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一直在困惑，本質不同，是怎樣的不同。
錦離挑了挑眉：“他是壞人？”應該是吧。
君昊：“你沒有委托人的記憶，如何判定他是壞人？”
錦離笑了笑：“直覺吧。”
君昊禮貌發問：“憑直覺殺人，我們到底有什么不同。”
“NoNo，”錦離搖搖手指頭：“我沒殺人，他喘著氣兒呢。”
君昊似乎對這個問題非常執著：“但你已經憑直覺殺了兩個人。”
“那兩個，不是憑直覺，他們和謀害委托人的主謀是一丘之貉。”錦離嚴肅道：“我確定！”
君昊：“你如何確定？”
“煩不煩，十萬個為什么啊。”錦離突然火了，睨眼看他：“你管我怎么確定，我又不是你爹你媽，沒義務幫你解惑。”
好像關系很好一樣，搞清楚，有仇怨的好嗎！
憑什么跟你解釋，老娘愛殺誰殺誰，干你屁事兒。
“我沒有爹媽。”君昊眉眼淡淡望向錦離的眼睛：“你想做我爹媽嗎？”
問的極誠懇。
“啥？”錦離掏了掏耳朵，以為幻聽了呢。
本以為是一個居高無上的王者，結果，竟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傻子！
君昊眼睛里倒映出一道人影：“你想嗎？”
“不想！”錦離沒好氣道：“我生不出你這么大的兒子。”
不染塵俗的人果然跟我不搭，什么亂七八糟的。
腦回路也是絕了！
錦離撓撓脖頸，大步越過他。
“我可以變小的。”君昊小聲呢噥一句。
錦離回眸，她背對篝火，目視君昊，火光讓睫毛在他眼瞼投下一道陰影，他一個人遙遙佇立在黑黝黝的樹林前，周遭靜默，世界無風。
本想懟兩句的錦離突然啞口，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他的寂寞如雪。
日升月落，夏去秋來，一人獨來獨往，他甚至不清楚除了追求永生，人生還有什么其他的意義。
錦離咽下噎人的話，說道：““回吧，回去烤雞給你吃。”
君昊神情頓了頓：“吃雞？”
“嗯，吃雞。”錦離轉身抬手揮了揮。
片刻，君昊坐在錦離對面，靜靜地看著她烤雞，淡漠傲然的眉目因火光而暈上了一層暖色。
主子最近潛心修煉，幾乎很少出現在眾人眼周，副指揮使見主子難得出來放放風，悄咪咪將兩人周圍一圈肅清。
周圍一下變靜。
只有柴火燃燒的細小噼啪聲。
“吶，雞腿分你一只。”錦離難得大方一次。
君昊看看香噴噴的雞腿，又看看自己的手掌，拾起旁邊的筷箸去夾那只油膩膩的雞腿，錦離偏了偏手：“用手，痛快。”
君昊頓了一下，扔下快箸，慢悠悠用手小心翼翼地抓住那只雞腿。
錦離豪爽的嘶咬下一塊雞肉，笑道：“人生何以解憂，唯有索取。人生何以快樂，唯有大吃大喝。”
無欲無求，境界太高。
高處不勝寒。
越是俯瞰一切的人，越是覺得孤單。
君昊咬下一小塊雞肉，優雅地拭去嘴角油漬：“此話何解？”
錦離邊咀嚼嘴里的肉邊說道；“索取渴望，滿足自身需求，想要什么就去追求什么，喜歡什么就大膽擁入懷中。暢快吃喝，人生得意須盡歡。”
君昊眸底閃過一抹細碎的光，仿佛有什么東西照亮了他。
錦離抬眸，捕捉到那一抹奇跡：“你眼里終于有了情緒，那是活人的味道。你不妨試著培養欲望，對世界抱以期待，也許你的人生會變得不同，至少不會這般無趣。”
君昊狹長的眸子里乍現一絲困頓，俊美的臉龐暈著淡淡的困惑：“培養欲望？”
感覺好像化身為君昊的人生導師，所以說心軟要不得呢，心軟就是麻煩。
錦離心說，也許我就是人們常說那種嘴硬心軟的人吧，一面在內心唾棄自己的心軟，一面諄諄引導：“你的人生之所以無趣，是因為你的追求建立在無趣之上，何不試著追求點什么別的東西，培養一件除永生之外的欲望，去豐富你的永生。人生擁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欲，才完整。你不是一個木頭，你有跳動的心臟。”
君昊垂目斂神沉思，細致地擦著手上的油漬，纖細的骨節在篝火映照下剔透精致。
良久，他忽然抬眸凝望錦離，漆黑的瞳孔折射出火光的暈華，清冷的臉龐染上了一縷人間緋色：“我找到了！”
錦離嘴角抽搐，內心有點焦呼呼的，啥就找到了，萬年老冰塊融化的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這丫是沒聽懂她的話，還是她這個人生導師過于出色？！
行叭，你說找到就找到吧，跟我沒多大關系，我就是一時心軟嘴欠。
錦離三兩下解決了剩下的半只雞，撈起新烤好的雞，低聲說道：“我去給師父送吃的，你準備一下，晚點我們秘密出發。”
快速的擺脫人生導師角色。
……
夜里，錦離讓君昊留下一張紙條，然后非常不負責任的帶著師父和君昊跑了。
跑出幾里地，錦離解下背上的大包袱，扯出一套女裝扔給君昊：“扮上。”
君昊拎起粉嫩嫩的襦裙瞅了抽，表情略微呆滯。
錦離湊他耳邊說：“我要去鎮魔林幫委托人建立一支奇兵，你用著李煜的皮囊，不宜現身在他們面前，這支奇兵只能聽眾鳳詩涵一個人，不能和李煜扯上關系，明白了么？”
哪怕混個眼熟也不行。
君昊表情抗拒：“喬裝改扮為什么非要用女裝？”
錦離橫了他一眼：“我是女的，時間倉促沒來得及準備男裝。”
君昊并不是好糊弄的：“那你怎么不事先提醒我？”
車隊里伸手就能找一套下人穿的衣服，騙鬼呢。
“一時疏忽不行呀，不要嘰歪，趕緊扮上，我們還要連夜趕往下一個鎮子買幾匹馬。”錦離避重就輕道。
她就是故意的。
你以為她中途心軟一下就忘記了仇怨嗎？！
不可能的！
她心眼小著呢。
君昊站在原地不動，錦離推了他一把：“快去呀，要不咱們就分頭行動，各干各的，到時你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在通知我，你自己選吧。”
表明一副缺了你無所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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