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離開登州。
明面上看著他是受了情傷,要外出游學。
也確實是受了“情傷”啊,可那情傷到底嚴不嚴重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或許是真的嚴重,也或許不嚴重。
畢竟情竇初開的年歲,便被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玩弄了,傷了啊。
還以至于讓他不太相信情愛,不太相信感覺“感覺”,也不太愿意再受傷。
兩年,他一路騎馬,路過揚州,踏過嶺南,后又追查到了淮南,后那又輾轉去了江南的一個小鎮,他本來只是早年應了故人之約順道去瞧瞧他那一生孤苦的叔父。
故人的叔父,周老先生。
早年妻子沒了,后來他留在了他那早已死去的妻子出生那小地方做了一個教書的夫子,一生一世,再未續弦。
他出門前,聽了同樣是替“主子”辦事的故人說起這個事情,心中便有了觸動,也應了他,若是去了江南一代,定是要替他去瞧瞧他那個叔父。
可不想,去了后,待上了兩日不到,他便遇見了一個姑娘。
那日,范老先生托他去接一個人,他去了。
然后,他遇見了她,一個姑娘。
姑娘姓安,眼神懵懂清澈,笑起來明艷動人。
他突然覺得,這江南小鎮好像很舒適,他有些不想走了。
初遇。
他在茶樓里,看見她朝著茶樓跑過來,碧青色衣裙的姑娘,微濕的發絲,一雙水潤清澈又茫然的大眼睛,明艷的臉上不施粉黛。
他的心,猛然一跳。
他想,就她了。
其實那日,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周老先生口中所說的安越安姑娘。
他大著膽子鼓起勇氣走到她面前,笑著:“敢問姑娘可是姓安?是安越安姑娘?”
那姑娘一愣,臉上瞬間染上紅暈,又垂下眸子,輕柔卻支支吾吾的回道:“是,是叫安越~”
窈窕佳人,清新可愛。
他的心又猛然跳了一跳。
還好,她真的是安越,那以后~
嗯,來日方長。
先多留幾日。
這般想著,他又多瞧了她幾眼,瞧見她微微濕了的衣裙,心又猛然跳了幾下。
他趕緊把披風解下給她披上,免得她的身子凍到,更免得被旁人瞧見她那玲瓏有致的身姿。
江南煙雨,細雨如絲。
雨欲落時煙波起,江河胡泊霧氣升。
在青石板路的小巷街道,在小橋流水的沿邊茶樓。
他們一起路過,油紙傘下,她走在他身側,油紙傘那般小,他怕淋濕了她,盡量護著她,也因為挨的近,他聞到了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淡淡香味,那香味他也說不上來,從前也沒有聞到過,只是覺得很好聞,他想,那應該就是屬于她的氣息味道,而那氣息味道也讓他迷戀了一輩子。
他瞧著身側的她,心里突然覺得喜悅愉快起來。
后來,在書院,他留了下來。
她時而嬌嗔時而嬌癡時而嬌縱時而嬌嬈~
后來,他還不小心看見了她的身子,那日,他又羞澀的跑了~
后來,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她。
喜歡上了后,便想著得到。
可是如何得到?
他的母親定然不會愿意他娶安越啊。
他躺在床榻上想了許久,還未想到辦法,那個可惡的暗衛又出現了,他每次一出現就是在提醒他,“主子”
“主子”
“主子交代辦的事情~”
他厭煩透了那暗衛。
他出生不俗,瞧著除去坎坷的情路其他的多幸運無憂,誰曾想到他這幸運無憂之下也有他的使命和約束。
而他,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不過他想,再等等吧,再等等吧,可“主子”不等了。
那日正好碰上他和安越之間的事情,他吃味那荷包之事,心里五味俱全,又想起了那苗姑娘和自己一些事情。
他借酒消愁,進了房間時,那該死的暗衛又從屋檐上跳下來,提醒他,甚至是警告他,再不去替主子辦那事,就別怪主子無情了。
是咧,他已經在這個小鎮,書院待了快一年之久了,要辦的事情,托了又托,哪怕派了人去,也不及他親自去查。
他沒法子,只好應了暗衛,想著,要不等事情辦妥了再來尋安越?
或者帶她走?
嗯,他想帶她走,哪怕安越和那什么牛婆子家的兒子有什么,他也想帶她走。
而門外正好響起了敲門聲,原來是從前他離開登州時,派去保護苗小姐的侍從來了
苗小姐,苗小姐,苗夫子之女,也是他初嘗情愛時第一個有了好感,動了心的人。
可若不是形多尋來,他都要忘記了自己有在苗秀姝身邊留下侍衛保護她。
苗秀姝是他的恩師之女,他的恩師也只有這么一個獨女。
離開登州前,他去拜別了恩師,恩師開口道,“這登州城這般繁花似錦,可我苗卻無依無靠,若是那宣章哪日欺辱了我家小女,我也拿他沒辦法!
他知道,這是他恩師為了自己的女兒在像他尋求庇佑。
他點了頭,之后把形多留在苗小姐身旁保護她。
他見了那形多,自己房中那屋檐柱子上人又提醒他,他知道自己今晚必須走,可還是想帶上她啊,然后等他處理好了那事,再帶她去處理苗姑娘的事情,再想辦法,娶她......
可她卻說曾經心儀過他?
曾經?
什么意思?
她還不愿意跟他走?
他都還沒有想到如何能把她從正門求娶回去呢,她卻說是曾經心儀過他?所以現在已經不心儀了?
悲憤,心痛,差點心死。
陰差陽錯,世事無常。
他們沒了交集。
有時候也許沒有交集,也好吧?
畢竟若是和他交集太多,又跟著現在還不夠強大的他?
萬一那些暗中盯著他的人哪天傷了她呢?
可是,他還是錯了。
就是那年,他以為放她走,是成全她隨了她的心意,一樣錯了。
那時他總想,她不愿意留下,他也不能強迫,而且他正替主子辦了一件事,余孽還沒清理清楚,他本來想著余孽清楚了,就去小鎮尋尋她的啊。
若是這般,還不如放她走吧,回到哪個屬于她的小鎮,讓她過屬于她的平平淡淡生活。
再后來,歲月時光變遷。
一晃多年過去了。
他終于一路慢慢劈荊斬棘成長成為了那個真正的范家嫡長公子。
那幾年在京城,有不少人說著關于他的風流倜儻,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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