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炎蘇正在試圖給印樂知灌酒,一手按在印樂知肩上。印樂知不肯喝,被按著又走不掉,正煩著,聽到瑞安瀾的話,立刻一巴掌把天地?zé)o一推到瑞安瀾的方向:“問你話呢!”
亦炎蘇回頭打量瑞安瀾,又看看一旁正在用濕布幫瑞安瀾擦手上油膩的嚴方任,斜眼瞟了下一臉厭煩的印樂知,皮笑肉不笑道:“別問了,回答不了。”說完,順手把酒自己喝掉。印樂知見酒盞空了,馬上奪過酒盞遠遠扔到一邊。
嚴方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天地?zé)o一看了一眼,就抬頭掃了一下那幾人后,又低下了頭。他隱約猜出瑞安瀾要問的是什么。
瑞安瀾果然還在困惑。
瑞安瀾想想也是,“哦”了一聲,繼續(xù)吃。
天地?zé)o一和瑞安瀾二人食量都巨大,只不過天地?zé)o一很多不吃,瑞安瀾什么都要動上兩筷子。
天地?zé)o一也不灌酒了,專心吃飯,吃的時候手還一直在桌下放在印樂知腿上,免得印樂知跑路。他手藏在桌下,倒是只有他們幾個注意到天地?zé)o一的動作,而印樂知僵直地側(cè)過身子,板著臉,看起來特別想把自己腿給砍掉。
本來周圍人是要端著酒杯來和大佬們敬酒,結(jié)果怎么看,都覺得這桌上氛圍很不對勁。明眼人紛紛縮縮脖子,躲開了他們。
嚴方任吃得少,早就放下了筷子,眼睛一直盯著印樂知瞅。印樂知被他打量著也失去了食欲,擱下筷子:“嚴方任你一直在看什么?”
嚴方任心想他也沒別人可以看。想看瑞安瀾,又尷尬;看天地?zé)o一,看他干啥?只能看印樂知。他道:“好奇。”
“好奇什么?”印樂知的眉頭一下擰了起來,不知道想到什么,冷冷地瞪著嚴方任。
一旁天地?zé)o一岔開話題道:“嚴方任你想不想看小樂知的臉?”
印樂知炸了毛:“滾!”
嚴方任思索了一下,誠實承認:“想。”
畢竟江湖幾大未解之謎之一就是,印樂知到底長啥樣。別說臉了,連膚色和身高都不明。
天地?zé)o一見印樂知炸毛的樣子,輕輕拍了下他以示安撫,對嚴方任:“那你也看不到。”
那你問什么問?就是在炫耀什么嗎?
就在天地?zé)o一抬手的一瞬間,印樂知嗖地竄了出去,快到天地?zé)o一都愣了一瞬,手下一空。天地?zé)o一另一手剛拿起水波紋酒盞,印樂知這么一溜,酒盞瞬間被他捏碎,碎瓷片崩了一桌,酒液濺了他滿手,甚至幾滴酒液濺到他臉上。
瑞安瀾放下第不知道多少塊羊骨,為印樂知的迅捷鼓起了掌。
旁觀的沐瞿空也忍不住鼓了鼓掌。
天地?zé)o一慢悠悠抬起手,睨著天地?zé)o一,一點點舔去指尖的酒液,嘴角掛上了意義不明的笑意。
印樂知逃出魔掌,瞪了天地?zé)o一一眼,撇撇嘴,跟沐瞿空道了個別,就回自己客房休息去了。
天地?zé)o一瞅著印樂知背影,指關(guān)節(jié)被他自己捏得嘎吱作響。他右手虛虛握拳,伸出大拇指抵住額頭輕輕滑動,嘴里念念有詞,最后將大拇指靠近唇邊。做完這套動作,他才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手上殘余的酒已經(jīng)干涸黏膩。
亦炎蘇冷笑一聲,也起身離席。
看完一場鬧劇,嚴方任也沒別人可以觀察,總不能去看狀況外的沐瞿空,就回過頭去看瑞安瀾。
瑞安瀾空著兩手攤在桌面上,已經(jīng)快吃飽的她正在認真地想接下來吃什么。見嚴方任望過來,她扭過頭,和嚴方任視線相交。
嚴方任見她唇上沾了一層亮晶晶的薄油,顯得嘴唇愈發(fā)鮮亮紅潤,不由低下頭湊近。
瑞安瀾一動不動地看他靠過來,越來越近,嚴方任的呼吸急促了幾分,視線黏在她的雙唇上無法挪開。
然后他頓住,扯開目光,慢慢直起身,問瑞安瀾:“還想吃什么?”
瑞安瀾愣愣地看著他,嚴方任又問了她一遍,她才回過神來,伸手去拿干凈的濕布:“不吃了。”
瑞安瀾吃的太多,晚宴已經(jīng)接近尾聲。嚴方任道:“那回去?”
“嗯。”
兩人并肩走在漆黑的路上,嚴方任想去牽瑞安瀾的手。那雙手他牽過無數(shù)次,但今天怎么也沒法主動伸出自己的手。
兩人一路無話,連腳步聲都幾不可聞,只能聽到夜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響。等到了房前,嚴方任道:“晚安,明天見。”
“晚安。”
嚴方任見瑞安瀾進了自己房間合上門后,才回房。
剛關(guān)上門,嚴方任背靠著門滑到地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背后的門被敲響,嚴方任調(diào)整了下自己的聲線,問道:“瀾兒,什么事?”
瑞安瀾在門外沉默了一會兒,身影被月光投在門扇上,道:“沒事。”
然后,聽到了她離開的聲音。
她竟然也會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瑞安瀾可能也需要時間去想明白她缺陷的部分。嚴方任寬容地想到。
沒關(guān)系,嚴方任最不缺的就是等待的耐心。即使被拒絕,他也無法離開。反正,他沒有別處可以安頓自己,他還能去哪兒。
第二天,嚴方任出門時,瑞安瀾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不知道去了哪兒。嚴方任撓撓頭,略有些失落,只好自己一人去會場。
好巧不巧,路上碰到了同樣落單的印樂知,
印樂知似乎愛上了那灰白的盲人套裝,今天還是那副拒人千里目不斜視的樣子。
本來心情是不錯的,但是一看到嚴方任,印樂知又不高興了。
兩人狹路相逢,嚴方任只好笑著欠欠身行禮:“印閣主。”然后還往后拉開了點距離,以免印樂知現(xiàn)在的身高需要抬頭看他。
印樂知沒有回禮,即使有巨大的身高差,他仍傲氣地瞅著嚴方任,冷冷道:“小孩子,倒是學(xué)的本事都沒丟。也不知道憑你這性子,還能撐多久。”
嚴方任禮貌地叉著手聽印樂知說完,微笑著道:“在下自是不如印閣主,游刃有余地應(yīng)付上上下下那么多人。”
嚴方任這話說得隱晦,印樂知已是江湖頂層秩序之一的閣主,再往上還有誰。
果不其然,印樂知聽到這話,手又摸上了自己的脖頸,碰了一下旋即拿開,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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