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言安慰了曲芳幾句，見她心情平復了下來。
離言又問道：“那件事情之后，林夕有沒有做過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曲芳一臉愁苦道：“我要見睿哥。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為什么。”
離言對天翻了個白眼，輕聲道：“我們會帶你去見他的。但是，要想找到殺害你的兇手，還需要你的配合。你可以仔細想一下，在你出事之前，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比如，有沒有人找你的麻煩，或者跟你說些奇怪的話。”
曲芳漸漸冷靜了下來，也聽她的話，認真回憶了起來。
“我確實不曾與人說過那件事情，但，戲班里的人都知道，李薇與林夕關系極好。林夕，應該會把那些事情都告訴她的。”
“好，我知道了。我們會去查的。”
“多謝。”頓了一下，她又小聲問道：“睿哥，沒有跟林夕在一起，對不對？”
離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戲班子里的人都覺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是天作之合。而且，他們都在官府面前承認了下來。
“我們現在就去查。”
曲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見她愣在了原地，離言立刻將她收回了罐子里。
“我們現在就去戲班嗎？”
離言看著楚毅，她有心想讓楚毅去調查另外兩個人的死因。但是，看他的樣子，估計他是不會去的。
*
“你們怎么又來了？”男人表情無奈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還想知道什么？”
離言微微一笑，道：“我們想見一下李薇姑娘。”
“小薇，你們找她做什么？”
離言往前走了一步，低聲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們見到了那老先生，他說曲姑娘有東西要交給李薇。”
男人驚訝的看著離言，才送走了個老瘋子，這又來了個小瘋子。不過，這小瘋子好歹也給他錢了。
“我去跟小薇說一聲，她要是不想見你們，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沒問題。對了，翟睿在嗎？”
“她也有東西要交給他？”男人反問道。
“這倒不是。”離言指了指楚毅，道：“他想學唱戲，聽說他戲唱的好，想認識他一下。”
楚毅在男人朝他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那你們來的可不巧，他跟林夕出去了。說是要想辦法救班主。”他壓低了聲音，道：“我覺得，他們兩個就是想出去玩，根本不是要去救班主。”
“哦。”
“嘿，你們幾個外人，我跟你們說這些做什么。行了，我這就去找李薇，你們在這里等著。”
“多謝。”
那人離開后，楚毅小聲問道：“他們兩個真的去找辦法了嗎？”
“這我也不知道啊，不過他是戲班子里的人，他說的話，應該有幾分可信度。”
楚毅看了眼屋外，他頓時覺得，這戲班子里的人也都十分復雜。不管怎么說，曲芳都與他們同吃同住了許多年，竟沒有一個人想要找出兇手。
很快，男人就回來了，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
“小薇，就是這幾位要見你。”
男人看向離言，道：“人我已經帶來了，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李薇上下打量了楚毅一番，道：“我以前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是怎么認識曲芳的？”
“我不認識曲姑娘。”楚毅忙道。
“那你找我干什么？”
楚毅看向離言，“是她要見你。”
李薇挑眉看向離言，“你一個小女孩兒，見我做什么？”
“我想跟你談一下，曲芳，曲姑娘。”
李薇微微皺了皺眉，“她已經死了，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談的。不過，你要是想問我，是不是班主殺了她。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她肯定不是班主殺的。”李薇冷哼一聲，道：“他平日里，連殺個雞都不敢。他自殺，都比他殺人更靠譜。”
“剛好，我們正在找證據，好證明班主是無辜的，還請李姑娘幫一幫我們。”
“官府忙活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兇手。就憑你們幾個，就能找到兇手了？”李薇嗤笑道：“孩子，我勸你還是去別的地方找點兒好玩的東西吧。這可，一點兒也不好玩。”
“你丟了一對紅寶石耳墜，是曲芳偷去的。我想，現在你已經已經拿回去了，對不對？”
李薇臉不由得僵了僵，“你……怎么會知道？”
“我說了，曲芳有東西要給你。”
李薇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但她并未看到曲芳的身影。只是，看著離言煞有介事的模樣，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這……肯定是你們從別人那里打聽出來的。”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多嗎？”離言反問道。
李薇無語的看著離言，這件事情還真沒有多少人知道。
“而且，被人知道，你從……死人那里拿東西，不大好吧。”
“他們都拿了，你有什么資格說我。”話一出口，李薇身子瑟縮了一下。
離言也不說話，就只是別有深意的看著她。
李薇深吸一口氣，道：“你們想問什么，我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訴你們。”
“曲芳喜歡翟睿，你知道嗎？”
“這事兒，只要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李薇翻了個白眼，接著說道：“翟睿何許人也，他那張臉，可是深得貴婦喜愛的。怎么會看上一個脾氣不好，猜忌心重，還喜歡偷東西的女人呢。也就曲芳那傻女人，覺得翟睿幫了她幾次，就是喜歡她了。她也不看看，翟睿對林夕有多好。他們兩個，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那，你知道，翟睿曾經送她東西的事情嗎？”離言問道。
李薇眼睛看向了別處，重重嘆息一聲，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復雜。”
“沒關系，你慢慢說。”
十日前，他們遇到了一個貴人。不僅幫他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還為他們每個人都重新置辦了行頭。
只是，那人似乎對林夕有意思。但他既沒有明說，也沒有更明顯的暗示。班主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只好安排林夕多陪陪他。
林夕覺得她那么做都是為了戲班好，并沒有錯。而翟睿覺得，她是嫌貧愛富，要與那人遠走高飛。他二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那天之后，他二人便不說話了。翟睿也開始接受了曲芳的好意，甚至還送了她一根簪子。
“曲芳那女人，因此就覺得翟睿是喜歡上了她。可是，我看的出來，他根本就不喜歡她。他就是為了氣林夕，才那么做的。患難見真情，你瞧，為了給翟睿作證，她都將那種事情說出來了。”李薇哀嘆一聲，“曲芳，是個傻女人。”
“那你知道，翟睿……說要娶她的事情嗎？”
李薇看著離言撇了撇嘴，“這個我不知道，但是，就算翟睿真的跟她說了這話。也不可能是真心的，翟睿不可能會娶林夕之外的女人的。”
離言想了想，接著問道：“這里有沒有什么傳聞傳出來過，畢竟，她的臉上……”
“有天晚上，確實有人看到翟睿跟她從同一個房間出來。不過，他不可能是殺害曲芳的兇手的。”
“那人是誰？”離言追問道。
“是小五，他今年才八歲。我囑咐過他，不許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他不會亂說的。”李薇道。
“這些事情，官府知道嗎？”楚毅問道。
李薇抬頭望了望天，道：“曲芳生前，脾氣不太好。”
楚毅跟離言對視一眼，不解道：“若是官府知道這些事情，或許班主就不會被抓進去了。”
“其實，這也是班主的意思。大家本就因為曲芳的死人心惶惶，若是再多幾個被抓進去了，可能就此散了也說不定。班主說他相信，官府會還他一個公道。”李薇看著楚毅，嘆息道：“哪知道，他們非說人是班主殺的。”
離言沉吟片刻，問道：“那天夜里，當真沒人聽到動靜嗎？”
“大家表演一天都累的要死，誰有功夫去聽那些啊。況且，小夕雖與她同住一個院落，卻也相隔甚遠。”李薇搖搖頭，道：“若是她沒有與小夕分開住，也許就不會發現這些事情了。”
離言按了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道：“請問，可以帶我們去曲姑娘的房間看一下嗎？”
“官府的人都已經翻來覆去查了許多遍了。”
“我們還是想去看看。”
“可以是可以，但是……”
“放心，我們之間的談話。出去之后，我們絕對不會亂說的。”
“跟我來。”
李薇將他們帶去了后院，與其他人相比，曲芳和林夕住的房間確實豪華一些。而且，二人的房間也果然如李薇所說，相距甚遠。
“為什么她們兩個一定要住在一起呢？”
“是曲芳要求的，在這里就只有小夕愿意與她說話。小夕本來是不想與她住在一起的，但她一定要跟她同住。為了避免她大吵大鬧，小夕只好答應了下來。”
房間倒也還算整潔，不過看的出來，房間了確實少了許多貴重物品。
“多謝，我們想單獨在這里待一會兒。”
“你們隨便看，只是走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
“好的。”
離言站在房門口，看著李薇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門后。這才將門關上，仔細查看起了曲芳的房間。
門窗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地上倒是有不少腳印。不過，曲芳死后，這房間里應該來過不少人。賊人是如何進屋的，無法判斷。
“你覺得李薇說的，是真的嗎？”楚毅問道。
離言抬頭看了看房梁，道：“不知道。”
“我們來找什么？”
“看看在熟悉的環境里，曲芳能不能想起些什么。”離言道。
“哦，這樣啊。”楚毅皺了皺眉，問道：“你為什么不讓她們兩個見面呢？”
“我覺得那個情況，她們兩個見面的結果可能會有些不大好。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見鬼的。”
楚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我明白了。”
“現在我要放她出來了。”
“我明白了，我不說話了。”
曲芳出來后，看著熟悉的房間，家具，一時間感慨萬千。
“睿哥呢？”她看著離言，興沖沖問道。
離言心中有些無語，翟睿比找到兇手更重要，她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
“他有事出去了，很快就回來，我們需要等一會兒。”離言溫聲道。
曲芳抿唇看著離言，眼中的熱情漸漸退了下去，“我知道了。”
“你能不能仔細回憶一下，說不定我們會從中找出些線索。”頓了頓，離言道：“他進你房間，總是會弄出些動靜的，你應該能聽到些特別的聲音吧。”
曲芳咬著嘴唇地下了頭。
離言皺眉看著她，“你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我們嗎？”
“我……沒有關門。”
“你晚上開著門睡覺的？”楚毅驚呼。
離言慢慢轉頭看向楚毅，就算這件事情真的很不合理，也不需要這么大反應啊。
“為什么？”
“睿哥或許會來找我。”她小聲說道。
“這是你們說好的，還是你覺得他會來找我。”
“我們說好的，我告訴他，他可以隨時來我的房間。”
所以，不是說好的。但這樣一來，翟睿就知道她的房間門開著的事情了。如此一來，林夕或許也就知道了。
“那，推門的聲音，你一點兒也沒有聽到嗎？”
曲芳擰眉想了許久，就在離言以為她想起了什么的時候，她輕輕搖了搖頭。
“沒關系，那你有沒有聞到什么特別的味道？”
曲芳再次搖了搖頭。
隨后，她又微笑著說，“我那天做了個好夢，我在夢中見到了睿哥。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幸福。”
離言也不知道該說她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在美夢中死去，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對大多數她遇到的鬼魂來說，這已經算是幸事了。
可另一方面，她已經去世了，夢中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再發生了。那，永遠都只能是個夢了。而且，她就算見到了翟睿，翟睿也不會娶她的。她只會，更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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