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一時脫不開身。
卻也是相信了這兩人的說法。
她雖是受了無妄之災,平白被人連累,但也沒想過就真的站在一旁不管不顧。
謝淮安本是不必前來的。
也沒必要被逼著任人拳打腳踢。
阿蘅見這兩人身上穿著是書院發放的書生服,也自稱是書院中人,便想要表明身份,制止他們的小人行徑。
“等等,你們最好現在就放了我,否則我”
拼家世的話還沒有說全,就被人給打斷了。
“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又如何,我們做的這些,學堂里的先生都是知道的,只要不傷及性命,其他的便都是小打小鬧!”
林昆打斷了阿蘅的話。
男子學堂與女子學堂教授的方法是不同的。
當朝律法,女子不得入朝為官。
故而女子學堂之中的氛圍很是和諧,鮮少會有出現爭斗的時候。
另一邊卻不然。
朝中官職本就是有定數,而想要通過科舉進身的人何其多也,白馬書院中想學的、不想學的人加在一起,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雖然是在皇城腳下,天然就比旁人多了些益處。
可有些東西仍是需要爭搶的。
在這般環境中,尤其天然處于弱勢的寒門子弟,自然是需要想盡辦法,保持住自身的優勢。
書院學子私下訂立契約,借他人之手,做些自己原本做不了的事情,也就成了常有的事情。
而且關于這個,確實是在學堂齋長處過了明路。
畢竟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沒辦法用規定來限制的。
再加上書院有意增加世家子弟與寒門子弟的交流。
所以只要不涉及原則性的問題,學堂一般是不會過問的。
當然,若是有人主動向書院告發,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謝淮安沖阿蘅搖頭,讓她按下了想要接著說下去的想法。
林木離他比較近,已經照著肚子給了他兩拳。
林昆要從阿蘅身邊走過來,便稍微晚了兩步。
確定林家兩兄弟都已經遠離了阿蘅,且身上也沒有帶匕首之類的兇器。
處于被動防守狀態的謝淮安,余光瞥見自己安排的人出現在阿蘅的身后,已經在幫阿蘅松綁。
而周圍確實沒有其他動靜。
謝淮安這才站直了身子,三下兩除二的將林家兄弟給放倒在地。
他說自己一直在習武的話,可不是說著好玩的。
從山林里竄出來的勁裝侍衛們,來到林家兄弟的身邊,直接將兩人給綁了起來。
事情發生的太快。
林木與林昆都還沒能反應過來。
尤其是林木。
他帶著謝淮安一路從食堂直奔后山,中間就沒有停頓的時候,更沒有見到謝淮安與其他人有過交流。
所以這些突然出現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們清不清楚是無關緊要的。
只要謝淮安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
阿蘅揉著手腕上的紅痕,走到謝淮安的身邊。
“我剛才看到他們打了你好多下,要不我們現在先回書院,找個大夫給你看一下吧!”
至于被捆起來的兩個家伙,不足為慮。
大不了就直接交給溫老太爺,讓他處置。
畢竟這件事情里的受害人可是阿蘅呢!
謝淮安頓了頓。
他一開始的猜測就沒有局限于小打小鬧,盡管現在看上去確實只是小事一樁,但謹慎些,總是沒有過錯的。
而且他自覺最近乖覺的很。
只在書院與謝府中來回,根本就不曾出去惹是生非。
又怎會被人找上門來,還牽連了阿蘅。
謝淮安:“我身上都是輕傷,沒什么事,還是查清楚此事的起因更為重要。”
如果查出確實是他想多了,那當然是最好不過。
可若不是。
那這次的事情可就真的要牽連甚廣了。
阿蘅又勸了他兩句,沒能勸動。
便改口道:“可我們一直在后山待著,阿兄他們要是找不著我的話,肯定會著急的。所以我們還是將這兩人帶回書院再說吧!”
阿蘅沒有太多的想法。
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后山沒什么好逗留了。
“書院之中人多口雜的,就算我想問他們些什么,他們死賴著不說,那我不就無計可施了么!”
謝淮安看向侍衛手中的林家兄弟,又看了眼似乎在顫抖的阿蘅。
思考片刻,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向阿蘅妥協的。
不管怎么說,阿蘅有此一難,他的過錯至少得占七分。
食指掃過鼻尖,謝淮安面上略顯尷尬。
“是我思慮不周了,”謝淮安一邊命人將林家兄弟帶下去,一邊又讓人在前面帶路,“本來是想要請你吃頓飯的,沒成想會出現這種事情,真的是很抱歉了!
阿蘅問他:“如果是事先知曉的話,你會讓他們傷害到我嗎?”
“自然不會!”
謝淮安不假思索的回到。
阿蘅露出一抹笑意,輕輕的一擊掌,又道:“這不就行了!”
“我相信你肯定沒有傷害我的意思,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算是陰差陽錯了吧!倘若你還覺得過意不去的話,那就把今天中午的那頓飯再補上吧,我現在確實是很餓了呢!”
小姑娘捂著肚子。
早晨沒有吃多少東西。
她還想著中午可以早點用膳,就沒關系的。
結果午膳耽擱到了現在,食堂里的大廚恐怕都已經下工了,只剩下二廚與學徒。
吃的東西肯定還會有。
就是味道上是會有所區別的。
阿蘅摸了下自己的后腦勺,想想夢里的最后幾年,能有一口干凈的熱飯吃,就已經足夠讓她心滿意足了。
哪里還會像是現在這么挑剔!
她嫌棄著自己還是太過于嬌氣,默默地想要改正自己的缺點。
二話不說的跟在謝淮安的身后,忽視了心底隱隱約約的抗議。
路上。
謝淮安見阿蘅走的磕磕絆絆,險些摔倒在地。
便說:“后山的路確實不大好走,要不我背你吧?”
也不是沒有背過的。
上次從山里出來的時候,也是他背著阿蘅的。
這次一樣可以那樣做。
走在前頭的侍衛放緩了腳步,遲疑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說句話。
帶著林家兄弟的其他侍衛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這會兒可能已經繞路到山的另一邊。
他們這一行人便只有他、謝家少爺和溫家姑娘三人。
少爺和姑娘一般大,都還小。
像被人這樣的力氣活,完全可以讓他代勞的。
然而不必他開口了。
阿蘅的手已經環上了謝淮安的脖子,兩人就像上次那般的下了山。
當然,今天沒有下雨。
謝淮安也就沒有將外衫脫給阿蘅了。
阿蘅將下巴壓在謝淮安的肩膀上,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暈乎乎的。
她小小聲的同謝淮安說:“我好像有點困了!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音,聽上去就跟在撒嬌一樣。
謝淮安還從未聽過有人對他撒嬌。
突如其來的經歷讓他憑空生出幾分不知所措來。
腳下的步伐沒有放慢,反而是又加快了幾分。
他一邊回想著往日里爹娘是如何哄著他的,一邊小心的回著阿蘅的話。
“若是困了,那就先趴在我肩膀上睡一下吧!等下了山,我再喊醒你,好不好?”
小姑娘這次沒有再回答他的話。
只有平緩的呼吸聲還在耳邊響起。
謝淮安下意識的轉過頭,想要看看阿蘅的近況。
結果一不小心蹭到了阿蘅的臉,還引來小姑娘不滿的哼哼聲。
他的臉頰瞬間紅透了。
好半天都沒能平靜下來。
侍衛回過頭,就瞧見謝家少爺呆愣的模樣。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就收到來自謝家少爺的警告目光。
“阿蘅睡著了,你小點聲。”
幾乎是用氣音發出來的聲音。
說實話,侍衛小哥是沒有聽清謝淮安說了些什么的。
不過就算沒有聲音,單看著他的表情,也能清楚他的意思的。
侍衛小哥上道的閉上嘴巴,沉默著向前走去。
被謝家少爺這么一打岔,他都忘記自己剛才想要說些什么了。
應當不算是大事,那就暫且不提吧!
這種想法在掃開擋路的野草,結果掃出好幾個人的時候,徹底被推翻了。
侍衛小哥擋在謝淮安與阿蘅的面前,看著前方不辨敵友的幾人,滿目警惕。
他想起自己準備要說什么了。
剛才他好像聽到有其他的動靜。
只不過異樣只有一瞬間,被謝淮安打岔之后,他沒有聽見其他的動靜,便以為之前的動靜是過路的野獸發出的。
太過想當然。
于是現在被人堵住了。
謝淮安的滿心警惕在對面的領頭之人走出來后便消失了。
侍衛小哥愣了一下。
對著來人喚了聲大公子,便退到旁邊去了。
堵住謝淮安他們的正是溫桓與謝淮寧。
他們在尋找謝淮安蹤跡之時,不免就要問下過路的學子。
有些人在指路之后,便沒有深究。
但也有些人因為一時好奇,就都跟了上來。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別的人想要跟著,溫桓與謝淮寧也是不好拒絕的。
原本的兩人行就變得越加浩浩蕩蕩。
謝淮寧沒有在謝淮安身邊找到先前在食堂看見的那個少年,反而是瞧見了他背上的阿蘅。
明明眼下是個大場面,可阿蘅卻半點反應也沒有。
小姑娘低著頭,一動不動的。
讓人不由得往壞處想去。
溫桓也顧不上身后還有許多其他人。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便想要從謝淮安手中接過阿蘅。
沒想到卻被躲開了。
謝淮安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方才的事情,便只能現場編出其他的理由來。
“阿蘅,阿蘅她不小心迷路到了后山,還摔了一跤,我聽人說瞧見她往后山走了,便過來尋她了。”
前言不搭后語。
一聽就破洞百出的謊言,根本就不足以取信旁人。
溫桓也知道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他按捺住心頭的怒火,努力不讓他人看出端倪來。
“嗯,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然而離得近了,還是能聽出他話語之中的言不由衷來。
溫桓也不說其他的。
只當著眾人的面,將阿蘅從謝淮安的背上抱了下來。
他的動作卻是放的很輕,可懷里的小姑娘不僅沒有醒過來,連點其他的反應都沒有。
溫桓的心中閃過一絲狐疑。
這時,謝淮寧已經帶頭走上回程的路。
他只好暫且將疑惑都放在心中,等回去后再好好研究。
書生在有時候也會對身邊的事情格外好奇。
否則也就不會有人跟著溫桓與謝淮寧一路走到了后山。
在來時,有不少人問過溫桓意欲何為。
那時的溫桓因為種種原因,并未過多解釋。
現下看來,倒還是作對了一件事。
等回程之時,有人再度提起先前的疑問。
溫桓便按照謝淮安的說法,刪刪改改,說出了個更為靠譜的版本。
小姑娘聽說書院后山有一群貍奴,毛色甚是好看,便想要聘一只回家,結果中途走到岔路上,一時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至于謝淮安為何會與阿蘅一同出現。
不過是因為他運氣好,比旁的人先找到了阿蘅。
僅此而已。
等到后山來的書生中有幾人尷尬的以袖遮面。
后山有貍奴的消息,是他們一起傳出去的。
貍奴肯定是有的。
但野生的貍奴都很兇,毛色也并不像是傳聞中的那么好看,反而普通的很。
回到書院中,原本聚在一起的人,便四下分開了。
好奇心已經得到了滿足。
就不必繼續跟在別人身后,白白耽擱時間了。
不管是溫桓說的話,還是謝淮安說的話,謝淮寧是一個字都沒信的。
站在青石小徑上,謝淮寧看著溫桓懷里依舊閉著眼睛的小姑娘。
他問:“現在要將阿蘅送回女子學堂那邊,還是直接送回溫府別院中呢?”
溫桓小心的給懷里的小姑娘調整了姿勢,頭也不抬的說:“自然是直接回別院了。”
去什么女子學堂!
那邊的院子連個能夠照顧人的下人都沒有。
讓他怎么放心將阿蘅送過去。
更何況,他總覺得阿蘅這會兒雖然是睡著了,可總讓人感覺很是不對勁。
他對謝淮安說:“你下午應該是不需要再上課的,那就先跟我們一起回溫府別院!
謝淮安點頭沒有拒絕。
他看了眼侍衛小哥,想了想,說:“你讓他們把人也帶到溫府別院中吧!”
溫桓聞言看向謝淮安,但最后什么也沒有問。
倒是謝淮寧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似的,添了一句話。
“還有毛毛呢!你得讓人把他也帶到別院去,不然他得哭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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