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劉昊然怎么可以這么帥!”

    電腦前，晏言正抱著一桶薯片，對著屏幕里的人泛著花癡。

    “為什么當初我就沒有這樣的同桌，唉。”晏言一面嘆著氣，一面抓了一把薯片往嘴里塞著。

    “叮鈴鈴，”一陣獨屬于特別關心的鈴聲突然響起，把正認真看劇的晏言嚇了一跳，她點開與秦深的對話框，正想與秦深分享她新入坑的劇，卻在看清對方的消息內容后，臉色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晏言，這次大家準備辦一個同學聚會，你會去吧？”

    “什么同學聚會？”其實她的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可還是下意識地問出了這一句話。

    “就是咱們的初中同學聚會啊，大家都好久沒見了，打算就這個月的二十八號一起聚一聚。”

    “是都會去嗎？”晏言放下手中的薯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打下這樣一句話。

    “我看看啊，嗯，都會去，就是蓁蓁還不確定，前幾天她跟我說沒買到合適的票，現在不知道情況怎么樣了。”末了，好像是怕晏言不去一樣，秦深又加了句。“言言，你一定要來啊，大家都很想你。”

    “呵，想我？”晏言在心中冷哼一聲，她知道秦深沒有惡意，可是在看她這句話后，她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抬頭看了看窗子里倒映著的模糊身影，她，真的變了好多，已經無法與六年前的她重疊在一起了。

    “葉蓁蓁，劉楚涼。你們，別來無恙啊。”

    2012年9月1日，初秋，晴

    “那個，你是叫晏言嗎？”放學的路上，晏言正低著頭一個人走著，被人忽地從后面拍了一下后，她驚詫地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滿是笑意的臉龐，雖不美麗，但笑起來的模樣在夕陽的襯托下顯得十分可愛。

    這個人，好像是叫葉蓁蓁吧。晏言在腦海中努力回想著，對這樣一個活潑陽光的女孩，她是有些印象的。

    “對啊，你是？”晏言猶豫著問到。

    “我叫葉蓁蓁，是你的同班同學，剛剛聽到老師說你的名字了，你是全班第一哎，好厲害啊，我成績不太好，以后可以教教我嗎？”葉蓁蓁滿臉驚喜地看著晏言，眼中仿佛有著小星星在跳舞。

    那一天，晏言看著身旁如白天鵝一般自信的葉蓁蓁，一直以來都有些黯淡的眼眸里多出了幾絲向往。她的臉有些發燙，說話的聲音也細細的。

    “沒有沒有，只是因為我小升初沒考好，暑假多學了兩個月而已，學得多了，自然要比你們考得好一些。”她說的是實話，想起被晏母支配的那個暑假，晏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哎呀，你就別謙虛了。”葉蓁蓁的語氣有些平淡，繼而她話鋒一轉，接著到：“啊，對了，你家在哪啊？”

    “就是前面不遠處的書香景苑。”晏言老實地回答到。

    “哇，我家剛好也在那個方向，那以后我們都一起走吧。”葉蓁蓁說著，十分自然地挽上了晏言的手臂。

    “好。”那時，晏言真的很開心，一直內向的她從小到大，身邊都只有那么幾個零零散散的朋友。而葉蓁蓁的出現，在那時她的眼中，就像動畫里的美少女戰士一樣，永遠陽光，永遠自信，那種感覺，是晏言十分想成為，卻又永遠得不到的。

    只是她不知道，故事永遠是故事，現實的殘酷會讓很多美好的開始，最后不是以相忘于江湖為結尾，就是以反目成仇為循環，更不幸的是，她與她，都一起選擇了后者。

    但是，很多事情，只有回頭看后，才會發現自己有多傻。

    初二時的晚自修上，葉蓁蓁突然拍了一下晏言的肩膀，讓正在題海中孤軍奮戰的她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言言，你覺得劉楚涼怎么樣啊。”晏言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昏暗的燈光下，前方劉楚涼認真的身影確實很吸引人。

    “挺好啊。”晏言想了一會兒，雖覺得劉楚涼平時一直都很惹人煩，不過并無傷大雅。

    “我也覺得不錯。”聽到晏言的回答，葉蓁蓁笑了。

    “那晏言你喜歡他嗎？”葉蓁蓁低下頭，看似隨意地轉著手中的筆徐徐問到。

    晏言的臉一紅，有些著急:“誰喜歡他啊，我怎么可能喜歡他。”“哦？那就好。”葉蓁蓁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后，便沒再開口說話，而這卻讓晏言再無心學習，她的腦子里亂亂的，看著劉楚涼依舊筆直的身影，不知為何，她的心里十分忐忑。

    “難道蓁蓁也喜歡她嗎？”她有些好奇，“不過這樣看來，或許她們倆才是最般配的吧。”晏言在心中苦笑著，雙手不自覺地縮在了一起。

    晚自習的鈴聲就在她的胡思亂想中響起，她正準備起身去廁所，卻被回來的肖燦給攔住:“晏言，老班找你！”

    “慘了。”她的心咯噔一下，想起自己這次的月考成績，她大概懂了老班找她是為了什么。向肖燦應了一聲后，晏言恍恍惚惚地出了教室，那時的她自然沒有看見葉蓁蓁眼神中的寒意和劉楚涼微轉過來的頭，更不會知道，自己一句無心的話，會成了今后所有事情的導火索。

    2015年5月28日，距離中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不知道為什么，從兩個月前開始，晏言就覺得班級里的氣氛怪怪的。開始是自己和別人說話時，對方總是躲躲閃閃地不敢看她的眼睛，到后來有些人看見她干脆就沉著一張臉，對晏言的每一句話都置若罔聞。

    晏言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有些流言蜚語，還是悄悄飄進了她的耳朵。

    “我跟你說，你們別看晏言平時好像高冷的很，其實私底下可騷了，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男生喜歡她。”

    “切，看起來單純的很，其實背地里心眼多著呢。”

    “哎，你別說，仔細想想我發現她就是喜歡和男生一起玩哎，切，真是知人之明不知心。”

    每一句帶著侮辱性質的話，即使現在晏言已經忘了都是誰告訴自己的，但是那些話的內容，卻都在晏言心中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如果那個晚上，當劉楚涼與葉蓁蓁宣布在一起后，她不是他的同桌，更沒有聽他講那道題，最后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晏言，你還真是騷啊！”正陪著肖燦取車的晏言聽到這話后一愣，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說話的人。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取好車的肖燦將鎖往車簍里一扔，語氣不善地反駁到：“聶沁兒，你又在這說什么胡話！”

    “喲，不錯啊晏言，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讓男人都對你這么死心塌地的，改天有空也教教我唄？”聶沁兒故意擺出一副羨慕的表情，語氣中滿是嘲諷。

    晏言隱隱猜到了是因為什么，她擦了擦眼角還掛著的淚珠，深吸了一口氣，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后，她才緩緩開口到：“聶沁兒，是葉蓁蓁讓你來的吧。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但請你不要用你自己的看法去隨便評判別人，就算不是事實，但這些流言如果對別人造成了傷害，那就是你的錯。”晏言的語氣誠懇而有力，可在聶沁兒耳中卻變了味。

    “呵，真是好笑，晏言，你就這么喜歡在男生面前裝單純，裝清高嗎？”話音剛落，她斜了眼一旁的肖燦，繼續說到:“就你這種人還有資格跟我說誰對誰錯？像你這種人，被罵幾句話已經算是輕的了，你就知足吧，難不成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聶沁兒的話越說越難聽，想起近日來自己所受到過的所有委屈，晏言真有一種想要沖上去將她的嘴撕爛的欲望，可是，她不能。

    她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幕幕，一幕幕肖燦和孫以落因為自己被她們欺負的畫面，她沒有能力去保護他們，可是，她不想他們因為自己再受到傷害，畢竟，已經快結束了。

    她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了肉里。“聶沁兒，到現在我也不說什么廢話了，你們看不慣我，不喜歡我，怎么造謠我都無所謂，但你們能不能不要傷害其他無辜的人，肖燦他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們為什么也要揪住他們不放？”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要不是騷，為什么去勾引葉蓁蓁的男朋友？”

    “難道講一道題就算是勾引了？那你們還真是挺高看我的。”晏言冷笑一聲，接著到：“何況不是我讓他跟我講的，你要不信，自己去問他。”說出這話時，她的心在一片片碎掉，因為她知道，自己今天這話，不知會以何種樣子傳入劉楚涼耳中。算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這么多了，晏言看了看一旁的肖燦，眼神更加堅定。

    “事情是什么樣還輪不上你來告訴我，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喂肖燦你可得小心了，當心你身旁的那個人有一天把你給賣了，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一旁的肖燦早已聽不下去，松開手中的自行車就要向聶沁兒那邊過去。

    “肖燦。”晏言眼疾手快地拉住男孩的胳膊，看著他眼中的憤怒，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個晚上，當六年后的肖燦再次回憶起時，仍會為女孩心疼。黑暗中，他看不清女孩的臉，模糊的表情中，只有那一雙澄澈的眸子里飽含著深意，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點點晶瑩的淚花。

    很多時候，人們不是不知道真相，只是他們不愿去相信。其實晏言早就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葉蓁蓁搞鬼，可是，她不想去相信，相信是那個曾經如天使般的葉蓁蓁。

    “葉蓁蓁，竟然真的是你！”空曠的走廊上，晏言和葉蓁蓁兩人對峙著，晏言看著對面的少女，心如刀絞，她一向，都把友情看的比什么都要重啊，到最后，怎么會是這樣的結局？

    “是我又怎樣？”對面的少女抱著拳，看著對面已是淚人的女孩，滿臉不屑。

    “葉蓁蓁，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最好的女孩。可是你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們之前明明那么要好，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悲傷，委屈，不解一時間全部涌上心頭，晏言磕磕絆絆地說出這句話，仿佛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她感覺眼前一陣恍惚，身體就這樣軟塌塌地靠在了墻上。

    “呵，你都說了是你以為，我可從沒把你當過朋友。”

    南方的夏季悶熱而潮濕，蟬兒在歡快地鳴叫著，現在，返校拍畢業照的學生們應該走得差不多了吧。

    晏言靠在墻上，看著天空中的一點余光，那天，好像也是這樣吧。這個答案，她真的接受不了。

    “那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她突然覺得好無力，她沒有力氣再去與她爭執了，她只想知道一個答案，一個能讓她徹底死心的答案。

    “就同學嘍，不然你還想是什么。”葉蓁蓁無所謂地慫了慫肩，接著到：“所以你讓我留下來就是為了問這個？你也是真的挺無聊的，哎呀，秦深她們約了我一起唱歌的，都要遲到了，煩死了。”她抬起腕表看了看時間，蹙著眉頭向樓下走去。

    晏言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牽出一抹苦笑。

    “原來，只能是這樣。”原來曾經在她心中如天使般存在的，真的會殘忍地將她推向深淵，晏言感覺自己的心在飛速下墜著，而那個人卻只是冷冷的，冷冷的看著自己跌落進黑暗。

    晏言抬頭，想將眼淚逼回去，可淚水卻順著下顎，漸漸流進了衣領中。“自己，還有什么？”她笑了，嘴唇張了張，像似要說什么話一樣，可最后，她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她只是想要一份親情，友情，和愛情啊，難道真的都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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