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聽到這話后十分詫異：“你們……要成婚！你們不是兄妹嗎？”
“我們當初說是兄妹，是為了路途上的安全。”湯湯一五一十地按照昨日商量的內容，將話說出來，為了有效果，那雙淺褐色的眼中還噙上了欲落不落的淚。
“可現在……村子里死了這么多人，我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能夠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張哥張姐，你就成全我們吧！”
湯湯說得一臉感動，雖然知道張哥一定不會放棄這一次機會，但她依舊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演技，還輕輕拽著身旁莫言安的袖子，一臉情深不惑的樣子。
莫言安的腳步不經意退了一下，應該是沒有適應湯湯突然爆發的演繹之魂。
“這樣啊……”張哥與張姐對望了一下，好似做了什么艱難決定似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也不好阻止你們，我和張姐現在就幫你們張羅，好讓你們今晚成婚。”
湯湯點頭，萬般感動地說道：“謝謝你們，張哥張姐你們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說罷一頭撞進莫言安懷里，來了個喜悅的哭泣，莫言安給這一下撞地不輕，半天只是“嗯”了一聲。
張哥張姐怕是被湯湯這浮夸的演技給震驚到了，也沒有多計較，慌忙就出去準備東西去了。
等兩人走遠，湯湯才從莫言安懷里起來，從容地拍了拍手，一副功臣身退的模樣，朝著旁邊的莫言安眨了眨眼。
莫言安：……
兩人按照計劃，為了避免別人懷疑，在外面走家串戶調查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張哥的家點上了紅燈籠，這本是十分喜慶的顏色，此時在這卻有一種詭異的氣氛。
房中正堂沒有來任何一位客人，連黃山也躲在房中不敢出來。誰都知道，熊頭屠夫會出現在大喜的夜晚，取走新人的性命。
這么短的時間，張哥家里也沒有喜袍，兩人只是將就地著了一身紅裝。
湯湯不是人類，所以不在乎人類的繁文縟節，沒有那些繁雜的東西她反而自得其樂。
當她拖著裙擺走進屋內正堂時，登時因為眼前的景象停住了腳步，只見紅燭輝映下，一個身影緩緩回頭。
眉眼若雕，輪廓分明，三分疏離，三分傲睨，看向湯湯的時候，眼中原本的深邃陰鶩漸漸明朗，好似涼月落入了夜水，微波瀲滟。
雖然莫言安身上穿著的只是粗劣的紅褂，但依舊被他襯出了卓爾不群的質感。
莫言安與莫靖安無論是外表和身形，都長得一模一樣，曾經湯湯在莫靖安身上看到的驚艷，忽然一下自己全部落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湯湯看著他，一時回不過神來。
“小逶夷，過來。”他的聲音竟然出奇溫柔。
湯湯怔了怔，才從走神中醒來，緩緩走到莫言安身邊。
“這里一個客人都沒有，我們也不用這么較真吧。”湯湯開口笑著，想要擺脫自己剛才看愣神的尷尬：“反正我們都知道這熊頭屠夫只會在大喜日子出現的消息是假的，不過是為了騙村民們今晚對我們出手，現在也不用真拜堂吧。”
莫言安也沒有戳破她的小心思，反而頗為耐心地說道：“既然要做了，就要做到滴水不漏，如果熊頭屠夫真有一個特殊的觸發條件是成婚？我們沒有拜堂，不就是功虧一簣？”
湯湯歪頭想了想，感覺好像是有一點道理，可是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
湯湯還在稀里糊涂地，就見莫言安已經躬身拜下。只好隨著他，與莫言安拜了三拜。
等她起身，看見莫言安正看著她，眉目如畫，薄唇輕勾，心里卻突然升起奇怪的感受。
這笑容，怎么有一種上當受騙了的感覺……
……
紅燭相對，夜色正濃。
“好累啊，那屠夫到底什么時候來。”湯湯盤膝坐在床上，不禁打了個哈欠。
從入夜時分一直等到了現在，外頭卻還是什么聲音都沒有，反而讓湯湯等出了一身困意。
今晚本是一場硬仗，但湯湯卻頗為寬心，反而期盼著快點結束，好回去趕上散人賽。
“你睡一會，等來了我再叫你。”
湯湯本來還沒有太困，一聽莫言安這話，反倒是瞌睡連連，沒多久就真睡了過去。
莫言安坐在她身旁，右手平放在支起的腿上，靜靜看著桌上的燭火。
他的右手在空氣中輕輕點動，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湯湯的呼吸聲漸漸變綿長了，他看著燭火，不經意地將眼斜向睡在一旁的湯湯。
湯湯睡得正深，酣睡的小臉，在柔和的燭光下，透著一股溫軟的氣息，好像……真的睡得很香。
莫言安放下在空中不安點動的手指，俯身接近那熟睡中的少女。
她長而柔軟的睫毛，在夢境中輕輕顫動，仿佛春風在花間不經意驚起的蝴蝶。
莫言安此時離湯湯十分近，近地甚至能夠聞到少女的甜香，湯湯的唇很小，好似春分初開的花蕊。
莫言安看著那粉色的唇，思緒翩飛，連心頭都不禁跳快了一些。
她真的……睡得很熟吧。
莫言安的身子緩緩前傾，眼前那張小臉越來越近，那花蕊似的唇也離自己越來越近。
就在自己要貼上那溫軟的唇時，莫言安突然發現湯湯的眼是睜開的，正怔怔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幾瞬時間，莫言安全身一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回了原位：“我沒有……”
湯湯坐了起來，眼神迷茫無神。
莫言安不安地看著她，才發現湯湯的眼睛雖然是睜開的，但神志卻還沒醒過來。
這是……在夢游。
莫言安立馬把目光投向房間里，果然，一個血紅的柜子正立在桌子旁。
嘖……莫言安眼神不太友善。
湯湯轉頭，仿佛受到了控制一般從床上緩緩走下，伸手一步一步接近柜子，要去開那扇柜門。
就在雙手要觸碰到柜門時，湯湯忽然醒了過來，睜眼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么會站在這里，就看見那血紅的柜子倒在地上，被拆得七零八落，完全看不出來一點完整的樣子。
“這……這柜子怎么了？”湯湯吃驚地說著。
身旁的莫言安輕輕甩了甩手：“沒有什么。”
沒有什么這柜子怎么被拆成了這樣，它是惹惱你什么了嗎？
莫言安沒有繼續說話，顯然一副不想解釋的模樣。
湯湯還來不及吐槽，窗外忽然火光洶涌，兩人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只見全村村民拿著火把和鐵鍬，虎視眈眈地看著從屋里走出來的兩人。
湯湯一笑，果然來了……
黃山聽到嘈雜的聲音，從隔壁房間驚恐地跑來：“大家這是怎么了，有話好好說！”
湯湯叫了黃山一聲，讓他躲在自己身后：“你還沒看清楚嗎，這些村民和熊頭屠夫是一伙的。”
“怎么會這樣！”黃山聽到這話大吃一驚，害怕地將身體縮在兩人身后：“那我們現在就三個人，怎么打得過這么多人！”
湯湯唇間一勾，不緊不慢說道：“三個人當然打不過，兩個人……”
“倒是有可能！”湯湯說完，立即轉身，將手里早已拿好的白熊掌對著身后的人一掌抓下。
那身后站著的早已經不是黃山，而是一個熊頭人身的怪物。
那怪物怒吼一聲，胸口被那白熊掌劃出了四道血痕。說來也奇怪，那白熊掌似乎是這熊頭屠夫的克星一般，身上的血痕不見愈合反而立即擴散變大，像是能腐蝕一般。
血紅的屠刀在它手中脫落，熊頭屠夫倒在地上，逐漸被這傷口化了個洞穿。
“你們怎么知道！”張哥站在人群中吼道。
湯湯看著熊頭屠夫的身體漸漸腐蝕而去，不禁哀嘆了一聲：“黃山……其實在來到村子的第一個晚上，就已經死了。在舊廟中，沒有一個人碰了那雕塑，但熊頭屠夫還是出現了，是因為那熊頭屠夫就是黃山啊。”
“我不僅僅知道這些。”湯湯一身紅裝，緩緩走下臺階：“我還知道，你們有一種秘法可以將人類變成熊，用熊來獻祭山神，以此來躲避山神的怒火。為此，你們甚至愿意殺死自己的親生骨肉。”
一股殺意在村民的眼中燃燒，顯然湯湯知道的太多了。
“別急……”
湯湯好整以暇地伸手止住眾人，緩緩說道：“我還知道你們所不知道的東西。比如……這世上根本沒有山神，是有人假借了山神的名義，讓你們供奉害怕他，以此獲得力量。我說的對嗎，大祭司？”
湯湯話落，村民們的目光全部驚詫地看著站在中間的白發老人，老人撫須而立，眼神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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