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姜君懷疑到了許悠悠的身上,也有了一下亂七八糟的頭緒,但眼下也不是細想的時候。
那輛馬車一路狂奔顛簸,出了澤陽城后,往北走了三四十里,最后翻過一座小山,停在了一處偏僻無人的山腳。
那里有一座簡易的涼棚,幾根粗竹竿再架以幾堆茅草堆砌而成。
棚外停著一輛不起眼的灰色馬車,棚內坐著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
他們看到從澤陽城方向來的馬車停下后,將手中的劍微微拔出,露出警惕的眼神。
戴斗笠的趕車人跳下車,從車板下抽出一把劍,低著頭朝他們走來。
“來者何人?”一個漢子站起身,大聲問,聽口音是外地人。
“日出的買賣,日落的營生。”趕車人聲音沙啞,依舊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
“貨呢?”大漢看向趕車人身后的馬車。
車上那兩個男子將裝著姜君的麻袋抬下車,應聲道:“來了來了。”
看他們的樣子,仿佛姜君是燙手山芋一般,他們巴不得早點交給那兩個大漢。
“唔唔唔!”
方才在車里,姜君已經聽到了這幾人的對話,此刻已是心急如焚。
這些人是慣了的人販子,什么人都見過,肯定不好對付,更何況還是被賣到外地。
撲通!因為她的掙扎,那二人沒抬穩,麻袋滾落到了地上。
“喲,性子挺烈,老二,驗驗貨。”
個頭稍矮些的漢子用拇指抹著嘴唇,歪嘴笑著。
另一個漢子便伸手想去解開麻袋,還沒碰到麻袋,卻被一柄劍擋住了。
“說好貨到就走的。”趕車人冷聲道。
矮個大漢皮笑肉不笑地用劍挑開趕車人的劍,“誒,先驗貨再走,老二,驗!”
“快點。”趕車人頓了頓,讓到一邊,扶著斗笠看向四周。
綁來姜君的那二人,則站在一旁,坐立不安。
“唔唔唔!”
麻袋被解開后,被悶壞了的姜君才得以重見天日。
那個解開麻袋的大漢看到姜君的臉后,眼睛一亮,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你們果然沒騙人,老大,給錢吧。”
姜君見那個大漢笑得令人作嘔的臉慢慢湊近她,慌忙往后退。
但是因為腳被綁著,跌坐在地上的姜君只能把身體往后仰。
“美人,讓爺聞聞脂粉香。”
大漢瞇眼一笑,滿是傷疤的右手伸向姜君白皙的臉龐。
退無可退的姜君瞪大眼睛盯著那只臟兮兮的肥手,露出驚恐的表情,“唔唔唔!唔唔唔!”
正清點銀票給趕車人的矮個大漢瞥了一眼,說:“老二,麻袋綁好,走咯。”
“誒。”那個大漢嘴上雖應著,手卻繼續伸向姜君。
在男子的手指要摸到她的臉時,姜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從長長的睫毛里流淌出來,顯得楚楚動人。
“這才像女娃娃。”大漢舔著嘴巴,滿意地說。
唰!
他話音剛落,手腕處便一涼,鮮血像水流一般迅速往外冒。
而那只伸向姜君的手,正五指俱全地躺在地上。
“啊!”嚇傻了的大漢看到地上的斷手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慘叫。
聽到慘叫的姜君睜開眼睛,看到地上的一灘血水,以及那只前一刻還伸向她的斷手,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二!”矮個大漢大喊了一聲,卻無暇去查看他兄弟的傷情,而是拔出劍,緊張地看向四周。
“是誰?滾出來!”綁架姜君的二人緊握著大刀,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駕!
趕車人從大漢給的銀票里胡亂抽出幾張,丟給那兩個男子后,迅速跳上馬車,往澤陽城相反的方向跑走了。
“老二,你還好嗎?”呼吸急促的矮個大漢緊繃著神經,一刻也不敢放松。
他沒有看到任何人,但是仍覺得十分壓抑。
“無妨,斷了一只手罷了,我們怎么辦?”
那個斷手大漢雖然好色,但是還算有些血性,自己咬咬牙就把傷口簡單包扎了一下。
“來人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矮個大漢吞了吞口水,用胳膊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他扭頭瞥了一眼姜君,然后舉起劍,背對著她,慢慢后退到她跟前。
“唔唔唔!唔唔唔!”姜君見他想拿自己做人質,連忙搖頭抗議。
草率啊大哥!萬一人家只是你的仇人呢!
奈何她喊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劍架到自己脖子上。
“走!”大漢一只手將劍抵在姜君的脖頸上,一只手用力捏著姜君瘦弱的胳膊,將她往馬車那里拖拽。
斷手大漢已經駕著馬車,戒備著四周,隨時準備逃離。
哐!
又是猝不及防的一聲響,架在姜君脖頸上的劍碎成了兩截。
好強的劍氣,難道是我那老不死的師父來了?
姜君尋思著,但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從方才的斷手來看,她的師父出招沒有這么凌厲。
“快跑!”
那兩個從昭王府綁架姜君的男子嚇得臉色慘白,提著刀拔腿就跑。
但是剛跑出十來步,就被身后林子里射出的兩根竹枝刺穿了脖頸。
都沒來得及叫喊一聲,就雙雙撲倒在地,血水從他們身下蔓延開。
“老二!跑!”
矮個大漢已經顧不得帶走姜君了,他跳上馬車,用斷劍劍柄狠狠打了一下馬屁股。
但是那匹馬剛抬起前蹄,就嘶鳴一聲,倒在了地上,連帶著馬車上的兩個大漢摔倒在地。
被綁著雙腳的姜君,好奇地往前跳了幾步,看到一支袖箭正插中了那匹馬的要害。
劍術驚人,下手又狠又準,姜君仔細想了想,她好像不認識這號厲害人物。
“快滾出來,不然我宰了這娘們!”
矮個漢子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用斷劍抵著姜君的脖頸。
那個大漢長了教訓,他將短小的斷劍全部挨著姜君的脖頸,又將姜君擋在身前。
“唔唔唔唔!”
姜君眼睛向下,看著那柄鋒利冰涼的斷劍,不禁心里發毛。
她不知道那個高手究竟是想救她,還是只想殺人。
畢竟磨磨蹭蹭了這么久,也沒有將她帶離魔爪。
這時,前方山林一陣鳥飛雀驚,一個戴著斗笠,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腳尖輕踏著樹枝,持劍從林子里飛了出來,緩緩落到了涼棚頂上,抱劍站定。
因為他戴著斗笠,又低著頭,無法看清他是何模樣。
與此同時,抵在姜君脖頸上的那柄斷劍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姜君頓了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扭頭去看。
剛扭頭,身后那兩個大漢就睜著眼睛,嘴巴微張往后倒去,接著撲通兩聲,二人端莊整齊地躺在了地上。
除了一個漢子方才斷了手,他二人身上未見任何傷痕。
只有眉心一點紅,正往外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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