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無力地垂下了手，而那個男人站起了身，從容地理了理衣襟淡淡說道：“我說過他只是我拔掉的一顆毒牙。”
宋老太太帶著顧傾晗來到了后院，兩人站在了一棵大樹前，快入冬了，樹葉也凋零得差不多了，枝干在風中搖曳，徒增了些許寒意。
耳邊傳來老人的輕語：“這樹有些年頭了。”
顧傾晗看著樹干上深刻的紋路，輕聲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種下的？”
老人半瞇著眼，“那年阿宸八歲，得有二十年了。”
“是傅宸種的嗎？”
“是，是他為他的母親種的。”老人輕嘆一聲。
顧傾晗察覺到了老人神情的不對，低聲問道：“今天阿姨沒回來嗎？”
宋矜轉過了頭，眼底多了一層哀傷：“她不在了，不會回來了。”
顧傾晗一驚，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對不起，我不知道。”
老人撫了撫她的手背，“沒事，已經很多年了，那年阿宸八歲小小的身影卻有著大人的模樣，沉穩，內斂，他母親去世那天家里所有人都怕他頂不住，結果直到葬禮的那天他也沒流下一滴淚，當晚種下了這棵樹將他母親的骨灰一并埋了進去。”
顧傾晗聽了喉嚨像被什么抵住一樣，愣愣地站在哪，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起風了，老太太。”一邊的張姨說道。
老人拍了拍顧傾晗的手，“我們回去吧。”
走出大門，暮色微涼，晚風拂過吹散了他一身的戾氣。抬眼便看見了從遠處走來的兩個人，女孩的眼睛與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摧殘無比，小姑娘看見了他的身影，一笑，眉眼彎彎，臉上的嬰兒肥肉嘟嘟的堆在了一起，暖了心。
他抬腳走了過去，站在了一側，宋矜站起了身，握住他的手：“談好了？怎么樣？”
“沒什么事了，奶奶。”
老人點了點頭，心中的大石總算是沉下，“那就好。”
傅宸走在了顧傾晗身旁朝老太太說道：“奶奶，天也晚了，我先送她回去。”
老人會意，喚了聲張姨，對著兩人說道：“那我先去休息了，你們路上小心，傾晗有空來看看奶奶。”
“一定。”
顧傾晗仰起頭看向傅宸，眸子已不似在里頭那樣的凜冽，清風一拂帶走了他身上清冷的氣息，他低下了頭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走吧。”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顧傾晗透過窗戶上的倒影，細細地端詳著他，想起餐桌上的那一幕，那一刻她知道這個站在頂端的男人，是孤獨的，悲涼的，或許從年少時他便注定如此，有著與同齡人不一樣的所要承受的傷痛。
人們常說“上帝給你關上一道門，同時給你打開一扇窗”。可在傅宸這，顧傾晗覺得上帝是不公平的，上帝把門和窗都開著，沒有給他指明方向，沒有給他希望，讓他一個人披荊斬棘，走向那未知的深淵。
車子慢慢停在了家門口，兩人下了車，一大一小的影子映在了地上。
“早點睡。”傅宸嗓音輕柔的說道。
“嗯。”顧傾晗應了一身，緩緩地轉過了身，“晚安。”隨后便關上了門。
他閉了眼，轉過身往車邊走去，正要打開門卻被身后的一股力量一扯，對上了小姑娘亮晶晶的眸，耳邊傳來她期待的語氣，“跟我去個地方吧。”
晚上十一點街道上霓虹燈晃得人眼睛發眩，在A市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喧鬧聲，游戲機里發出的聲讓傅宸不禁捅了捅耳朵，一臉無奈地看著邊上玩著抓娃娃機的顧傾晗。
“啊——”見著她抓狂的樣子，他在心里默念“第二十八次”。
她跺了跺腳，手指摳著面前的玻璃窗，小嘴委屈地嘟囔著：“怎么老是抓不到呢？“
她抬起頭恰好對上那雙眼睛，見了他嘴邊的笑意，頓時斂了眉，雖然她技術很不好，但是也不用笑得這么明顯吧，一個大男人站在邊上那么久連個忙都不幫，還笑的出來，“有這么好笑嗎？“
那人俯下身盯著他的臉一臉正色：“不好笑，我在想是什么讓你可以維持這么笨的腦袋這么多年。”
顧傾晗杏眼一瞪，賭氣地說道：“有本事你來啊。”
傅宸將靠在機器上的身子一立，走到機器面前，接過顧傾晗遞上的硬幣，往里面一投，操作了幾下，結果沒抓到。
邊上的顧傾晗笑出了聲，一臉的幸災樂禍，悠悠地開口說道：“呀，沒抓到呢，沒想到傅先生也不過如此呢。”
傅宸笑著沒說話，只是朝她攤開掌心，顧傾晗如愿的往他手心里放了個硬幣，接著看著他操控著操縱桿，按下了按鈕。
抓，抓到了！
顧傾晗驚喜的從底下拿出了玩偶，高興了好一陣，轉眼對著傅宸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眼里是赤裸裸的燃起的熊熊烈火，傅宸看著她微微皺了眉。
接著整個游戲廳里無論在哪個角落都能看見這兩個人的身影，女孩嬌美，而邊上的男人則是滿眼寵溺地看著她，到給他一身的清冷添了些柔意。
沒入了深夜，顧傾晗抱著玩偶滿臉溢著笑走在小巷里。
“為什么其他的不要。”他淡淡的問出了口。
站在家門前顧傾晗笑著看著懷里的騎士玩偶，眼里眸光星碎，她將玩偶往前一遞：“送你了。”
傅宸一愣，卻還是接過了手。
“這可是我第一次夾到的，要好好珍惜哦。”顧傾晗拍了拍他手里的玩偶，又抬眼看向他，“傅宸，今晚開心嗎？”
他沒有說話，黑眸直直地看著她，等著下文。
“傅宸，有時候不開心就說出來開心也可以說出來，因為說出來了痛也許就輕了。”女孩眼里一片的星海，話語拂過他的心頭一點一點擊垮他筑起的墻，“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么，從前也許沒有人站在你身邊陪著你，往后或許你打開心門后便不再會是一個人孤軍奮戰，會有很多人站在你身邊就像這個小騎士一樣永遠陪著你的。”
短短的幾句話，將他所有的防線全部瓦解，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溫暖，沉靜的眸子里黑瞳抖動，心口一下子脹開想要炸裂了一樣，血液翻滾著，是炙熱的，滾燙的。
他朝她坐進，俯身，聲音啞著：“我想讓你當我的小騎士。”
顧傾晗頓了頓，笑開了顏：“好啊。”
他抬手托住她的臉蛋，閉上眼在她的額間深深一吻，顧傾晗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隨后那人低下頭親昵地蹭著她的鼻粱，手指拂過她的臉蛋，睜開了眼沉聲說道：“晗晗，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這可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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