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洛小師弟贏了。”
比斗結束后的第一個深夜,吾布施眺望月亮,與枯黃老和尚并肩而立,兩人站在靜心禪院門口,頗有兩尊門神的異樣感覺,暮洛贏了,可暮洛是怎么贏的……吾布施苦笑不語,他看見了一切,在暮洛離開靜心禪院的時候,他悄悄跟在這位小師弟身后,自然也看見了白衣男子阿修羅。
“阿修羅很強,但現(xiàn)在還太年輕了,對小師弟構不成威脅,復明日師弟一定能輕松擊敗……”
吾布施臉色陡然遲疑,改口道:“復明日師弟不貪睡的話,一定能贏。”
枯黃老和尚面做悲苦狀,雙手合十,并未多言。
其實比起暮洛與阿修羅之間的小打小鬧,這位老僧更關心今夜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實在太不平凡了,月光陰冷,好似冬天的風,其實從前幾日就已經如此,只是到了最近又加重不少。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況是在這個仙魔俱全的神話世界內,吾布施微微一笑,肥大的身軀站在靜心禪院門前,手中捏動佛珠的速度一下子迅速了起來,金光陣陣,一絲月光都落不進靜心禪院。
……
暮洛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他成了八部浮屠塔俗家弟子中的名人,一部分俗家弟子因為他大賺特賺,收獲了豐富的金錢,還有一小部分俗家弟子可以說是傾家蕩產,為了他幾乎失去了所有錢財,僅僅是一天的功夫,八部浮屠塔風雨沸騰,全都是因為這個叫做暮洛的少年。
有人將比斗時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阿修羅,第一個人來時阿修羅不相信,第二個人來時依舊如此,第十個,第二十個,乃至一位根骨武院的白發(fā)老僧手持降魔棍恨不得一棍子把某位白衣男子給打死時,他才恍然大悟,好個暮洛,好個靜心禪院,這個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后來聽說阿修羅被氣得吐血了,也正是如此才逃過了根骨武院諸多長老和高僧的責罰,但當暮洛聽到這消息時,臉色卻很是難看,心中的壓力又多了一分,阿修羅沒有立刻來找他尋仇,這已經是一份難得的定力,這白衣男子口吐鮮血極有可能都是裝的,為了欺瞞根骨武院的高僧,換言之,他甚至默許了暮洛的做法。
如果這種猜測是真的,那么阿修羅實在太可怕了,并且報復也回來的很快,暮洛冒出一身冷汗,時間不等人,他必須要盡快提升實力,來應對隨時可能到來的阿修羅。
三天,也許是兩天,那個白衣男子就會重新回來,暮洛心中有這種預感,他來到了后山,風吹落葉,一片蕭瑟,回到酒溪那兒喝了幾口酒,腹內頓時猶如火燒,四肢的力量也成幾何倍數增長了起來。
“真是好東西。”
暮洛充滿了感慨,他決定下一次帶一個葫蘆,從這兒裝點酒水,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靜心禪院那幾位和尚發(fā)現(xiàn)。
后山是個練武的好地方,八臂誅魔自然揮灑而出,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施展八臂誅魔的暮洛猶如金身羅漢,萬邪不侵,一拳一腳好似能開山裂石,威力駭人,加上心法生滅的作用下,更是有一種超凡韻味在其中。
暮洛正在努力,努力將這兩種力量融匯到一起,不求一加一超過二,至少能夠做到融會貫通,可惜這一次沒有神秘的無識和尚幫助,他整整一天都沒有成功。
時間流逝,一天一夜過去了,果然和暮洛預料的一樣,阿修羅在一個清晨發(fā)出了淡淡的挑釁,點名靜心禪院的暮洛,要求公平一戰(zhàn),不用原來的地點,一日后他登門前往靜心禪院,很有自信的宣戰(zhàn),可惜,這一次沒有人開盤賭博了,也沒有人相信阿修羅一定會贏,所有俗家弟子都在觀望,只有根骨武院的弟子們個個兇神惡煞,恨不得吃人一般,暮洛倒是很平靜,畢竟有了心理準備,當聽到這個消息時,他腰間別著一個精致的葫蘆,正在后山掃地。
聽到阿修羅的挑釁,暮洛只是淡淡一笑,經過幾日時間,八臂誅魔與生滅之間的融會貫通已經有了一些起色,雖然沒有精深,可足以超越當日那位白衣男子。
后山,暮洛掃帚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沉靜安詳,與面龐上的微笑相得益彰,讓這位少年的氣度愈發(fā)不凡。
阿修羅要來便來好了,暮洛冷笑幾聲,忽然扔掉了手中的掃帚,不一會兒,靜心禪院門前多出了一道身影。
與此同時,一座被云霧籠罩的古廟內,傳出陣陣怒喝,一道白衣身影飄然而出,阿修羅出了根骨武院,身后一群白胡子老和尚窮追不舍,阿修羅怪笑,喃喃低語:“不就偷拿了一點寶物么,萬一靜心禪院也給了那個小子一些好東西呢?”
根骨武院的一群老和尚快要氣瘋了,為了培養(yǎng)阿修羅,他們已經耗費了很多靈藥與貴重物資,本來想借著與靜心禪院的比斗一下子贏回來,可這小子竟然臨時反水,不僅如此,這一次還拿走了根骨武院八大降魔法寶中的三件,當真讓人氣憤。
“不對,貧僧怎么追不上這小子!”
根骨武院一位老和尚本來火冒三丈,可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阿修羅愈行愈遠,到了后來,他連背影都快看不見了,這才喜上眉梢,道:“好個阿修羅,不錯。”
其余老和尚也是做恍然狀,連連點頭。
與暮洛一樣,阿修羅也在進步。
……
山雨欲來風滿樓,從暮洛回到靜心禪院起,這禪院的氣氛似乎不一樣了,能聽見山風呼嘯,能聽見百草卷地,能看見鳥獸在空中飛舞,可氣氛是如此壓抑。
阿修羅快來了。
暮洛心中前所未有的安靜,他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道:“貓兄,近來可好。”
貓兄,這自然是諷刺的說法,阿修羅的虎爪也是驕傲的資本之一,被說成貓,也沒有絲毫惱怒的跡象,相反被這位少年發(fā)現(xiàn)了行蹤,讓阿修羅頗有幾分意外,暮洛的身后浮現(xiàn)出一圈波動痕跡,好似水紋,一只腳從水紋中邁出,阿修羅白衣飄飄,俊郎不凡。
“竟被你發(fā)現(xiàn)了,看來這被根骨武院那群老頭奉若靈寶的衣服也不行呀。”
眼前這位白衣男子扯下身上的披風,十分惋惜,道:“害得我被一群老家伙追著打,可惜了,本來想一擊制敵的。”
一擊制敵?暮洛眉頭一挑,不禁多看了一眼阿修羅手中的披風,這披風看似有形卻無形,好似有了實體的水波紋,假如不是暮洛對靜心禪院門前的氣息太過熟悉了,這披風還真有可能讓他栽一個大跟頭。
不說整個大世界,八部浮屠塔厲害的寶物就有很多,修行者單依靠武力很難走到遠方,暮洛心中羨慕得很,神色卻十分不屑:“呸,你個偽君子,竟然想要偷襲我,枉我敬你尊你,唉!”
暮洛恨鐵不成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阿修羅倒是氣定神閑,根本不在意暮洛的這點小心思。
“暮洛,這寶物我還是偷來的,如果放棄靜心禪院,加入根骨武院,我們一定可以成為朋友。”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暮洛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偷人法寶這種低劣的事情還是萬萬做不出來的,不信你可以去問我的師兄與師傅,不說他們沒有法寶,就算是有,我也不會有半點非分之想!”
暮洛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若是被當日比斗的那一群俗家弟子看見了,定要氣的吐血三升,天底下根本不應該存在這么無恥的人,阿修羅算是真的領教到了,這暮洛就是一塊頑石,冥頑不靈,根本不可能點化,既然不可能點化,那就只能打碎了……
其實這一次暮洛真的沒有說謊,靜心禪院和根骨武院可不一樣,吾布施和枯黃老和尚有沒有法寶他不知道,就算是有,也絕對不是他這種角色能夠偷到手的。
氣氛驟然緊張,暮洛眼神一凝,他看得出來阿修羅很生氣,與八部浮屠塔的內院弟子不同,俗家弟子沒有那么多清規(guī)戒律,一旦生氣了,最好的發(fā)泄方式就是殺人。
阿修羅笑瞇瞇的走到暮洛面前,一只大手好似利爪般落下,直指暮洛的天靈蓋,死亡的氣息溢出,讓靜心禪院門前的花草枯萎,暮洛眼前的世界似乎灰暗了下來,這是力量上的壓制,超越了一切外在因素,阿修羅志在必得,嘴角微微上揚笑意。
他為何會對根骨武院的質疑不聞不問,他又為何渾然不在乎外人的指指點點,因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眼前的小子與他是天壤之別,想殺死靜心禪院的暮洛,實在太簡單了。
生死面前,暮洛竟露出一絲戲謔,他冷笑道:“原來如此,貓兄,現(xiàn)在才是你真正厲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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