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別跑，是小公子來請姑娘上前一敘。”
那伙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見湯湯就要跨入那小舟，連忙說道。
“小公子？”湯湯疑惑道：“就是方才臺下那個公子哥？”
冬生走到湯湯身邊，說道：“一起去。”
那伙計露出討好的笑來，說道：“這位爺抱歉，小公子只邀請了這位姑娘。”
冬生還要說什么，湯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就在樓下等我，我心里有數。”
冬生還想說什么，可看見湯湯的模樣，只得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看著湯湯的身影隨著伙計走入了閣樓中。
“姑娘，小公子便在這房中等你。”伙計將湯湯引到舫內一處雅廂，便躬身退去了。
湯湯四處觀望了一下，這廂房在星月舫的較高層，從窗外望去正是漆黑一片的京滬運河。
湯湯心中有了逃跑的路線，于是收斂心神，緩緩推開那房門。
里頭光暈迷人，湯湯不禁瞇上了眼，只見朦朧中一個身影飛撲而來，廣袖一展就要把她摟到懷里。
“好一個美人兒，讓爺好好親親~”
人還未到，一股清香之氣就已經飄來。
湯湯沒想到這看著溫文爾雅的小公子，竟然是這樣的流氓之輩，尖叫一聲轉身想躲，這股香氣卻飄入鼻中。
這味道……
湯湯心中頓時了然，嘴角一笑也不躲開，任由那小公子將自己抱住，在臉上親親啃啃。而右手悄悄探出，在那小公子胸脯上狠狠抓了一把。
那小公子驚叫著退開身，指著湯湯笑道：“你個流氓！”
這明眸皓齒的小公子是誰，正是那被湯湯稱作第一美人兒的莫沁。
湯湯見過許多美人，但在她心中真正稱得上美的只有姑姑和莫沁，但她們的美各不相同。
姑姑的美驚心動魄，傲然群芳，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而莫沁的美卻是沁人心脾，清麗動人，讓人頓生親近之感。
此時她扮做男兒公子哥的打扮，更添了一份英姿颯爽，叫人過目難忘。
“好你個莫沁，還叫我是流氓。”湯湯假裝生氣地去追莫沁，兩人推搡打鬧，在地上笑呵呵地滾做一團。
兩人鬧了兩刻鐘，終于是鬧累了，才氣喘吁吁地坐起來，互相笑望著吃茶。
“我的小美人，這么久不見了，近日過得可好？。”
湯湯聽到這話，想起了些不好的往事，笑容中帶著些氣惱，說道：“到京都后，我去莫府找過你，可他們說莫靖安根本就沒有妹妹，你給我如實招來為什么騙我？”
莫沁聽到這話，眼中的笑意漸漸落下，放下茶杯解釋道：“我與莫靖安雖說血緣上是堂兄妹，但我只是東院分宗的女兒，我們身份天差地別。你別看我剛才在外面這么風光，在莫家本宗，我恐怕連名字都不配讓人記得。”
湯湯心中驚訝，怪不得之前莫府那看門的小廝，連莫沁的名字都沒聽過，這莫家規矩竟然有這么多內容。
“那在我被綁走后，你們怎么樣了？”
“那日你無端在房中消失后，莫靖安也不見了，我孤身一人找了你們很久，才回到了京都。我剛進城門就看見了那通緝你的告示，說是捉拿中秋大賞上行刺謝少主的兇手。
我本想馬上找到你，只是有些事情耽擱了。過幾日那告示下去了，想來是莫靖安找了那傳說中金枝玉葉的謝少主，才撤下了這告示，不然以女皇這胞弟表面的性子，惹了他還不給鬧出個花頭來。”
“什么？女皇的胞弟！”湯湯震驚地說道，小玉玉，竟然是當今女皇的親弟弟！
此前他說自己能常見到莫靖安是因為姐姐的緣故，原來這姐姐就是晟朝當今女皇姝己。
湯湯的腦袋嗡嗡響，原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把晟朝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給惹了一遍。
完了……自己全完了，自己不僅耍騙了女皇胞弟，毀了中秋大賞，當眾罵了櫻花公主不是正統，還試圖把死老鼠丟在女皇臉上，連當朝的左一品參政，都曾經因為她差點在半夜失了貞操。
完了……徹底完了。
莫沁聽著她絮絮叨叨說了這么一大長篇的故事，不禁捧腹大笑，說道：“你呀，可別把自己看那么重，對于那些站在云端的人來說，我們只不過是個小嘍嘍，你真以為中秋大賞是因為你才出了刺客嗎？”
湯湯抬頭，疑惑地看著莫沁。
“晟朝現在是女皇姝己當政，由左一品參政霍卻輔佐，但朝廷的勢力并不穩定。且不說右一品參政莫伯山背后的莫家勢力，就論那櫻花公主的生母，戚山夫人便已經讓女皇夠頭痛。
這戚山夫人原名戚瑤，是戚山大族的長女，幼時就與女皇相識。之后輔佐女皇登上王位，女皇便封她為戚山夫人。天下眾人都知道，晟朝有兩個女皇，便是姝己和戚瑤。
如今女皇姝己朝政漸穩，戚山夫人掌管晟朝大部分財源，女皇自是忌憚，久而久之便漸生間隙。那中秋大賞謀殺謝少主的刺客，你當真的是那倒霉的方家安插到櫻花公主侍衛里的嗎？”
湯湯張著口，說不出話來，難道……
莫沁沉著臉，嚴聲說道：“那刺客，就是謝少主自己安排刺殺自己的。”
那刺客刺入湯湯腹中的一劍還讓她感受清晰，那刺客下的明明是死手，竟然是小玉玉自己安排的？
湯湯心中震驚，自己與他相處了這小半月，沒想到小玉玉那看似秀氣乖張的小生臉，竟然背后是個這樣的狠角色。這看似平靜繁華的京都城，底下到底翻涌這多少暗濤。
“這謝少主是女皇唯一的手足，表面上就像是個乖張的年少公子，但實則手段十分不簡單，他身后的風林山雨四大高手，手里沾染的可不是一丁點鮮血。
這種派人對自己下殺手的事，對他來說，絲毫不困難。這就是為了制造一個讓女皇抄斬方家的借口，不然方家怎么可能因為個刺客案牽扯出這么多罪行，這都已經為方家準備好的連環套。方家可是戚山夫人的母族姻親，少了這個臂膀，戚山夫人在朝中不免多了許多桎梏。
因此你呀，不要負擔那么多，只想好自己該怎么做。前幾日你到處查方家的案子，我才因此找到了你，沒想到你竟然進了閑人居，還在為霍卻查案子。
我人微言輕，也幫不到你什么，只想和你說千萬要小心。如今你的心中也許不明白，但在別人的眼里你已經和霍卻搭上了關系。以后無論吃食或者行居，都要小心。
比如這次想來這星月舫打聽方家仇人的事情，以后可不要做得如此明目張膽。你且想，以我方才所說，這方家最大的仇人會是誰？就是當今女皇，姝己。”
湯湯走出星月舫，冬生趕上前來詢問她，湯湯下意識地就拉住冬生的衣袖，抬眼望向那京滬運河岸頭，京都夜城絢麗的燈火，心頭堵得慌。
“你去過城西的京都，那里還不夠讓你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嗎?”
霍卻話突然浮上她的腦海。
哪里來的另一個黑暗的京都城，湯湯心中冰涼，這兩個京都城，明明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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