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生下你便走了,可你自出生之日起身體便一天比一天的虛弱,龍宮各種稀奇補藥毫不吝嗇的給你使用卻也未見起色,也是在那時,我們才發現了原來你的體內有青龍血脈,青龍幼小之際對自己的母親有著十分強大的依賴,可水柔已逝,為了你的健康成長,我們只能讓與水柔有血緣關系的月柔撫育你,畢竟是親生姐妹,氣息必定有許多的相似之處,果然將你抱與月柔之后,你的身體雖不說是一日千里,可也是在漸漸恢復。”
白龜說的的平淡,可內心的無奈與憤恨只有自己知道。殺死自己心愛女人的仇人就在眼前,可卻無可奈何還得好生供養著,其中的不平豈是怒發沖冠可以形容。
“那只是我年幼之時,我長大之后對她也沒有了依賴,你和父王為何不替我母親報仇?”
龍玄憤恨的說道,在他的心里,親身母親的地位無可替代,在他以為柔妃是他母親的時候,盡管柔妃對他冷漠如霜,盡管為了這樣一個對她從沒有關心愛護的母親,他依舊毅然決然的站在了他的父親,龍后的對立面,多年孤注一擲的決然背后的凄傷哀婉只有他清楚。
可是現在呢,殘忍的真相告訴他,他這些年所作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一份親者痛仇者快的無知執著,心仿似被撕裂一般的痛不欲生,那是心頭之血被鈍刃一滴一滴的凌遲,他是為他的父王心痛,為他的母后心痛,這些年自己的傷害到底給他們那無私廣闊的內心留下了多少的傷痕斑駁。
愧悔啊,父母之恩深似海,只是自己尚未報答卻早已是傷盡他們的心。
如此的女人,若是任由他還活著,他龍玄愧對七尺男兒之身。
白龜看著龍玄的眸子暗沉,眼中翻江倒海,卷起一場血雨腥風,周身那仇恨凌厲的氣勢不斷增長,白龜一雙手趕緊搭在龍玄的肩膀上,試圖安撫龍玄激動的情緒。
月柔那女人他又何嘗不恨呢,可是她有個好姐姐啊,有可以不死的理由。
何況,他覺得月柔那女人活著其實比死了更痛苦,她活著舉目無親,四顧茫然,她的宮殿就是冷宮,就是一個監獄,在這世上,她唯一的溫暖就只有龍玄,如今龍玄又恨她入骨,哼,那種女人連死都對她來說是一種仁慈,她只配在那孤寂冰冷的宮殿中耗盡最后的一絲年華,生無可戀的死去。
“玄兒,冷靜點,若是想讓她死,你父王怎么會允許他活到今天呢,早在你不在需要她的時候就可以處死她了。”白龜說道。
“為什么?”龍玄眼中充血,激動的情緒讓他渾身顫抖,對母親枉死的仇恨讓他痛恨造成這一悲劇的所有人,尤其是柔妃。
“因為你的母親,你的母親彌留之際請求你父王兩件事,一件是好好照顧你,另一件便是不要怪罪于柔妃。”
提起這事既充滿不甘怨恨,又充滿了無奈唏噓,畢竟她們兩姐妹間的真情毋庸置疑,只是造成了這不期料的悲劇又是誰愿意的呢?
錯誤能夠被理解,卻很難被原諒,柔妃也只不過是一個被命運打敗與玩弄的可憐女子罷了,他可憐她,卻不會原諒她。
聽到母親的請求,龍玄略微冷靜了下來,只是雙側緊緊攥住的拳頭泄露了他的不甘,他那從沒有見過面的母親,生死之際只有兩個請求,自己究竟該怎么辦,為人子者不能為母親報仇,還有和顏面妄談功成名就?
白龜拍著龍玄的肩膀,無聲的給予安慰,“玄兒,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這是你母親最后的愿望,我們一起幫她實現吧。”白龜嘆息的說道,我們總要面臨許多兩難的抉擇,我們的抉擇不能只考慮自己,還應考慮周圍許多的人們。
逝者如斯,早已無力挽回,如今他能為母親做的或許只有兩件事,為母親報仇或是完成母親的遺愿,讓柔妃平平安安的壽終正寢,不得不說,這對他來說或許是活了這么大做的最困難的決定了。
他想為母親報仇,這是他為人子者最基本的義務,可想到母親彌留之際到底是懷著怎樣的一種忐忑不安艱難的想要保全柔妃的心態,他就不得不猶豫,母親最后的愿望自己難道都要違背嗎?
龍玄的痛苦糾結都被白龜看在眼里,再多的安慰也是空白,飭犢之情豈是言語可以撫慰。
白龜知道,龍玄需要自己想開,他也相信龍玄不會違背自己母親最后的愿望,不為什么,這是天性,是親情,更何況出生之時脫離母體險些喪命的母子之情。
龍玄就是再恨,對于已經逝去,不能承歡膝下,不能盡孝于前,唯一能夠讓自己母親感到安慰的就是讓月柔活著的事,龍玄一定不會拒絕的,盡管這個選擇是痛苦的,是無奈的。
白龜猜得沒錯,龍玄確實選擇了放過柔妃,盡管很痛苦,龍玄還是盡可能快的做出了決定,選擇讓他的母親若是在天有靈可以得到些許的安慰。
龍玄顫抖的身軀漸漸平靜,緊握的拳頭也緩緩松開了,全身上下沒有輕松,有的只是無奈,是妥協,清貴的面容多了幾絲的滄桑與頹廢。
白龜搖頭,龍玄能做出決定就是好的,青龍的后裔可不能面對事情左右為難,猶豫不決。
“龜叔。”龍玄聲音暗啞的突然叫了一聲。
“嗯?”白龜問道。
“龜叔,我若一定要殺柔妃,你和父王會怎么做呢?”龍玄眸子深沉,不知以什么心態問道。
白龜苦笑,“你要做的事豈是我們可以攔得住的。”
白龜輕飄飄的說道,可聽在龍玄的耳中卻無限的辛酸,身為父親長輩又怎么會管不住自己呢,之所以管不住不過是因為那無條件的溺愛與寵溺罷了,不愿意讓自己有絲毫的不順心與不痛快,是無條件的包容罷了,若是自己決心要殺柔妃,父王最多口頭上勸慰一下,也不可能以強勢的姿態阻止自己吧。
看著龍玄痛苦的神情,知道龍玄今日的情緒波動實在過于多樣,不過,都會過去,過不去的只有人心,龍玄不該被自己內心的糾結疑惑所限制,今日一次性說清楚,也算是徹底揭開了龍玄心中對柔妃與龍王間的疑惑,龍玄與龍王間的隔閡,盡管糾結也只是一時罷了,龍玄會很快的想開的,等待他的將是一條康莊大道,龍翔九天。
海上的景象最易多變,可似乎今日的海洋也知道上面所處之人的不穩定,海面由始至終異常的平靜,平靜本沒什么不好,可白龜以他閱盡滄桑的感知卻覺得此時此刻是那般的詭異,平靜之下所孕育的或許不僅是河清海晏,還有那暴風雨前夕的積累。
一黑一百兩到身影并肩站立在無限的汪洋大海中卻并不顯的弱小,相反還有絲頂天立地的高大,身姿挺拔,雄渾偉岸,挺直的背脊仿似沒有什么能夠壓垮與打敗他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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