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云夕聽了凈費的話,偷偷摸摸的溜到了南宮蓮兒的宮殿房梁之上。
“我不吃,我不喝,你們走開,你們走開,我要見鳳姐姐,我要見鳳姐姐。”南宮蓮兒哭著說。
鳳云夕從房梁上看了看南宮蓮兒,只是一個晚上沒見,她整個人都要崩潰的模樣。
鳳云夕仔細去看,只見南宮蓮兒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系上。烏黑的秀發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系起,幾絲秀發淘氣的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淚眼雙目,卻讓人楚楚可憐。
“哎呀,想找我,還用得著哭成這個樣子?”鳳云夕一條腿耷拉下來一條腿盤在梁上。
“鳳姐姐,是你嗎?鳳姐姐,你快下來。”南宮蓮兒輕聲的尖叫。
“哎呀,才不見幾個時辰,怎么這么著急?”鳳云夕慢慢的飄了下來。
“鳳姐姐,從昨天我回來后,我哥哥就囚禁起我來。”南宮蓮兒不滿的嘟嘴。
“所以呢?你不吃不喝?在這里發脾氣?”鳳云夕笑笑。
“鳳姐姐,我該怎么辦啊?”南宮蓮兒皺著眉頭問。
“唉,你哥哥才小小的試探你一下,你就這樣了?你以后要面對的可能比現在的情況還惡劣的多,難過的多,你想凈身出戶去找黃思寧,連這點兒勇氣都沒有,還怎么做呢?”鳳云夕嘆氣。
“鳳姐姐,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我有兩件事無法確定,一是黃思寧到底怎么想我?到底愿不愿意要一個放棄一切跟他在一起的落魄公主,第二,我不知道我哥哥的底線在哪里?”南宮蓮兒著急的表白。
“黃思寧我可以替你跑一趟,問問他的意思,你哥哥那里,倒是需要你自己去思考了。”鳳云夕笑笑。
“真的?鳳姐姐,你愿意替我跑一趟?”南宮蓮兒皺著眉頭問。
“嗯,等下我就替你跑一趟,不過,黃思寧怎么想,怎么決定,我卻決定不了。”鳳云夕直接點頭。
“好,多謝鳳姐姐。”南宮蓮兒趕緊行禮。
“至于你哥哥,就要用你自己的智慧去努力了。”鳳云夕笑笑。
“智慧?”南宮蓮兒咬了一根手指思索著。
“是啊,蓮兒啊,你要考慮的是,你哥哥現在將你囚禁起來,他想做什么?”鳳云夕摸了摸南宮蓮兒的頭發。
“我哥哥,他自然是不愿意我跟黃思寧在一起了,他要我做政治的犧牲品,他要我外嫁或者和親。”南宮蓮兒不滿的說。
“傻丫頭,如果是這樣,你哥哥根本不必如此,一張圣旨就解決了,讓你在這里鬧騰到什么時候?”鳳云夕笑笑。
“那鳳姐姐,你的意思呢?”南宮蓮兒想了想問。
“蓮兒啊,你也知道,早晚有一天啊,我要離開這里,所以,你哥哥那里需要你自己去搞定,黃思寧那里,我可以幫你跑一趟,至于結果就要看命了。”鳳云夕點點頭。
“我知道了,鳳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大哥答應的。”南宮蓮兒堅定的攥攥拳。
鳳云夕笑笑,一個閃身就不見了,南宮蓮兒坐定對外面喊,“來人啊,給我梳妝打扮,伺候我吃飯,然后我要去見大哥。”陸續有人進來幫南宮蓮兒梳妝打扮。
鳳云夕則偷摸的翻出皇宮的外墻,去找黃思寧去了,進到黃家,鳳云夕就直奔黃思寧的房間跑去,遠遠的看到黃思寧正在燈前讀書。
鳳云夕走近一看,他正拿著南宮蓮兒的糖人出神呢,書里的字很可能一個也沒有看進去。
鳳云夕在抬頭看了看黃思寧,這一段時間他可能過的不太好,面色稍暗,沒有絲毫清雅細致的感覺,看起來有種滄桑操勞之感。眼泡微腫,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顴骨也有些高聳突兀,襯得整張面龐更加瘦骨嶙峋。特別是那雙手——膚色暗淡的雙手,有些干枯消瘦,像是幾近枯萎的枝干令人心生不忍。
不過好在他的氣勢并不弱,乍眼看去的瞬間,他沉靜優雅端坐的姿態,仿佛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緒。
鳳云夕笑笑,“怎么?書中自有顏如玉啊?看一個糖人都看的出了神。”
黃思寧一看鳳云夕,趕緊行禮,“鳳神醫,您來了?”
說完還趕緊往鳳云夕身后去瞧,好像在找什么人的樣子。
鳳云夕笑笑,“怎么?黃公子不歡迎我?在找人?”
黃思寧趕緊低頭,“沒有的事情,沒有的事情,鳳姑娘,大駕光臨,思寧萬分榮幸。”
鳳云夕擺手,“好了,別酸了,我今天來是有要事要跟你說。”
黃思寧趕緊站定,“鳳神醫,請名言。”
鳳云夕笑笑一把搶過黃思寧的糖人,“哎呀,這個糖人啊,看著真不錯啊,你喜不喜歡啊?”
黃思寧臉紅了紅,“喜歡。”
鳳云夕笑笑,“喜歡糖人,還是喜歡真人?”
黃思寧臉更紅了,“喜歡糖人,更喜歡真人。”
鳳云夕點頭,“也不枉費蓮兒對你的情誼。”
黃思寧趕緊詢問緣故,鳳云夕就將南宮蓮兒的身世,和南宮文瀚的反對以及現在的局勢統一告訴了黃思寧。
黃思寧靜靜的聽著,一句話也沒說,鳳云夕說完喝了一口茶,“現在,我要你一句話,南宮蓮兒要是放棄了公主的位置,愿意隨你姓,嫁入黃家,你可愿意?”
黃思寧還沒說話,黃大夫和黃夫人竟然從外面走了進來,“我們愿意。”
鳳云夕笑笑,這是早就知道的結果,黃大夫和黃夫人是個明白人,南宮蓮兒嫁進來也沒有什么被為難的。
黃大夫和黃夫人先給鳳云夕行禮然后笑著說,“鳳姑娘給我們找了個好兒媳,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能拒絕?寧兒,你說話啊。”
黃思寧站在那里,手里緊緊地抓住糖人,在做劇烈的思想斗爭。
鳳云夕也不著急,慢慢的等著黃思寧自己做決定,黃思寧足足思索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跪在了鳳云夕面前,“鳳姑娘,黃思寧的命是您救的,您就是寧兒的大恩人,可是這門婚事,我還需要考慮一下。”
鳳云夕笑笑,“要不要告訴我你需要考慮什么?”
黃思寧跪著低著頭說,“蓮兒,實在是我喜歡的妻子人選,有了她,我愿意此生不納妾,忠貞不二,可是,蓮兒的身份,我,我?我需要時間。”
鳳云夕點頭,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很欣慰,黃思寧現在的反應說明,他是真心在乎南宮蓮兒的,他在乎的也不是蓮兒的身份,這樣的男人才值得托付。
“寧兒?你怎么能這樣?”黃夫人著急的問,生怕打擾了這門親事。
鳳云夕笑笑,“黃公子的擔憂也是有道理的,我剛才也說了,南宮蓮兒的身上背負著是南宮家的血脈,如果你不是上公主,那么她就是下嫁,她現在為了嫁給你,寧愿跟你姓黃,這是非常大的一份情誼。”
黃思寧點頭,“這個我知道,鳳姑娘說的對。”
鳳云夕又道,“不過,這都是好處,蓮兒長相好,模樣好,身世好,可是這也是麻煩,如果南宮家將來有一天再有奪位之類的事情,南宮蓮兒可能也會受到牽連,黃大夫、黃夫人,你們不如黃思寧想的遠,畢竟這是可能讓你們黃家滅門的過錯。”
黃思寧點頭,“鳳姑娘,懂我。”
鳳云夕笑笑,“所以,我不逼你,你只管去想,你好好的思考清楚,我要回去了。”
黃思寧趕緊站起身來想拉住鳳云夕,想了想又怕失禮,猶豫不決。
鳳云夕笑笑,“怎么?還有話說?”
黃思寧猶豫一下問,“蓮兒,現在怎么樣?”
鳳云夕想了想,“我是受托前來,來之前見了一面,嗯,很不好,可能要跟他大哥死諫。”
“死諫?”黃思寧往后退了一步。
鳳云夕點頭,“不只是你要考慮的多,南宮蓮兒和南宮文瀚考慮的更多,他們需要考慮的比你還多,如果蓮兒不拿出一點兒誠意和決心,南宮文瀚也不會允許他唯一的妹妹下嫁的。”
黃思寧嘆口氣,“人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最重要,如今我跟蓮兒,門不當戶不對啊。”
鳳云夕笑笑,“正是這個道理,所以,你自己想清楚。”
黃思寧上前一步,“如果我想好了,怎么聯系你?”
鳳云夕笑笑,“不用聯系我了,你只管聯系南宮文瀚就好了。”
“這話怎么說?”黃思寧趕緊問。
“如果,你決定求娶南宮蓮兒,那么你就親自去太子府,跟南宮文瀚表明,如果你決定不娶南宮蓮兒,那么你就當我沒來過,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不要問。”鳳云夕點點頭交代。
“為什么?”黃思寧皺皺眉頭。
“說句我不該說的話,蓮兒決定跟你在一起,要面對的除了你的堅定還有皇家的威嚴,她只有死諫南宮文瀚,才有一絲機會,如果她求了太子,但是你卻沒有跟他走下去的信心,那么她就只有一個結局。”鳳云夕嘆氣。
“什么結局?”黃思寧痛苦的問。
“青燈古佛。”鳳云夕簡單明了的說。
“什么?要讓蓮兒青燈古佛?”黃思寧往后退了一步。
“嗯,這就是后果,你跟蓮兒都是成年人了,你們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為自己負責,為自己的后半生負責了。”鳳云夕點頭。
“可是,我,可是?”黃思寧抓了抓頭發。
鳳云夕笑笑,“世間事情哪有兩全?要么進,要么退,要么生,要么死,要么同富貴,要么共患難。”
黃思寧點點頭坐在了地下,“鳳姑娘,我已經決定好了,我要去太子府求親,我愿意娶蓮兒,不過,我想帶著蓮兒和父母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活命。”
鳳云夕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
黃思寧給鳳云夕叩頭,“其實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鳳姑娘替我安排好的,黃思寧對鳳姑娘的大恩,必定牢記于心,請鳳姑娘上復公主殿下,草民一定為我們倆的未來努力,請她放心。”
鳳云夕點頭,“起來吧,我明白了,我會將你的決心告訴蓮兒,你要面對南宮文瀚也不容易,好自為之。”
黃思寧趕緊叩頭,鳳云夕親自將她攙扶起來,又對黃大夫和黃夫人說,“兩位,思寧是個好孩子,你們就聽他們的話,一起離開吧,沒有一方水土不養人,在哪里都可以吃飯,離了凡人谷,有你們一家四口和睦的過日子,也是好的。”
黃大夫和黃夫人答應了,鳳云夕笑笑,將一個信封拿出來遞了過去,“我與你們黃家也算是有緣,這個送給你們,是我在這里做小生意賺的錢,你們拿著,作為安家的費用罷了。”
黃大夫和黃夫人苦辭不敢收,還是黃思寧叩頭后收下了。鳳云夕走后,黃家一家人趕緊開始商量如何行事,如何離開,如何將自己的藥鋪產業結束,如果跟附近的鄉里鄉親解釋?第二天,黃思寧就去南宮文瀚那里去跪求了。
鳳云夕知道了結果開開心心的回了皇宮,可是剛到御藥房,就看到一個小太監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鳳神醫,鳳神醫,太子殿下有請,請您快去看看啊,蓮兒公主自戕了。”
鳳云夕一愣,死諫,南宮蓮兒真的選擇了死諫?傻丫頭啊,傻丫頭,這是最笨的一招,但是也是最有效的一招,這下子南宮文瀚可傻眼了吧,沒想到他的妹妹有這么過激的行為?
“說,你們公主現在在哪里?”鳳云夕著急的問。
“公主已經被抬到公主殿,太醫說沒救了,太子正抱著公主在那兒哭呢。”小太監氣喘吁吁的說。
鳳云夕施展功夫,一個呼吸的時間就立刻趕到南宮蓮兒的公主殿,還沒到,就聽到里面痛苦聲不絕于耳,鳳云夕都有一個錯覺,自己來晚了,再也見不到南宮蓮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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