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隔了兩小時，白束給白江希洗完澡換上睡衣，正要帶他到自己房間，中途聽到兩聲“咕嚕咕嚕”。
“晚飯沒吃飽？媽媽給你煮點面條要不要？”白束有些愧疚，語氣格外柔和。
“嗯。”四歲的白江希眨巴著兩只大眼睛點點頭。
“幫我也煮點。”唐妙妙的聲音從沙發那邊傳來。
不一會，兩碗清湯白面出現在餐桌上。
“晚上吃清淡一點好，江希你待會吃完還要再刷一遍牙。”
白束吩咐完，坐在兩人對面，看著白江希低頭吃著她煮的面。
某一個瞬間，對上他那雙眼睛，她不禁晃了晃神，眼前的畫面一下子和記憶中的某個畫面重疊到一起。
“媽媽，我為什么沒有爸爸？”白江希忽然抬頭，冷不丁問了一句。
唐妙妙和白束都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小江希，怎么突然問這個？”唐妙妙主動打破周圍的沉寂。
“今天課上張老師讓我們都說一說自己的爸爸，可是我沒有爸爸，別的小朋友都舉手說了好多自己爸爸的事情，王嘉怡說自己的爸爸不洗腳，我的爸爸會洗腳嗎？”
聽著稚嫩的聲音說出這番話，白束的心針刺一樣隱隱作痛。她努力平復內心的煩躁和雜亂，深吸一口氣，回答道：
“江希，媽媽只問你一個問題，江希現在跟媽媽住，跟妙妙阿姨在一起開心嗎？”
白江希兩顆眼珠左右轉了轉，想了一會，說道：“很開心。”
“那你覺得王嘉怡開心嗎？”
白江希認真地想了想，說：“好像不怎么開心。雖然王嘉怡有爸爸，但是她的爸爸不洗腳，而且老是和她媽媽吵架，王嘉怡跟我玩的時候會一直跟我說。我覺得王嘉怡比我不開心。”
白束點點頭，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柔聲細語地說：“等你在長大一些，媽媽會把所有你爸爸的事情跟你說。但是現在媽媽不能告訴你，現在媽媽只要你開心就好，有些事情等長大一些你會知道的。”
唐妙妙看了白束一眼，低頭吃面。
“嗯。”白江希懵懵懂懂，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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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希睡著，白束松了一口氣，她心煩地站在陽臺上吹風，眼睛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么。
“還不睡？”唐妙妙從她背后輕拍她的肩膀。
“快了。”
“白束，今天的事，我插嘴問一句。”唐妙妙非常認真地說道。
“你問。”
“江希的爸爸還活著嗎？”
“應該……活著。”白束猶豫片刻，回答道。
唐妙妙望著她眼里的迷茫和不安，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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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里消毒水的氣味異常難聞，空氣中不時混雜進一些酒精的味道，讓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更亂了。
白束坐在椅子上，看著急救室“搶救中”三個字，埋下頭，紅了眼眶。
她旁邊有指責她的聲音，有請求她的聲音，每一個聲音帶著哭腔和無可奈何。
但是她聽不真切，她腦海里全是那張布滿鮮血的臉。
不知等了多久，門開了，醫生從里面走出來，一下被旁邊的人圍住。
白束站在最后面，豎起耳朵，努力聽著。
“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會有什么后遺癥還得等醒了才知道。不過……病人現在求生意識很低，你們家屬多陪著說說話，只要醒過來一切都會好的。”
那一刻，白束的心像被人越抓越緊，格外地痛。
眼前的一切忽然搖晃起來，“嘭”地破碎。
一下切換到她蹲在病房門口的畫面。
她在門口哭了很久很久，最后下定決心，不顧一切指責打罵，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卑微地請求病房里的每一個人，爭取到了兩分鐘，只留下她和他，能說幾句話。
她看著他，聽著旁邊儀器的聲音，忍不住抽泣。
“我懷孕了。不過你放心，一切早該結束了，我會帶著孩子離開A市，永遠地離開你。你不會再見到我，也不會見到他出生，陪他長大。你不會再痛了，也不要再痛。我走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或許是永別。
白束一下子睜開雙眼，無力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額上的冷汗打濕了她的碎發，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消失在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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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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