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員們對看電影就是這么熱情高漲，早早地占地兒不說，還得早點兒過來，要是來晚了，人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上房爬樹都不少見，真正的人山人海。到時候，哪怕占了位置，想擠進去也很困難。

    李紅巖也不客氣，笑嘻嘻地謝過林叔，把她抄好的孕期注意事項裝進書包，匆匆回了家。

    卻沒想到，一進門，就感覺到家里的氣氛不對，茉茉淘嚎啕大哭著，大嫂卻沒有去理會，只默默坐在灶前燒火。中午吃飯時，明明說好晚上早做飯早吃飯，一家人去看電影的，到了這會兒，飯卻還沒做好，也不見二嫂人影兒……

    李紅巖眼皮子一跳，加快腳步進了屋里，就看見趙春芝坐在炕沿上，一邊罵一邊懷里還抱著大哭的茉茉，桌子上放著半碗羊奶，看不見一點兒熱氣了。

    “娘�！苯辛艘宦�，李紅巖上前，把大哭的茉茉接過來，來回走動著哄她，一邊勸道，“娘，大嫂剛懷上，可不能生氣……”

    看見閨女回來，憋了一肚子氣的趙春芝算是找到傾訴對象了，沒容李紅巖話說完，就打斷道：“你說說，你說說，這道理連你個大閨女都知道，她也是生過孩子當了娘的能不知道？可就是不通人氣兒，為了眼前那點兒小便宜，啥都不管不顧了，哪里還管你大嫂受不受得住�！�

    原來不是和大嫂生氣。那是誰？……難道又是二嫂？越琢磨越肯定，一家人也就二嫂眼皮子淺、愛打小算盤，其他人還真沒人惹老娘生氣的。

    雖然不知道二嫂又算計什么了，惹得趙春芝發這么大火，可也知道，眼下不是掰扯這些的時候，還是盡快勸住老娘，她過去幫大嫂做飯，順便開導開導大嫂，讓她別生氣傷了身要緊。

    茉茉哭累了，被李紅巖抱過去，哄了一會兒就不哭了，趴在她肩頭抽搭著。

    李紅巖抱著她去門后的臉盆洗干凈小臉，這功夫也聽趙春芝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個大概。

    卻原來，趙春芝也想到了給大兒媳婦補充點兒營養，家里條件有限，別說雞鴨魚肉，就是雞蛋也舍不得吃。能拿來給大兒媳婦補養的也就是茉茉喝不完的那碗羊奶了，于是，下午老二媳婦江艾蘭擠了羊奶回來，趙春芝就發話說：“紅巖給我嘟嘟了好幾回了，說這奶味兒太重，她不想喝。正好，老大家的不怕膻氣，以后，剩下的奶你就喝了吧�！�

    趙春芝這么說，本來是委婉一下，免得大兒媳婦韓玉玲不好意思和小妹爭嘴，不肯喝奶。哪知道，江艾蘭一聽不樂意了：“娘這話好像有些欠考慮呢，大嫂剛上了身，正犯惡心，哪里喝的了這個。說起不怕膻氣的，我們茉茉她爹倒是最口壯，不但不怕膻氣，還什么死貓爛狗的都能吃，不如就給他喝吧！”

    這話一出，趙春芝就火了，卻并沒有破口大罵，只是撂了臉：“這個家由你來當吧！”

    江艾蘭一看婆婆發火，也嚇了一跳，連忙認錯：“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我老了，成了老厭物兒了，連一碗奶的主都做不了了，是吧？”趙春芝又冷冷地質問一句。

    江艾蘭哪敢認啊，連連說不是，想解釋卻越描越黑，最后干脆捂著臉哭起來。韓玉玲目睹了一切，對這個弟媳婦兒自然也有些意見，卻不得不推著她出門，讓她去自留地菜園子里挖幾棵蔥去，省得她杵在婆婆眼前，讓婆婆更生氣。

    說完前情，趙春芝仍舊一肚子火氣：“你說，就一碗奶，不是為了你大嫂懷了身子嘛。她咋地就能落下那個臉，張口偏舌地爭呢，咋就不看看，你大嫂是怎么對她的？就是她懷著的時候，我也是盡量給她貼補，你大哥會編網，就編了網子讓你二哥去逮魚，隔三差五就給她燉魚湯喝。她的奶水不好，你大嫂回娘家還惦記著，淘換來兩根豬蹄兒給她下奶，衛民嘴饞哭著要，你大嫂都沒舍得分散一口。她呢，裝聾作啞，衛民哭成那樣，她聽不見嗎？兩根豬蹄燉出來，她一頓一根給吃了，一口沒給倆孩子。說說，她做的那些不是人的事兒，我都恨不能讓你二哥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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