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庭抱著一堆折子進來，將它堆在霍卻的案旁說道：“這是今早上來的折子。”
霍卻輕輕“嗯”了一聲，低頭繼續翻閱手中的文章。
方庭退到一旁，說道：“爺，還有幾件事。”
“說。”
“之前夜家那個新兵蛋子，這次的驍騎營新兵選拔中，又有名次……”
“這次是第幾名？”
“這次……”方庭有些難以說出口：“這次是首名……爺，如果再不讓他進驍騎營，怕是營里兄弟那邊說不太過去了，這小子好像在營里威望還不錯。”
霍卻閱讀著文章，沒有絲毫停頓地說道：“換他去南郊城西營磨煉。”
“可是爺……他的成績早就可以進驍騎營了。”
霍卻沒有說話。
方庭只得閉嘴，對于這個叫夜冬生的孩子，霍總都督好像總是區別對待。
即使方庭有心想要為他抱不平，也沒有什么辦法。
“還有爺，湯湯姑娘最近一直在闖藏書閣的二層，說是已經分秒不停闖了三四天了。我們安排的侍從，說是一直沒合眼，快被折磨瘋了。”
霍卻聽到這話，手間一頓，放下手中的文章。
方庭看著他，果然，爺只有聽到湯湯姑娘的事情時，才會分神。
“我早些時間，讓人去閑人居傳口信，她……還沒來嗎？”
方庭想了想，又望了望門外：“還沒到嗎？我剛才送折子的時候還在門口遇見，我還以為湯湯姑娘已經進來過了，不會吧……難道……”
霍卻扶額，這個路癡……
“真的是這里嗎？”湯湯望著四周，這些假山明明長得一模一樣，怎么偏偏他們都能認得路。
司琴沖她甜笑道：“就是這，爺特地囑咐過我，讓姑娘你在這等他。”
這司琴便是之前在霍卻房門前見過的丫鬟，今日湯湯在府中找不到路，正好遇見了這個熟面孔。
這司琴一改那日在房門前的囂張模樣，頗為溫柔可親，讓湯湯心中反而覺得有絲不好意思起來。
“姑娘大可放心進去，爺一會就到。”
湯湯點頭，看了眼里堂，邁步走入。這幾天為了上那二層樓，湯湯是一刻都沒有停歇過。
如今在藏書閣二層樓，湯湯已經可以堅持過一炷香的時間不昏迷。
雖然身心都大有進益，修為也從靈動初期進階到了中期，但要想在這二層樓呆的更久，卻變得非常難，湯湯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仿佛都快在這幾日碎掉了。
現在突然慢下來，心中那緊繃的弦松下，湯湯反而覺得身上懶怠無比，神思也變得混沌了。
“哐”一聲，湯湯前腳剛邁進這屋子，身后的門就被司琴關上。
湯湯狐疑地看了一眼這關上的門，這司琴是故意的？
湯湯還未及多想，就聽到屋內屏風后發出奇怪的聲音。
有人在里面，是霍卻嗎？
湯湯試探地移步向前，將頭悄悄探出屏風。
只見屏風后置著一個細長的黑盒，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沒有人？湯湯環顧這個屋子，前后也就只有那么點空間，絲毫沒有藏人的可能。
剛才的聲音是哪里來的？
又是一陣奇怪的聲響，湯湯立馬把目光落在那黑盒子上。
這不是之前在霍府堂屋里看見的那個盒子嗎，剛剛的聲音，是從這個黑色盒子里傳出來的？
湯湯好奇心起，悄悄抬起手向那盒子探去。
湯湯還未碰觸到那盒子，就聽見那盒子里發出嘈雜的嗡鳴聲，盒身自動打開，露出一桿金色的五寸長槍。
那長槍靈力厚重，氣韻非凡，瞬間化作一道金光，變成一個小童子落在盒子旁。
那小童子看著不過三四歲的模樣，穿著金色的小褂子，一雙眼睛玲瓏剔透，櫻桃小嘴粉粉嫩嫩，蓮藕般的手臂煞有介事地放在身后，可愛到湯湯忍不住要伸手捏一把那包子一樣的臉頰。
“小寶寶呀，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爹地和娘親呢？”
湯湯柔聲細語地問道，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這么溫柔過。
湯湯正滿足地等待這小娃娃奶聲奶氣地回答她，卻聽到一句老氣橫秋的爆呵。
“放恣！”
湯湯登時被這一聲嚇懵了，看著那小娃娃萌萌地皺著眉毛，一臉不屑地看著她。
“吾乃霍家祖傳寶器，眾人皆尊我為金太歲。”
“金太歲？”湯湯望了望盒子里消失的金色長槍，又看了看眼前的小童子說道：“你是器靈？”
所謂器靈，就是那些具有靈識的寶物聚天地靈力，所凝聚出來的靈體。若是這寶物在一家族中代代相傳，隨著器靈的年歲增長力量加強，甚至可以成為一族的守護靈。
器靈十分罕見，能夠成為守護靈的更是鳳毛麟角。
“正是。”金太歲皺眉道：“無知小輩。”
這奶萌的聲音和老氣橫秋的語氣，簡直清空了湯湯的血槽。
“這么說，你現在是霍卻的器靈了？可是……我怎么沒見過你呢？”
“身為祖傳寶器，自然是只有供奉后，才可以啟用的。”
湯湯笑道：“還很傲嬌嘛。”
金太歲不以為然：“器靈只出于難世，當年霍卻求我開刃的時候，也不過六七歲的年紀，若不是看他年紀小，一人承擔這霍府，我斷然是不會開刃的。”
湯湯在金太歲身旁蹲下，霍卻向來沉默寡言，湯湯從未聽他說過以前的故事。
“霍卻為何從小就要擔負起霍府？”
“與你這女人有何好說。”那金太歲看了一眼湯湯，說道：“我看你氣色不佳，郁氣內結，還是先管管自己的事。”
“我有什么事？”
只見那小童伸手往湯湯眉心一點，湯湯立馬覺得四肢困乏無比，她強行抵抗這股讓她沉睡的力量，身體無法阻止地就癱軟在了地上。
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她聽到房外有霍卻的聲音，又聽到司琴在大喊著什么我也勸阻不了她，是她硬要進去之類的話。
果然是這個司琴要害自己，讓她進入了金太歲的房間。
眼前腳步錯亂，湯湯感到自己被抱了起來。
“太歲，你對她做了什么？”
是霍卻的聲音。
“放心……你不舍得動手，我也不會殺了她。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你應該謝我。”
湯湯迷迷糊糊地聽著，身體徹底失去了意識，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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