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人正交談甚歡,瑞安瀾被吵得腦殼痛,回頭掀起睫毛簾子掃了官員們一眼。
她藏在細密睫毛下的桃花眼里盛滿了不耐煩的死氣,讓大部分人震了震,不自覺地噤了聲。
待瑞安瀾收回目光,他們才回過神來,后知后覺地泛上一點羞惱,不由地開口仍想嘀咕以示反抗。
然后亦炎蘇也回過了頭。
和瑞安瀾不同,亦炎蘇的眼神明顯是上過沙場殺過萬敵的人才能有的,登時把朝堂上那些沒見過戰(zhàn)場風(fēng)沙的官員們震得像一只只鵪鶉。
圣上適時地舉起手:“眾愛卿安靜。天地?zé)o一,瑞安瀾,想來爾等也知朕喚爾何事!
瑞安瀾:“。课也恢?”
亦炎蘇微微一笑,欠了欠身:“草民亦不知!
圣上:“……”
圣上:“天地?zé)o一,不知最近爾家鄉(xiāng)可好?”
亦炎蘇回道:“好得很,多謝圣上關(guān)心,我們在忙著圣戰(zhàn)呢!
圣上心想:請問這和“好得很”有任何可以聯(lián)系上的地方嗎?
圣上收起疑惑,問道:“圣戰(zhàn)?為何而戰(zhàn)?與何作戰(zhàn)?”
亦炎蘇瞇起眼,皮笑肉不笑道:“與周邊黑暗作戰(zhàn)!
圣上一個頭兩個大,又問道:“朕倒一直不知,爾家鄉(xiāng)何處?”
一直吊兒郎當(dāng)?shù)囊嘌滋K聽到這個問題后,竟緩緩站直了身軀,正色道:“光明所在之地,即為帝國疆土。”
好大的口氣!
且不管這個口氣,圣上問了半天,還沒問出來圣戰(zhàn)到底波及了哪些地方,正蹙著眉想接下來再怎么問時,瑞安瀾開噴了:“說得這么大,其實就包了一圈地中海,打個圣戰(zhàn)也沒打出多遠,吹什么呢?”
亦炎蘇頗為無奈地瞅了她一眼。
圣上反倒被這一番毫不留情揭老底的話給說松了一口氣。
他對遠西的狀況有一些了解。遠西那里確實有一海被陸地包圍,那海離本朝疆域還頗有距離。既然遠西在忙著什么圣戰(zhàn),應(yīng)當(dāng)也是沒空來本朝邊疆搞破壞。
百官中倒是有見識廣的文官嘀咕了起來:“下官聽聞遠西海邊確實有一帝國,是遠西勢力最大最為繁榮的國家。若天地?zé)o一是那帝國的來使,倒確實要重視一些!
這話把圣上的心說得又提了起來,暗暗記下了說話的官員的名字,準(zhǔn)備之后再單獨召見問一問那什么帝國的事情。
來自江南黑市的援助也很讓圣上掛心。
黑市是朝廷與民間心照不宣的一處地下市場,天地?zé)o一又是黑市幕后之一,推說一無所知必然不妥。
好在還有嚴方任。
瑞安瀾道:“我家嚴方任在出差路上,順便端了幾個可疑的運貨線。他還上報知府了呢,我知道的估計還沒那知府詳細!
瑞安瀾一直說話直耿耿的,圣上已經(jīng)迅速習(xí)慣了她話里時不時冒個尖的諷刺。
圣上仔細一想,確實有幾道折子是關(guān)于江南地下運送違禁軍火的事兒。
圣上又放下一點心。
要是天地?zé)o一的手筆的話,壓根不會有相關(guān)折子這種東西出現(xiàn)。
之后,圣上又問了問些江南的事,才把二人發(fā)配回隊伍末尾。
那些光明正大觀察他們的百官也收起了心思,專心致志地開始進諫言與吵架。
隊伍末尾的瑞安瀾看百官爭執(zhí)不休,圣上一會兒覺得這個對,一會兒覺得那個也有理,她不禁和亦炎蘇咬耳朵道:“這個圣上,怎么比嚴方任還軟?”
亦炎蘇悄聲回道:“嚴方任不軟,這個圣上,才是真的廢物。畢竟是爺……算了,沒什么!
他直起身,看了一圈吵作一團的百官,興致缺缺地低頭用金屬靴尖描著地上磚石的紋理。
瑞安瀾效仿他看起了紋理,無聊道:“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想回去找嚴方任玩!
亦炎蘇一腳踩裂了一塊石磚:“不,你不想!
臨退朝前,圣上一副突然想起來的樣子:“說起來,瑞安瀾是不是已經(jīng)嫁作人婦?天地?zé)o一,你倒是落后了!
瑞安瀾不給面子道:“沒嫁,不是人婦,他聽我話。”
天地?zé)o一撲哧一笑,眉眼彎彎:“禮法不給草民結(jié)婚,圣上這么關(guān)心的話,改個法制?”
圣上:“……祖宗傳下來的法制,朕哪能妄動。”
百官心想,唉,圣上還是這么軟的性子。
亦炎蘇也就那么隨口一說,鞠了一躬,誠懇道:“圣上,愿光明與你同在。”
這一句來自遠西的祝福語,反而讓圣上的臉肉眼可見地白了起來。
他和他的兄弟穆翡榭一般,都記得這個嘴里說著“光明與你同在”的人在先皇在位時都做了什么。
如同詛咒一般的“光明”,他們并不想要。
走完過場的父女倆在眾人的暗中監(jiān)視下毫無留戀地沖出京都,回江南繼續(xù)各玩各的。
剛回江南沒多久,他們又開心地得知少了一個需要走過場的活動。
沐瞿空把四大家召齊了后,宣布道:“武林大會先推幾個月!
天地?zé)o一用一種“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的語氣道:“哦!
然后他就偏過頭去想和印樂知說什么。
印樂知也迅速一偏頭,不過是往和天地?zé)o一相反的方向,無視撲了空的天地?zé)o一,對沐瞿空道:“怎么要推幾個月這么久。”
沐瞿空道:“老哥近日真的出不來。”
印樂知疑惑道:“咋啦?”
沐瞿空嘆了口氣:“有個無法脫身的事,不能被武林大會這種事喧賓奪主!
印樂知看了看他,放松地往后一仰,道:“既然是不方便說的事,我就不問了!
亦炎蘇“哦嚯”了一聲,揶揄道:“小樂知,你對別人怎么這么寬容?”
印樂知和瑞安瀾一起用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見多識廣的沐瞿空直接忽視了微妙的氛圍,繼續(xù)道:“幾個月一推,就得跨個年。到時候免不得一群人問,怎么三年了還沒開,到時候你們給老哥幫襯幫襯!
天地?zé)o一道:“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小事交給嚴方任不就行了?“
突然被提及的嚴方任:???我又做錯什么了?
很快,全國各地都知道了這么個消息。
圣上九道詔書連發(fā),駐疆大將軍戴笑真領(lǐng)命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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