蕭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大家應該知道他們想到了誰。
剛才,在回秣陵的路上,在柳葉渡,在河面上,柳老四的渡船和另外一條裝滿麻袋的船相遇,幸虧柳老四避讓及時,否則就撞上了。當時,柳老四和對方有一段簡短的對話,柳老四稱呼對方為“二麻子”。
這世上,竟然有這么巧的事情,誰能想到“二麻子”會以這種方式進入同志們的視線呢。
“徐所長,鮑雅琴家住在什么地方?”
“就在秦南河的南岸,她家的后院門外就是河堤。”
“‘二麻子’是不是有一條木船?”
“真神了,趙隊長,你們是怎么知道的呢?”
“無巧不成書,我們在渡口聽到了柳老四和‘二麻子’之間的對話。當時,我就有點納悶,原來柳老四認識‘二麻子’。”
“子蒙,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看到二麻子的船的時候,他的木船由西向東,照理,他的船應該沿著河的南岸向東行駛,可他的船卻是沿著河的北岸行駛的。”蕭老道。
“這很好解釋,二麻子是柳葉渡人,他家住在柳葉渡的西邊,他在秣陵路上開了一家糧油店,他圖省事,經常貼著北岸逆向行駛。平時,店鋪里面只放少量的糧油,大量的糧油都存放在家里。”
趙子蒙和蕭老終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二麻子如果按照規則行駛的話,應該將木船從河的北岸劃到南岸,然后沿著南岸向東行駛,最后再劃到河的北岸卸貨,這樣一來,他的船確實要繞一個彎子,如果是夏天水位高、流速快的時候,就更麻煩了。
“二麻子的糧油店在什么地方?”
“在秣陵路的東邊,距離案發現場的直線距離頂多三四百米,從菜地上河堤,穿過巷子,向東走幾個店鋪就是了。”
“這也就是說,如果二麻子的船從自己家到糧油店沿河北岸向東行駛的話,船肯定要經過案發地。是不是這樣?”趙子蒙道。
“正是這樣。”
“如果二麻子就是兇手的話,他只需在死者的身上綁著城墻磚,往船上一放,經過案發地的時候,將尸體連同城墻磚往水下一推,就萬事大吉了。”林狄道,“而且用不著等到深更半夜,只要天黑下來即可。”
“問題是他為什么要選擇在這個地方沉尸呢?”蕭老還有點疑問。
“現在,我們該怎么辦?”林狄道。
“無風不起浪,沒有不透風的墻,鮑雅琴和二麻子之間的關系應該是真的,但我們暫時不能驚動他,先查清楚常有寬現在何處,等證實常有寬出事之后,再找二麻子不遲。”蕭老道。
“行,吃過飯以后,我們現在就到花神鎮去。”趙子蒙道。
四個人走出會議室,下得樓來。
在樓梯口,四個遇見了匆匆而來的劉大強:“趙隊長,我們先去吃飯,不等所長他們了。”
“走,我們抓緊時間。”
大家朝食堂走去。
劉大強看到了徐所長,他應該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今天晚上吃包子,這樣吧!我去拿幾個包子,我們在路上吃。”劉大強不等趙子蒙回話,一溜煙地跑了。
四個人走出派出所大門的時候,劉大強追了上來,他制服的右下擺兜著十幾個肉包子,包子還冒著熱氣:“蕭老,你們先吃兩個包子,墊墊肚子。”
趙子蒙停住腳步,望著蕭老道:“蕭老,您就不要去了,有我們三個人就行了。”
蕭老從劉大強的手上接過兩個包子,咬了一口,然后道:“走吧!你不要擔心我,我的身體很好,等你們回來,我可沒有這個耐心——我歷來不喜歡等待。”蕭老一語雙關道,“子蒙,我們走。”
一行五人直奔柳葉渡而去。
在去花神鎮的路上,趙子蒙沒有停止思考:“那常有寬到深圳去了兩個月左右,除了她的老婆,他的父母兄弟是怎么說的呢?”
鮑雅琴可以編造常有寬到深圳去做生意,并勾搭上其他女人的謊言——姑且把它當成謊言,她是怎么騙過常有寬的家人的呢?
“詳細情況,我沒有來得及問,蔡主任可能知道,蔡主任不知道,街坊鄰居肯定知道。”
于是,五個人直接去了蔡主任的家。
到蔡主任家的時候,時間是八點半鐘。蔡家人剛吃過晚飯,蔡主任正在廚房里面刷鍋洗碗。
見家中來客人以后,蔡主任的丈夫解下老婆腰上的圍裙,系在自己的腰上。
蔡主任將五個人領到一間屋子里面坐下,不一會,男人送進來幾杯茶。大家剛才吃了兩個肉包子,還真有點渴了。所以,茶水上的正是時候。
聽完趙子蒙的問題之后,蔡主任說:“那常有寬不是本地人,他是陜西洛陽人,父母早亡,又是獨子,老家已經沒有親人了,所以,他大學畢業以后就留在了京西,先在報社工作,他的筆頭子很厲害,發表過不少文章,后來調到市長辦公室當秘書,九零年下海經商。鮑雅琴說常有寬另有新歡便和她離婚了,除了常有寬的家人,誰去證實這件事情呢?”
“鮑雅琴是做什么的呢?”
“她原來是一個中學教師,自從男人調到市府大院當秘書以后,她就不想好好干了,這個女人好吃懶做,她在學校放著好好的書不教,非要到圖書館工作,常有寬下海經商以后,她干脆辭了學校的工作,這人一閑下來——特別是女人——一閑下來,就會生出很多是非來。他男人經常在外面跑,她就憋不住了,就和一些男人勾三搭四,‘二麻子’就是其中之一。常有寬又矮又胖,其貌不揚,那鮑雅琴可是天仙般的美人胚子。”
一米六九的男人確實不高。
“那‘二麻子’人高馬大,和常有寬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女人喜歡高大的男人是有原因的。
“鮑雅琴現在的經濟狀況怎么樣?”
“她和常有寬是協議離婚的,她家是私房,常有寬把房子留給了她,其它財產,也給了她一半。”
蔡主任道:“常有寬是做建材生意的,這幾年,鋼材很緊俏,他主要倒騰鋼材。常有寬在市**混了很多年,有很多關系,他就是利用這些關系發了大財的。你們到他家看看就知道她家多有錢了。”
“她家原來不住在這里,這里原來是私房,常有寬花八萬塊錢買下來,翻蓋了兩層樓房,整了一個很大的院子,砌了一道很結實的院墻,裝了一個很漂亮的大門,院子里面放了很多盆景。”
“他們有孩子嗎?”
“有兩個女兒。兩個女兒全給鮑雅琴了。鮑雅琴說,常有寬一直想讓她生一個兒子,可鮑雅琴的肚子不爭氣,一連生了兩個丫頭片子,常有寬和鮑雅琴離婚可能和這個有關系——當然,這是鮑雅琴自己說的。街坊鄰居信以為真,要不是秣陵發生了案子,街坊鄰居是不會往這方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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